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狗

　　“门口那个谁女朋友吗？等很久了啊？”刚回到警局门口的时候黄琪听到进来的同事如此说。
　　一下车便看到那辆熟悉的高档小轿车闯入视线，一个人靠在车头扇着风。刘景明脱下了西装，摘掉了眼镜，叠穿了衬衫T恤配上休闲裤，背了一个帆布包。一直往后梳的头发也放了下来，半长不短地垂在肩上，露出里面挑染的几簇棕黄，加上他纤瘦的身材，的确一眼难以分辨性别。
　　看到黄琪的车回来，刘景明升起手朝她挥了挥，声音清亮：“黄警官！”
　　“啊。”黄琪脚下就是一顿，那个日系美少年的形象太过鲜明，一下子打开了黄琪的记忆。
　　赵倩倩闻声探过身来，“嗯？“
　　“他就是那个小演员。”黄琪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点想把舌头咬下来。
　　赵倩倩倒吸一口气，保持着嘴大张的造型，手指对着两个人来回比划，终于还是被黄琪一把打下来。
　　黄琪沉声道，“现在他是嫌疑人的律师。”
　　“我先进去了。”几个小时前刚骂过黄琪恋爱脑的赵倩倩好像完全忘记了这个事，现在就是一副“你们谈你们谈”的样子，脚下抹油就跑开了。

　　黄琪走到刘景明的车前，刘景明面带微笑目光如炬，但在黄琪走近的时候却是朝后退了一小步。
　　黄琪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肘，就像第一次在警局里刘景明叫住她时的一握。刘景明的微笑立刻就挂不住了，身体僵在那里。黄琪很快就松开了手，轻轻上下抚弄了一下，好像他的衬衫皱了帮他拍一拍一般。
　　“我姐……我姐说什么了？”刘景明的声音有些颤。
　　“和那个没关系。”黄琪收回手，回到了叉腰的姿势，自然而然又站成一个“火”字。
　　“你不用可怜我，不用想着救我。”刘景明的声音颤抖着，但咬字却是十分强硬，带着逼迫的意味。
　　“嗯？我又不是心理学家，你有什么问题你姐都没办法，我能做什么？”黄琪不明所以。
　　刘景明的表情却是松了下来，朝黄琪走近了一步，超出了正常社交距离的限制，黄琪下意识就要往后退，深吸一口气忍了下来。刘景明迟疑地向黄琪插在腰上的手伸出手去，然后轻轻抓住了她的小指。在抓住的那一瞬间，竟然开心地露出了一个笑。和他之前那个镶在脸上的笑容不同，是放下戒心完全不管外界看法的笑脸。黄琪被他一笑五脏六腑立刻体会了一把“色令智昏”，一瞬间的不清醒反倒是让她清醒起来，提起被刘景明吊着的手指在两人中间晃了晃。
　　“你不是读不懂别人的暗示，相反，你是太懂了。只要有一点点否定的意味你就会立刻往后缩，防备心很重。这就是你姐说的没有边界感吧？我没觉得你很奇怪，这样子也不是不能接受。如果有我觉得不能接受的事情我会告诉你，不是在否定你，而是当时当下我不想。我说是的时候就是是，不的时候就是不。我不和你拐弯抹角，也不对你撒谎。你听明白了吗？”
　　刘景明点了点头。
　　“你是乔安的律师，我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我不想退出这个案子，我也没到爱你爱得要放弃这份工作的程度，所以我们现在所有的交流都需要按照法律规定来。你实在想要乱说话就在公共场合有第三个人的时候说，我捡重点听。刑诉部分和回避的要求你要是太久没看了就回去重新背背熟。”
　　刘景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在黄琪的小手指上又捏了一下之后放开，然后郑重其事地点头：“我也不会退出这个案子。”
　　黄琪转身向警局走去，刘景明跟在后面，走了几步黄琪突然回头：“你刚说想着救你……你不就是因为我在酒吧救你才喜欢我的吗？”
　　“救我？什么时……哦你说那次，我以为就是你在酒吧的日常工作而已。”
　　“……日常工作……所以你很早就见过我？”
　　“当然啊。我跟了你好几个月，期间你一共抓过……”刘景明掰着手指数，黄琪挥挥手表示不忍听，刘景明放下掰了好几根手指的手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我这打扮得不合你心意吗？我还以为你比较喜欢这款的啊……那天你是为了救我吗？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啊，我看你看了我三个多小时我还以为有希望呢……”
　　我能说我忘了吗……刘景明跟在后面完全不符合人设地一直小声叨叨，完全像一个献宝的小孩。黄琪忍不住扶额，有些后悔破了这个冰。

　　两人没说几句话，又走得很快，刚进警局就赶上了赵倩倩。赵倩倩一脸高兴地凑过来，黄琪摇了摇头后立刻转出一个“没意思”的嘟嘴。
　　去调查的其他人也回来了，纷纷挤在门口，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小唐急急地叫了声“副队”。声音没压住惹得刘景明也回了头，小唐认出了他，顿时不知道怎么说，指了指手机说一会发过来。
　　带着刘景明走进警局，正巧碰到老领导张局从楼上下来，一群人畏畏缩缩靠在一边行了礼。连刘景明都点头致意了一下。刘景明这一点头，黄琪警觉的看向张局的方向。果然张局微微顿住脚步，眉目间神色不清地向他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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