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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都府(十七)
两人安静的晒了一会太阳,等到快落下去的时候,阿奴被江稚鱼推着回了房,她给他又换了药,就出来给自己熬药了。
她脑袋还有点嗡嗡地,要干大事还是不太方便。
她又一次坐上了那个小马扎,把系统从免打扰里面放了出来。
罕见地,系统居然没有跳出来第一时间骂她。
江稚鱼有些不习惯:【宝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系统:【无话可说。】
江稚鱼:【你生气啦?】
系统:【没有。】
那就是生气了。
江稚鱼赔着笑,哄道:【没生气就好,我今晚还要去干件大事。】
系统:?
???
系统心里警铃大作:【你不会要搞事吧?】
江稚鱼嘻嘻一声,给系统留了一句“已经提前报备过了哈”就把系统给屏蔽了。
……
天上无月亦无星,夜色浓稠得像是破洒的墨,太守府附近除了偶尔巡逻发出的声音,周围只一片死寂。
江稚鱼站在远处盯着太守府,看了一会后,拿出她剩下全部积分和功德值买的半瓶迷魂水,咬咬牙淋了少部分到了头上。
宝哥这时候在空间里应该快被气死了吧。
瓶子里透明蓝色液体晃晃荡荡的,江稚鱼冷不丁地想象到系统此时的样子。
府外巡视的规律她已经发现了,偏门的把守并不严,等眼前这一队巡兵过去,下一次再有人经过就是半个时辰后。
璃瓶里的液体还剩四分之一,江稚鱼把它收好,盯着巡兵,直到黑色的影子在这一方墙角处消失。
系统出品的迷魂水还算是精品,一路的侍卫都顺利放行了。
与上次不同,整个府邸静的可怕,夜色在这里凝固成了铁一般的枷锁。
江稚鱼混进房间里时,端木伶正在梳妆台前画着口脂。
令她意外的是,端木伶今日穿的是一件素白的衣衫。
察觉的到有人进来,她才轻瞥了一眼窗台方向。
江稚鱼的心漏了一拍。
女人的面容惨白,像是一块冰玉。眉黛被刻意拉长,斜飞入鬓,眼妆层层染开一片秾丽的红,洇得极长极艳丽,勾勒出妖异的凤尾花。
眼眶上缀着细碎的金粉,眼波荡漾间,花神降世,勾魂摄魄。
极致的艳丽和极致的白相冲,妖冶又割裂。
看见是江稚鱼,端木伶并没有多大的起伏,素白的帕子捂着嘴角,空洞的眼地盯着她愉悦地笑起来,眼尾的凤尾花倏然绽开,妖冶又生动,只轻叹了一句:
“啊,是你啊。”
“你来陪我了。”
她缓缓靠近江稚鱼,江稚鱼只觉得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令她瞬间迷了心智。她轻轻捧起江稚鱼的脸来,凑近细细地嗅了嗅,随后“啊”地一声,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原来你是这般进来的啊!”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轻呼了一口气,又一阵异香传来,江稚鱼的眼睛变得清明。
望着眼前的人儿,她挠了挠头,有些懵:“端木姐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在你走神的时候,”她点了点江稚鱼的眉心,转身朝梳妆台去,“别把我的窗子坐坏了,进来吧。”
“对了!”江稚鱼说着准备从窗户上跳下去,“端木姐姐,这里已经被围了,你快收拾收拾东西,我带你走!”
“走?”端木伶勾完眼尾的最后一笔,火红的花朵从肌骨生出,她冷冷地笑了一声,“走去哪里?逃命吗?”
“当然不是!我们……”话还没说完,江稚鱼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后面。
她身后的房梁在燃烧着,马上就要断裂。
漫天红光,映亮了她精心描画的脸。
江稚鱼呼吸一滞,从窗台扑向了端木伶往床边滚去,她手掌垫着端木伶的脑袋,重击下,右手指传来了钻心的痛。
下一秒,燃烧的房梁轰然塌落,灼热的气浪迎面扑来。
院子外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黑色的浓烟从门缝里渗浸,院门被人踹开,窗子上映出摇曳的火光和重叠的人影。
一瞬间,火舌舔舐了房间每一个角落,黑色的烟气炸开,吞噬眼前一切。
江稚鱼手指抽了一下,她顾不上疼痛,立刻从空间里把龙鸣决拿出来,将门拴紧后把端木伶护在了身后。
她把系统放了出来,语气急迫:【外面什么情况啊宝哥!!!】
系统看了一眼房内外,随即爆发了尖锐的爆鸣。
【我靠你这是在哪?什么情况?!!】怎么一觉醒来搞这么刺激了?!!
江稚鱼:【我不知道啊!】
【这里一瞬间就起了火,我吓死了都!】
系统:【你刚把我放出来我怎么知道什么情况!】
他立刻把全局视角打开,整个府邸的俯视图呈现在了系统面板。
整个府邸都在起火!
