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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的逼近
第十七章真相的逼近
(一)
在柳麦的细心开导下,陶小黑决定随国家队前往巴黎观战。
在出发的前一晚,陶小黑想起了黄小娴给他的纸条。既然自己没有办法去比赛了,她当初写的什么成绩肯定就是瞎写的。陶小黑一边想一边拆开方胜。纸上跃然几个小字:陶小黑因腰肌拉伤错过比赛。裴峰和司力奇止步世锦赛预赛。
陶小黑呆站在原地半天,大气不敢喘一下,只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在剧烈跳动。
难道黄小娴说的是真的?他记得黄小娴说过会随中国代表团去巴黎,他迫不及待想去问个究竟。
一夜未眠的陶小黑一上大巴车就开始瞌睡。不知不觉他做了个梦。梦里,柳麦的头发变短了,两个人像是在争论什么,柳麦转身要走,陶小黑一把拉住柳麦的手,柳麦却无情地把手推了下去。这个梦做了很久,直到身旁的教练把陶小黑推醒他才发现已经到机场了。?
在候机大厅,陶小黑坐在沙发上依然很困倦,这时他半睡半醒的眼突然瞄到不远处的黄小娴,困意瞬间被击碎。
黄小娴正低头翻着一部老式翻盖手机。
“黄小娴!”陶小黑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候机厅里格外突兀。
黄小娴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在这里,又像是希望他永远别发现她。
“陶圣豪。”她合上手机,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你还是认出我了。”
(二)
陶小黑大步走过去,直接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死死盯着她手里的手机。
“你说你是从2005年来的。”他压低声音,“证明给我看。”
黄小娴叹了口气,重新翻开手机,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按动。屏幕亮起,显示着2005年的日期。她点开相册,一张张照片在陶小黑眼前闪过——?2005年世锦赛选拔赛前的合影。?
照片里的队友们穿着统一的队服,笑容灿烂。陶小黑盯着照片里的自己——比现在更瘦,眼神更锋利。
“这……真的是2005年?”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黄小娴没回答,只是继续翻着照片。突然,屏幕定格在一张独照上——?柳麦。短发。?
陶小黑的呼吸瞬间停滞。
照片里的柳麦侧着脸,短发利落地贴着脖颈,发尾微微翘起,像是刚剪不久。她的眼神比现在更冷,嘴角抿着,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最刺眼的是——她的右脖颈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
“这是……柳麦?”陶小黑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嗯。”黄小娴轻声应道。
“她……很爱惜头发,为什么会剪短发?”
黄小娴沉默了一会儿,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
“05年,她不止剪了头发。”她抬起眼,直视陶小黑,“她右脖颈还多了一道疤。”
陶小黑的瞳孔骤然收缩。
“什么?怎么搞的?”
黄小娴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有天回家路上,庆春刮了非常大的风”。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扎进陶小黑的耳膜,“一个店铺外搭的棚架突然坍塌,她冲上去推开了你。”
陶小黑的眼前猛地闪过一个画面——
?暴雨。尖叫声。柳麦的短发被风吹乱,她猛地扑向他,钢架的边缘擦过她的脖颈,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可能……”他摇头,声音嘶哑,“我怎么会不记得?”
黄小娴苦笑了一下,把手机合上。
“因为你选择了忘记。”
陶小黑猛地抬头。
“什么?”
“命运之轮。”黄小娴轻声说,“2005年,在赫尔辛基,我给你算塔罗牌的时候,一张命运之轮的牌可能被你不小心带走了。我一开始觉得这个牌可能和你有缘,所以没有要回。当天晚上我用空白牌自己重新做了一张,补充到我的塔罗牌里去。我记得当晚画完牌之后,望向外面的月亮又圆又亮,然后就被一股神奇的力量带到了2002年。所以,那张牌不是偶然被你带走的——是你潜意识里想改变什么,所以时间给了你一次机会。”
候机厅的广播突然响起,机械女声提醒乘客登机。黄小娴站起身,把手机塞回口袋。
“2005年还没发生,但有些事……已经开始了。”
她转身要走,陶小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等等!柳麦现在……是不是也记得?”
黄小娴回头看他,眼神复杂。
“你去问她。”她轻轻挣开他的手,“但小心点——记忆就像伤口,碰得太多,会重新裂开。”
说完,她快步走向登机口,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陶小黑站在原地,手里还残留着黄小娴手机的触感。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那张照片——?柳麦的短发。那道疤。?
他忽然想起昨晚的梦——梦里,柳麦也是这样的发型,她站在暴雨里,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这次,别让我再救你了。”
望着黄小娴远去的背影,陶小黑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此时,他手机短信响了几声。他低头看了一下手机,是黄小娴发给她的几张彩信——2005年的照片。他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黄小娴所说的一切,但脑海中依然一片空白。
“圣豪,该登机了!”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头一看,是柳教练。
“想啥呢?”
“哦,教练。没什么,我们走吧。”陶小黑收起手机,整理了一下衣服。
“你认识那个记者?”
