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河童丈夫（星际ABO）

　　合上入职手册，手中凭空出现了一部半旧的PDA，柳风涟录入指纹与姓名，屏幕便幽幽亮起，自动弹出灰色的任务界面。

　　【今日配送清单】

　　配送地址：404片区发财大厦101

　　收件人：刘叔

　　包裹内容：细长、中空、勿踩踏（需专业使用）

　　任务时限：2小时

　　任务难度：二星

　　很正常的一次配送任务。

　　难度低，时间上给的也很宽裕，很好上手，是他这样的新手也可以做得像样的工作。

　　界面角落显示着一行小字：

　　「当前配送员总数：20」

　　二十人，不多不少，正好对应这次被送进来的人数。

　　看来，这次协助进入场域探索的警员，都和他一样，被统一分配到了快递员的身份。

　　他偏头看向身边的贺一，对方手里的PDA适时地“滴”了一声，屏幕上是相同的派单界面，只是地址栏变成了“发财大厦102”。

　　“贺警官，”柳风涟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规则非得和快递有关？成果死之前，不就是看仓库的一个临时工嘛，怎么会对送快递有这么大的执……”

　　话没说完。

　　一股清冽的雪松气息毫无预兆地逼近。几乎是同时，一只带着薄茧的手迅捷地捂住了他的嘴，指腹柔软又粗糙的触感无比清晰地印在唇上，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瞬间沁出的薄汗。

　　柳风涟僵住，只有眼珠轻微地动了动，瞥向贺一。

　　贺一的声音压得极低，用只有他能听清的音量，小声提醒道：

　　“不要质疑场域的逻辑，现在的场域很脆弱，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它的‘注视’之下，任何不合规则的言行都可能加速它的崩溃，得谨慎行事。”

　　“唔唔。”

　　他赶紧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贺一这才缓缓松开手，几不可闻地吁了口气，语气里带点后怕。

　　“差点刚落地就回家了，”贺一说，“谨慎点，按规则来，应该能撑久些。”

　　柳风涟“嗯”了一声，拿起PDA，想要再研究一下系统界面上各个图标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在醒来前压到了手臂，刚拿起PDA，他的手臂就开始发麻，好像被电流滚过，一时间居然使不上力气。

　　只听“啪嗒”一声脆响。

　　PDA脱手掉落，重重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两人瞬间僵住，目光死死盯住地上的设备，大气也不敢出。

　　一秒、两秒……

　　PDA的屏幕依然亮着，倒计时的数字也在正常走动。

　　看来，单纯的摔落并不在场域的监测范围内，普通的外力袭击也不会对PDA造成损害。

　　“还好还好，没闯祸。”

　　柳风涟心虚地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他拿眼睛瞄了瞄贺一，想象中对方暴跳如雷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他只是松了口气，弯腰替他捡起PDA，然后递还给他，语气很轻松：“小心点，别再掉了，我们这一单正好同路，现在首要任务是找到中转站，把要派送的包裹拿到手。”

　　“那太好了，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没有被责难，柳风涟紧绷的神经稍松，他接过PDA捣鼓了一会儿，问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贺一回答得很干脆，“我醒来的时候，旁边就只有你一个人，暂时还没能和其他人取得联系。”

　　他顿了一下，补充：“岑队也不在，进入场域后，刷新点是随机的。”

　　柳风涟想起进来前他们紧挨在一起的意识胶囊，没再问，能和贺一刷到一处，运气算不错了，在这种地方，多个人，总归多点安心。

　　地图界面展开，一条幽蓝色的路线图扭曲地延伸出去，无视物理法则，直直穿透了前方的金属墙。箭头固执地指向墙内，每三秒跳一下，不断发出催促。

　　「亲爱的X1配送员，您的午夜导航已开启，请直行。」

　　“……贺警官，”柳风涟盯着那堵实心的墙，声音有点飘，“我觉得它真被我摔坏了，它让我撞墙。”