有一群黑衣人在屠杀府里人。
【这群人武功不低,有组织。】
系统又崩溃了:【你上哪里惹的这群人啊?!】
这他妈怎么搞!
【我跟你说,这群人你对付不了的,之前还剩点积分和功德值,我再借点积分,我给你买个时空之轮,你他妈赶紧走!】
江稚鱼:【嗯……】
【剩的那些,我都用了。】
系统:【……】
江稚鱼:【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系统手指疯狂地输着代码,嘴巴还是不饶人:【没有诊了,等死吧。】
门外人影越来越近,江稚鱼一边护着端木伶往后退一边在心里疯狂地呐喊:
【救命啊宝哥!!!】
【去床上拿床被子!】
系统:【然后赶快从床前面那个窗户里面翻出去,那个窗户外面没有人,快去!!!】
系统手指打出了残影,面板上依然一点反应没有。
主系统他妈的怎么跟死了一样啊!!!
草!!!
这是要把人逼死!
系统空间的密室放着一把弩箭,通体为黑色,弩上有密密麻麻的小孔,每个小孔里面就是一个能百分百瞄准的箭头,入体则亡。
即使没有任何灵力,也能拉动。
他看了一眼这把弩,这应该上次偷偷借剑时一并打开的,后面他还剑的时候才发现,剑还不回去,弩自然也在空间留下。
他查了一下,和龙鸣决一样,这弩也是上古之物,名唤弑神,被人寄存在了这里。
弩上缠着许多因果业障,是大凶之物,用了它,后面会发生什么他也不知道。
况且上次龙鸣决出现在这方世界已经是严重违规了,这种凶器现世,要是被主系统发现他们俩就都完了!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江稚鱼用它。
将端木伶推着出了窗子,她也跟着跳了出去,下一秒,蒙面的黑衣人破门而入。
【往哪走啊宝哥!】
【右边右边!】
【沿着小路,从假山后面绕过去!】
江稚鱼立刻护着端木伶逆着人群就往假山那边跑,周围不断响起惨叫,太守的妻妾侍从在宅子里逃窜着。
四周屋子都被点燃,除非她会飞,从哪里出去都要趟火,假山那里有水,得先把被子打湿。
端木伶的裙子很长,长长地在地上拖着,几次差点把她绊倒。
江稚鱼蹲下去,抬头望向她:“端木姐姐,你裙子太长了,我现在要把这个撕一半!”
端木伶脸上依旧是漠不关心的神色,甚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她弯下腰,捏着江稚鱼的下巴问:
“我美吗”
冰凉而纤细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破使她抬头。
江稚鱼咽了咽口水。
很好,美貌和性张力都有了,如果不是在逃命,她就从了。
“美……”别在意这个了!逃命呢!!!
“我撕了啊!”
咔嚓——一声,素白的裙摆被撕下一大截。
但脸上的桎梏却没有消失。
带着香气的湿热气息直直低扑在江稚鱼的脸上:
“你想活吗?”
“想的,想的宝子。”反正不想死,快跑啊!
“把我丢给他们,让他们与我共赴极乐,你便可趁机跑出去。”
“你,就可不用和我一起去死。”
江稚鱼:???
她大为震撼。
话题跨度怎么这么大?
【别聊了!快跑!后面人追上来了!】
江稚鱼把她的手从脸上拿开,蹲在她面前,手环住她的腿,语气急促:“出去了再聊,你快上来,我背着你跑!”
惨叫声越来越重,涌入耳道,江稚鱼感到了一阵难言的眩晕感。
不等身后人反应,她就背起了人往前狂奔。
【他们追上来了!怎么办啊宝哥!】
【而且,我好像有点晕。】
江稚鱼很晕血,超级晕。
【别啊!坚持一下,积分不够了,只能尽量给你打点马赛克!】
【先跑先跑!往里跑!】
系统的四个爪子都在屏幕前打出残影,不仅主系统,其他所有同行都失联了!
江稚鱼奔跑的脚步慢了下来,前面出现了两个拎着刀的黑衣人,在前面拦截。
她慢慢往后退,警惕地盯着他们。
偏偏这时候端木伶还在她轻笑着耳边吹气,声音带着诱惑:“把我丢给他们,你就自由了……”
江稚鱼:……
怎么会有人这么松弛!