“她不是...”陶小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总不能说这女孩自称来自2005年,还知道他和柳麦未来会怎样吧?他低着头转移话题:“就是以比赛时的翻译。”
(三)
巴黎的雨丝飘在赛场看台上,陶小黑没有打伞。大屏幕上显示着最终成绩——裴峰和司力奇的名字排在预赛小组末尾,无缘晋级。观众席上响起零星的叹息,但陶小黑只是平静地收起记录本。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中,甚至让他松了口气。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柳麦发来的消息:“看到成绩了,我在整理你上次要的资料。”短短一行字,陶小黑却反复看了三遍。他能想象她此刻坐在他们常去的那家咖啡馆里,面前摊开各种文件和照片的样子。
雨中的体育场渐渐空荡。陶小黑摸出那枚随身携带的铜质书签——柳麦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边缘已经磨得发亮。他想起临行前那个夜晚,柳麦在训练基地门口拦住他:“这次我就不去了,临近毕业学校有好多事情。你去巴黎好好散散心!”
当时月光照在她微微蹙起的眉间,陶小黑有千万思绪堆积在心头。但最终他只是点点头,说了句“等我回来”。
手机又震了一下。柳麦发来一张照片: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田径场,跑道旁那棵槐树已经开花了。附言只有四个字:“槐花开了。”
陶小黑突然站起身。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他飞快地打字:“我改签了机票,明天就回来。”发送前又补上一句:“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雨停了。陶小黑抬头,看见云层间透出一线阳光。他加快脚步,突然迫不及待想要回到那个有她在的城市。
下了飞机的陶小黑,没有休息,直接来到柳麦家楼下,手里攥着藏有2005年秘密的手机,硌得掌心发疼,就像黄小娴那句话硌在心头——“你要好好珍惜她!”
门开得比想象中快。柳麦的长发还滴着水,白色T恤领口洇开一片水痕。
“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她笑着拽他进门,沐浴露的橙花味混着发丝的水汽扑面而来。陶小黑顺势把柳麦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湿漉漉的发顶。这个拥抱太用力,柳麦在他胸口闷笑:“散心快乐吗?”
“想你了。”他的手指穿过她过腰的长发,刻意放慢了动作——2003年的柳麦,没有短发,没有伤疤,完整得让他眼眶发酸。
柳麦拉着他往客厅走,赤脚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湿脚印。茶几上摊着德语教材,旁边是吃了一半的提拉米苏。陶小黑盯着那个奶油牙印,又陷入了沉思。
“看什么呢?”柳麦用脚趾蹭陶小黑的脚腕。
陶小黑的目光从提拉米苏的奶油牙印上移开,喉咙发紧。
“柳麦。”他声音有些哑,“你有没有……做过一些奇怪的梦?”
柳麦的脚趾在他脚腕上顿了一下,然后慢慢缩了回去。她歪着头看他,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水,在锁骨上积成一小片水洼。
“什么梦?”
陶小黑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哪怕一丝闪躲。
“我最近总梦到你剪短发,不开心……”
柳麦的呼吸微微一滞。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运转的细微嗡鸣。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德语教材的边缘,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有。”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不止一次。”
陶小黑的心跳骤然加快。
“梦到什么了?”
柳麦垂下眼,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梦见你妈妈。”她低声说,“她……不喜欢我。”
陶小黑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为什么?”
柳麦苦笑了一下。
“她觉得我们差距太大。”她抬起眼,目光有些恍惚,“你是国家队重点培养的运动员,前途无量。而我……只是个学生,连德语都还没学明白。”
陶小黑胸口发闷。
“还有呢?”
柳麦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后颈,像是在确认什么。
“还梦见……你的成绩下滑了。”她声音更轻,“你妈妈气得住院,你……很痛苦。”
陶小黑猛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双手握住她的肩膀。
“柳麦。”他声音发紧,“你还梦到什么了?关于我们……最后的事。”
柳麦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被刺到一样。
“……梦到过分手。”她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刮着大风,你来找我,说要分开。”
陶小黑的心跳几乎停滞。
“然后呢?”
柳麦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自己的手臂。
“然后……有个棚架被风刮倒,朝你砸过来。”她的声音开始发抖,“我推开了你,但我的脖子……”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后颈,那里现在光滑无痕,但在梦里——
“被划伤了。”
陶小黑猛地抓住她的手,呼吸急促。
“你记得……”
柳麦的眼里突然涌上一层水光。
“我梦到过,我只是觉得这是梦,但是好真实。”她声音哽咽,“我记得你送我去医院,包扎的时候,血一直止不住……我记得你红着眼睛说‘对不起’。”
她深吸一口气,眼泪终于掉下来。
“然后……我主动提了分手。”
陶小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为什么?”
柳麦的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
“因为……我不想让你再为难了。”
陶小黑一把抱柳麦在怀里,抱得极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不会的。”他声音沙哑,“这次不会了。”
柳麦在他怀里发抖,湿漉漉的长发贴在他的颈侧,冰凉。
“可是……如果还是走到那一步呢?”
陶小黑捧起她的脸,额头抵着她。
“那我们就一起面对。”他声音坚定,“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受伤。”
柳麦的眼泪还在往下掉,但嘴角却微微扬起。
“……真的。”
“真的。”
窗外,夜风轻轻吹动窗帘,月光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陶小黑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心里默默发誓——
这一次,他绝不会让命运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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