　　贺一没说话，直接翻开《入职手册》第一页，递到他眼前。

　　第一条规则清晰明了：「PDA是您唯一的导航、通讯和生存指南，请确保电量充足。」

　　柳风涟看看那行字，又看看那堵墙，他指了指自己，有点不可思议：“所以你的意思是，PDA没有问题，你要我这个软软的O，去撞那个硬硬的墙？”

　　“嗯。”贺一不置可否。

　　柳风涟没动，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了口口水。

　　他向前挪了一步，又停住，还是难以置信地转过头：

　　“贺警官，你看清楚，我是Omega，是一个娇弱可爱无辜清纯的Omgea，平时在家都是靠脸吃饭的，万一撞坏了，我以后还怎么……”

　　“没有万一，”贺一看着他，眼神认真，他朝他伸出手，掌心朝上，停在两人中间，“信我一次？来。”

　　“我不信。”

　　“来吧。”

　　看着贺一笃定的眼睛，柳风涟犹豫了几秒，终于还是深吸一口气，抓住了贺一结实的小臂。

　　当然，他没敢碰手，只揪着工装袖子，捏得死死的。

　　一个已婚O的底线，哪怕在生死关头，他也要守住。

　　他站在原地嘟嘟哝哝，贺一轻轻拉了两下，纹丝不动，脚下像生了根。

　　“贺警官，不是来不来的事，我得先说好，这种情况，你真得给我加钱，大大的加。”

　　“加。”

　　“除了加钱，出去后的媒体报道，必须排黄金档，重点要突出我的英勇无畏。”

　　“给。”

　　“真给？”柳风涟眼睛亮了亮，开始蹬鼻子上脸，“那等从这里出去，能不能给我做个锦旗？叫我老公陪着我来拿，你们得当面跟他说，我这次贡献特别大，问问他是怎么找到我这么好的Omega伴侣的，搞个专题采访。”

　　“……好，可以走了吗？”

　　“不能，我还没说完呢，万一真穿不过去，一定要给我用最好的修复技术，我的脸不能留疤。”

　　“行，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满足，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

　　“等等，贺警官，贺警官？”

　　贺一不再多言，反手抓住柳风涟的手腕，他把PDA塞进工装口袋，目光锁定那穿透墙壁的箭头，迈开步子，坚定地朝着那堵墙走去。

　　柳风涟被他拖着，踉跄跟上。那堵墙在视野中急速放大，压迫感扑面而来。

　　五米、三米、一米……

　　“贺一！等等！墙，要撞墙了！”

　　就在身体即将撞上墙面的前一秒，柳风涟下意识地惊叫出声，拉着贺一就想往后缩。

　　但贺一没给他逃跑的机会，握着他手腕的手猛地一紧，将他向前一带：“别怕，睁眼看。”

　　预想中的剧痛和撞击没有发生。

　　接触墙壁的刹那，金属的表面毫无预兆地荡漾起透明的涟漪，他能看到自己穿过了墙体，而身体却只感受到一种轻松而畅快的通过感。

　　就好像走进了一道水幕，短暂的窒息后，脚踏实地的感觉就猛地传来。

　　柳风涟踉跄一步，稳住身形，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条全新的街道上，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扭曲的楼影在面前逐渐凝聚成实体，伫立在街道两边。

　　阴暗、破旧、年代感。

　　这才是真正的404片区。

　　贺一松开握着他手腕的手：“感觉怎么样？”

　　柳风涟还在震惊中没回神，下意识反问：“刚才那地方呢？”

　　“不知道，可能在你下一次转身的时候，也可能再也不会出现。”

　　柳风涟低头看PDA，路线指向不远处的一个红色标记，刚才穿墙的那段路，在地图上只是一段普通的街道。

　　“走吧，”贺一迈开步子，“目的地还在前面。”

