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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不知道是不是怕谢时予和别人一起吃东西有负担,李奉心特意把自己吃饭的速度放慢到了和《疯狂动物城》的“闪电”同频,一顿米线配清炒山药,两个人吃了将近两个小时。
离席时,他虚扶住对方肩膀:“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谢时予摇摇头,有些难为情地别开头:“没事,你不用对我这么……”
李奉心抢先一步道:“对了,那天你打针的时候,我只顾着聊自己,少说一句话,现在正好补上。”
苍白的脸怔愣着扬起时,对方已经帮他开了外面的门,两人沐浴在秋末冬初的寒风中,李奉心琢磨着措辞开口:“时予,天台你拒绝我那天晚上,你室友偷偷问过我是不是欺负你了,说你回去后就问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他刻意留出供对方思考的时间,“但我想告诉你,别人对你好,是真的因为你很好、你值得,我们不是没有判断力的傻子。虽然……我明白,一时半会让你这种人没有心理负担地接受一个人的好,很难。但是看在我赶来B市的份上,能不能在上次那个选择题上加一条?”
他目光灼灼:“我想正式追你,可以吗?”
谢时予的呼吸骤然滞住,B市繁华的霓虹在李奉心身后晕开成模糊的光斑。他感到对方虚扶在肩上的手微微发颤——这个在手术台上被主任夸手稳如磐石的优秀学生,此刻指尖竟泄露了紧张。
“选项E……”李奉心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CT申请单,背面重新写了一道选择题:[典型案例什么时候能接受我?A.现在 B.以后 C.永不 D.等待],而最下方新添了行字迹:[E.先试试奉心式追求]
夜风拂过,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混着李奉心低哑的嗓音:“典型案例有权随时叫停……”
谢时予突然伸手拽住他袖子,手里装药的袋子哗啦一响。他转过身,在对方愕然的目光中,认真地对上李奉心的双眸:“……选E。”他声音在四下无人的寂静中显得空旷而郑重, “请给我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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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监督谢时予,又不让对方有被特殊照顾的心理负担,李奉心几番犹豫后决定蹭他们包的那辆大巴回去。说来也巧,他正好有个师兄在B市出差——人家是真出差。于是用一顿烤肉的代价,换来师兄帮他把开来的那辆车再原封不动开回去、送还车主。
回程路上,如李奉心所料,刚刚折腾过一番的谢时予果然出现晕车反应。他一开始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闭着眼睛话很少,直到大巴车下了那段高速,他突然捏紧了自己的衣服,轻轻哼出声。
李奉心的手立刻从座位间隙穿过来,精准地按住谢时予的内关穴。他不知何时换到了后排,膝盖抵着前座椅背,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再忍几分钟。"他单手拧开矿泉水,往瓶盖里倒了三滴薄荷精油,“快到服务区了,一会儿跟师傅说停车。”声音压得极低,热气拂过谢时予发红的耳尖。
谢时予刚要摇头,大巴突然一个颠簸。他猛地咬住下唇,指节攥得发白。李奉心忽然忍不住了,突然解开安全带站起来,像是对一车人充满歉意:“师傅,麻烦靠边停一下!我朋友急性晕车!”
车还没停稳,李奉心已经半扶着谢时予冲下去。秋日的阳光刺眼,谢时予蹲在路边干呕时,感觉到有人用手帕替他挡住刺目的光线。
“怎么你总能精准看见我……这么尴尬的一面。”谢时予简直快要崩溃了,一把将那张遮住自己头上太阳的手帕推开。
“典型案例……”李奉心单膝跪地,用身体挡住其他乘客的视线,将掺了药粉的温水递到他唇边,“你知不知道晕车还硬撑的后果?”手帕擦过他额头的冷汗,“——会让我这个追求者很没成就感。”
谢时予就着他的手喝水,发现杯底沉着颗小小的枸杞——这人连紧急时刻的准备都带着该死的仪式感。远处传来宋微然找乘务员要塑料袋的声音,而近在咫尺的李奉心正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来个听诊器,贴着他后背听呼吸音。
“好了……”谢时予虚弱地拽他袖子,“别闹得全车人都……”
李奉心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脸颊:“现在知道害羞了?”手指却温柔地抹去他眼角的生理性泪水,“待会坐我的位置——”从包里掏出个超级迷你的颈椎枕,“里面缝了草药包。”
重新上车时,谢时予发现最后一排的座位被放倒,铺着李奉心的白大褂。陈教授笑眯眯地递来晕车贴,而宋微然正偷偷往手机上记录着什么,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老师……您怎么也跟着凑热闹?”谢时予皱眉看着那排座椅,又无奈地看向陈杨手上的物事。他向来死要面子活受罪,坚决不肯躺到后排李奉心精心布置的白大褂坐席,忍着头晕恶心的感觉瞪李奉心:“谁让你整的这一套?”