惨叫声不断涌入耳内,远处的浓烟炙热裹挟着血腥灌入肺腑,胃里一阵翻翻腾。
江稚鱼强忍着恶心,问:【宝哥,我还有活的可能性吗?】
【有的,有的,还有一个可能。】系统有些沧桑,看了一眼面板,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我把弑神弩放你手里了。】
【你直接怼着两边射吧。】
没办法了。
是主系统先不理人的。
右手的剑变成了一把黑色大弩,看起来沉重,拿在手里却轻飘飘地。
【我要提醒你,弩里的箭矢进了人体百分百致死,你想清楚了你要用了?】
眼前的黑衣人提刀不断逼近,转过头,背后是一地的断肢和尸首,血水如同小溪流一般蜿蜒。
红色的血水映入眼帘,强烈的眩晕感感袭来。
叮——叮————
耳鸣尖锐,恍惚中,残破的城墙,冲天的大火,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尖叫声、狂笑声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几乎要将她的头颅撑裂。
“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自身前传来。
她下意识望去,一个黑衣人将长刀从老着背后抽出,带出一蓬滚烫的血撒向她。随后,老者的头颅飞向了她的脚边。
与梦中一般,他睁大了眼睛和她对望。
眼前与模糊的碎片的碎片重叠交织,她愣在了原地。
【珠珠!珠珠!醒醒!!!】
【醒过来!他走过来了!快醒醒!】
听见熟悉的名字,江稚鱼猛地惊醒,抬起右手的弩箭。
【集中注意,脑海里想着你要击中的目标,然后虚拉弩弦。】
江稚鱼对着前面,同时黑衣人也提刀向她劈来。
她闭起眼睛,在放手的前一刻,又一道“噗嗤”利刃入肉的声音传来。
江稚鱼迟疑了一瞬,耳边没有到刀风划过的声音,模糊的眼前,是熟悉的佝偻的身影。
提着长剑立在血水的中央,血珠顺着森寒的剑刃缓缓汇聚,一滴又一滴,与蜿蜒的血水融合。
耳边一阵轻风拂过,转身之间,身后的追兵也倒下。
触目的红色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神经,等再回神,鼻间的血腥味消失,她已经背着端木伶走到了石渊楼通向小院的小道。
眼里像是被糨糊糊住,面上似乎也有什么顺着脸颊向下留下,黏黏糊糊的,带着痒意,江稚鱼懵懵猜到什么,将端木伶放下,在脸上一抹,只一眼,就倒下了。
……
端木伶把江稚鱼横腰拦了一下,将她轻放到了脚边的草地上。她蹲下去,用裙摆里的布料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真没用。”
“是你啊。”男人如鬼一般出现在她身后,收起面对江稚鱼时的内敛与温顺,似是叹息似是感叹。
用裙摆外衣把江稚鱼的手也细细擦了后,端木伶才缓缓地抬起她那双好看的眸子。
“阁下认识我?”哪里来的小毒物。
“阴花的味道。”
话音还没有落下,一根细小的银针直直地朝阿奴飞去。
针上淬了剧毒,一触即亡。
阿奴接住了针,指尖微捻,脸上露出了然的笑:“裴鸠是你杀了啊!”
原是他不知道从南疆来的是她。
那群废物。
端木伶这才掀了眼皮,看向他:“你究竟是谁!”
“我有一个交易,你有兴趣吗?”
更好的人选来了。
“我为什么要和你做交易?”
“我能给你想要的——”
“一切。”
“更何况,”像是鬼魅一般,等端木伶反应过来,阿奴已经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你没有选择。”
五指不断收紧,端木伶原本惨白的面皮变得微微发紫,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身上的毒对眼前的人没有起半分的作用。
她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阁下想让我做什么?”
阿奴松开手,给了她一个小瓷瓶:“吃了它。”
端木伶捂着胸口接过,颤着指尖倒了一粒黑色的药丸。她细细闻了闻,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这药丸,她没有见过。
但男人就站在她眼前,刚刚他是真的想杀死她,这粒药,她不吃也得吃。
吞过药丸,阿奴才说道:
“沿着这条路,有小院前有个马车,你带她去罢。”
说完,他沿着原本的路去了太守府。
……
等江稚鱼再次清醒过来实在马车上,她提前收拾的东西都在,旁边是端木伶正闭着静坐着。
她打开车门,天还是黑的,外面没有人。
“端木姐姐?”
“嗯。”
“救我们出来的那个先生呢?”
“在院子里清东西。”
江稚鱼:?
她扫了一眼马车,之前打包的都拿上来了啊!
刚跳下马车,她就看见阿奴拎着一床被子和锅碗走过来。
她快速扫视了一番他,没有发现新伤后才问道:
“这是?”
“这一路艰苦,我多带点东西给瑶瑶。”
被子她能理解,“锅就不用了吧?”
“瑶瑶不是爱吃我煮的粥吗?我怕外面的锅煮不出来一样的味道。”
江稚鱼:……
这样做不仅能把三七饿死,还能把她毒死。
她走过去,卸下他右手的锅,说道:“车上准备了小毯,我哪有那么娇气,吃啥不是吃,我们轻装上阵啊!”
“我去放吧,这些很重。”
“不用了,你伤口还没好,我去。我力气大,这些东西一个手指就能勾起来。”
说完,她把东西轻轻勾在手心,把它们还原。
三七终于饿不死也冻不死了。
阿奴原地看了一会她手上的东西,随即转身去驾马车。
力气还真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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