　　404片区的街景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

　　没有路标，没有路灯，街道两侧的居民楼高耸窄小，轮廓也模糊不清，偶尔有窗亮着灯，隔着贴了窗花的磨砂玻璃，只能看到皮影戏似的黑影。

　　有许多店铺穿插在居民楼里，顶上挂着已经斑驳掉漆的招牌，走近它们的时候，招牌上的字符便不断地蠕动着，排列组合成无意义的字句。

　　不知道是谁家晾晒的衣物正湿漉漉地低垂着，不断往下滴着水。

　　污水溅在柳风涟裸露的手腕上，他低头，借着路灯的光瞥了一眼，看到了几缕极其细小的纸灰。

　　贺一紧盯着手中的PDA，闪烁的光标代表他们自己，醒目的红色标记则代表他们的目的地【中转站仓库】，路程并不远，直线距离大约800米，每行进一段路，发亮的路线指示就会少掉一段，也算是简单易懂了。

　　地图显示不全，街边的标志性建筑全部被一层乌云笼罩着，看不清楚具体方位，只投射在现实中的场景，也好像没有加载完成的图像一样，看不真切，每按照导航往前挪动一点，身边的建筑就会刷新一次，不断跳跃变动着。

　　就在这时，刺耳的电流声从两人手中的PDA同时传出。紧接着，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回荡在寂静的街道上空：

　　【紧急通知一则】

　　「配送员X11，因违反物流管理部第2条规定，给予开除处罚。

　　当前剩余配送人数：19。」

　　柳风涟和贺一脚步同时一顿，眼神在空中短暂交汇。

　　不是没有预料过会有人被排异。

　　只是，太快了。

　　快到让人怀疑是不是场域放出的烟雾弹。

　　能参与这次探索的警员，无一不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配送甚至还没正式开始，仅仅是在前往仓库的路上，就有人违反了员工手册上的规则，被清理出局？

　　看来这个场域的规则，比他们想象的更为敏感。

　　道路在脚下延伸，却仿佛没有尽头。

　　两侧的窗户像融化的蜡泪般流淌下来，流到地上，追着他们的后脚跟。

　　柳风涟深一脚浅一脚地紧跟着贺一，呼吸有些急促。

　　在黑暗之中，方向感很容易迷失，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手中不断给出前进指示的PDA。

　　两个人拐进一处狭窄的缝隙，身后传来一阵空间被撕裂的滋滋声，他忍不住回头，刚刚离开的主干道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一片墨色，几片霓虹招牌被一并绞碎，消失在视野里，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别多看，”贺一出声提醒，“场域里的一切事物都是不稳定的，不要被那些东西迷惑了心智。”

　　“好。”

　　柳风涟立刻收回视线，后背几乎贴上贺一的工装，踩着对方的脚印往前挪动。

　　导航上的红点越来越近，距离在不断缩减。

　　“贺警官，”柳风涟的声音在狭窄的缝隙里显得有点闷，“这里……会有鬼吗？”

　　贺一脚步未停，侧头瞥了他一眼：“怕鬼？”

　　“不是！”柳风涟立刻反驳，声音拔高了些，“我都算半个妖怪了，怕什么鬼，就是没见过，好奇长什么样。”

　　“在这种地方，有太多好奇心不是好事。”

　　他忽然停下脚步：“我们到了。”

　　柳风涟茫然四顾，眼前只有一片荒芜的空地，杂草丛生，连块石头都看不到。

　　“在哪儿？”

　　“PDA显示，就是这里。”

　　话音落下的刹那，空地中央毫无征兆地生长出一栋巨大的灰色平房，它像一块沉重的墓碑，从地底深处被硬生生拔出来。

　　水泥和石灰扑簌簌落下，呛得人连连打喷嚏，这座建筑没有任何窗户，只有一扇巨大无比、布满铁锈的卷帘门，立在中央。

　　这就是【中转站仓库】。

　　贺一警惕地环视四周，确认没有异常，才沉声道：“进去后，我们按规则办事，去找自己的包裹。”

　　贺一上前一步，那扇卷帘门仿佛感应到了他的靠近，开始自行向上卷起。

　　他们在一个标记着“待配送区”的通道前停下，柳风涟很快在其中一个货架上找到了贴着工号X1的包裹，扫码拿到手里。

　　他刚想招呼贺一，却见对方向他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PDA。

　　「运输状态已更新，您的包裹正在配送中，预计配送时效：1小时30分钟。」

　　入职手册第三条，配送状态更新后，禁止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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