李奉心挑眉,眼镜片后的眸光一闪,突然又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个迷你塑料袋——上面印着“A大附院”的字样,还画了个哭脸简笔画。
“典型案例,”他把袋子晃得哗啦响,“你是想自己拿着这个,还是我帮你举着?”俯身时白大褂擦过谢时予膝盖,“顺便提醒,在B市急诊室,”压低声音,“我把你生扛进去的样子,全科室都看到了。”
谢时予耳尖瞬间烧起来,正要反驳,大巴突然急刹。他猛地往前一栽,额头撞进李奉心准备好的掌心——那里不知何时抹了清凉的薄荷膏,恰到好处地缓解了眩晕感。
“倔强值+10。”李奉心单手展开被拒绝的白大褂,强行裹住他肩膀,“但医学证明……”
话没说完,后排传来几声憋笑,谢时予这才发现全车人都在竖着耳朵偷听。他羞愤交加地拽过塑料袋盖住脸,却被李奉心趁机按倒在铺了白大褂的座位上。
“现在,”李奉心把颈椎枕塞到他颈后,草药的清香弥漫开来,“典型案例有权保持沉默。”指尖拂过他紧闭的眼睑,“但心跳过速我能立即发现,你信不信?。”
车窗外,秋阳将银杏叶照得透明。谢时予在药香中逐渐放松,恍惚听见李奉心对乘务员说:“麻烦空调调高两度。”似乎还有后半句,他没有听清,而是消散在衣袖摩擦的窸窣声里,像句不足为外人道的温柔秘语。
后半程谢时予终于没再难受,反而睡的安稳,呼吸清浅。一直到大巴车上的人开始下,他才如心理感应到一般睁开眼,迷迷糊糊道:“到了?怎么不叫我?”
李奉心的手指正悬在他发梢上方,闻言迅速收回,假装整理着装:“有些人嘴上说不累不难受,结果最后还是躺下就睡着,”他推了推眼镜,“这种医学奇迹当然要多观察会儿。”
谢时予这才发现身上盖着李奉心的毛衣,袖口还维持着环抱的姿势虚拢在他肩头。车窗外,A大的校门在暮色中静静矗立,路灯刚刚亮起,为银杏叶镀上金边。
李奉心已经拎着两人的包站起来,皱皱巴巴的白大褂就搭在胳膊上,看起来这人大尾巴狼也装到位了,扎眼的身份象征自然不必再穿。
他伸手拂去谢时予衣领上沾到的银杏叶:“走了。”指尖在收回时不经意擦过对方下巴,“食堂三楼出了新的养胃粥谱。”
食堂离得不远,走这一会吹吹风,两个人的疲惫倒是都被难得的清醒掩盖住了。
他们只要了粥,谢时予吃了两口就百无聊赖给粥画着圆圈。李奉心从粥碗中抬起脸来睨着他:“吃不下就算了,我一会送你回宿舍。哦对了,我的调研报告写差不多了,审核过了之后,为了准备升博可能后面要一直在附院管培,要搬出去住。那个……房子找好了,你有空来我家看看呗?”
谢时予的勺子“叮”地磕在碗沿,米粥漾出的涟漪里倒映着他突然睁大的眼睛。李奉心淡定地夹了块清蒸南瓜放进他碗里,推过来手机:“地址选在离附院大概500米的地方,等我收拾好,你有兴趣可以下班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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