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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聿阿聿
陆崝猜的果然没错,这群阴怪就是冲那两个小姑娘去的。
他飞身极速朝张楠那奔去,却也就比阴怪们快了三四步,张楠脚下生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阴怪与陆崝在她面前上演速度与激情,眼睛都不眨一下,哪里像是先前怕得恨不能把头挤进肩膀中间变刑天的模样。
他不由得微微皱眉,心下疑惑,但这也只是一瞬间,他优先选择救人性命。
陆崝一个旋身躲开后边挥来的利爪,趁机抓住了张楠肩膀,眼角余光见阴怪伸出蛇一般的手臂,一把勾住了他侧边的树丛,“轰隆”一声巨响,粗壮的树木转眼就被连根拔起。
他连忙拉住张楠,俩人借力翻过,松手、落地、翻身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偏偏就在这时,陆崝抬头的一瞬间瞳仁骤缩,下一秒一串迸溅暴起的火光直冲云霄,彻底照亮他脸上刹那间的空白!
火焰擦过脸颊,像被飞刀极快的削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漫起细细密密的疼痛。焦烟熏得人眼睛根本睁不开,陆崝一手攥着剑支撑地面,单膝跪地,额头上的汗珠几乎是立刻就湿了鬓发,一绺一绺地贴在瘦削、苍白的脸颊。
阴怪呕哑嘲哳的咆哮声穿过火墙荡在他耳边,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体力透支让他身体微微颤抖,汗湿的白衣隐约透出一段细瘦柔韧的弧度,被烟熏过的眼尾带点红,但或许也不止是因为体力透支,还有情绪的丝丝不稳定,或者更多。
因为他的眼底的一片幽深森冷。
半晌,张楠才听见他一字一顿、极为清晰地淡声道:“江聿呢?”
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明明还是一向柔和的的嗓音,却让她听出一层暴雨前的宁静,恍若下一秒便是山雨倾盆,浇得她变成落汤鸡。
“……”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攥着衣角嗫嚅了一下才抬头冷声回答:“师叔他让我叫你进来。”
“叫还是哄骗。”
依旧是平静的语气,只是尾音无可避免的颤抖,及细微,或许陆崝自己还没查觉,但张楠在极为紧绷的神经下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他这么一点的变化。
这位好像并不是全然不在乎他师叔。想到江聿交代她的话,张楠还是忍着没吭声。
陆崝见她不说话了,也知道在她嘴里撬不出什么,索性没问下去了。
圣火墙可焚烧一切非人界之物,虽然对身体造不成极大伤害,但只要沾上一点就会像全身都被投入岩浆内炙烤,带来深入骨髓、难以忘怀的剧痛。
阴怪阴魂进不来,当然,他也出不去。
以江聿那谨小慎微的性子,其余小路都不用看就知道一定也已经布下了圣火墙,短时间内,他只能呆在这里哪也别想去。
蔫坏的混蛋小子!
陆崝深吸一口气,换了个姿势坐下,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眉心却仍是皱着一道淡淡的纹。
“小楠,你师叔什么时候走的?”
张楠刚要开口,便听他突然又徐然接了下去:“别撒谎,我很清醒。”
张楠犹豫着,心一横坐在他面前,梗着脖子:“我…不知道!”
“……”
陆崝头一抽一抽的疼,怀疑让这群人气着了,在心里暗骂好几声:“一家犟种!”
“哥,你年纪还小也别与我师叔犟,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谁犟得过他。”张楠一派老成之相,劝慰着面前年纪小的陆崝。
“……”
面无血色的陆崝被她这一句“哥”雷得个外焦里嫩,脸上硬是忍出一丝红来,要不是他确定自己没说出声,都得怀疑张楠听见了什么故意玩他来的。
“老物件”咽下差点出口的一句“毛都没长齐的兔崽子懂什么!”扭头默默摆了个高深莫测的谱。
“那他江聿就能上?”
张楠瞥过陆崝看着就弱的身子骨,又扫过他还在颤抖的手,努努嘴:“应该比我俩行。”
他法力强,但身体不好根本承受不住,怪不得师叔三番五次交代她别让他用法力。张楠背对着陆崝想起江聿的话点了点头,极为赞同。
陆崝一听这话还了得,那小兔崽子净倒反天罡,一天天的败坏他祖宗名声,刚想说什么挽回一下并未存在过的形象,撑着剑柄起身,一张口,“哇”的一声一口黑血涌出。
之前忍着的旧伤趁他放松突然发作起来害他形象的命,陆崝甚是无奈。上一秒还在和他聊天的张楠那里想到他来真的,暴起直跳过来扶住他的肩膀,从怀里掏药。
“哥!你撑住,清醒点!哥你别担心,江聿师叔给我留了药!”
陆崝看她摸完左边口袋又去掏右边兜,手忙脚乱才找着药瓶,一头卷发乱乱蓬蓬地披在肩膀上,脸侧还有灰也来不及去擦,微微叹了口气。
“给,师叔说哥你魂魄不稳,这养魂用的。”
她递过来一片叶子,陆崝接过摩挲两下后放入口中,淡淡的苦味即刻在口中散开。
心口那阵有一搭没一搭蹦哒的痛一时去了大半,他仍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敛细的眉微微挑起,眼底带笑望向张楠。
“抱歉了。”
“嗯?”张楠不明就里,“没事,你也是担心我师叔……”
话说了一半,她后颈猛地一凉,语句还卡在喉咙里,下一瞬就一声不吭地栽倒下去。
不知何时出现在她后面的陆崝收回手,蹲下身子在她身边画了一个圈将她围起,伸手擦去这位爱美的姑娘脸上蹭到的灰,再次低声道了句抱歉这才起身离开。
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他掸掉衣摆沾上的灰,大步流星走到圣火墙之前。
橘红色的火舌滚烫,直冲向天空,四周的空气被撕裂扭曲,爆发出炽热的温度,尖锐的噼啪声此起彼伏,烟斜雾横,熏的人睁不开眼。
耽误的时间太长了,归城里瞬息万变,江聿只身一人入狼窝,若出了什么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思及此,他闭了闭眼,昳丽的眉眼因为虚弱显得多少有点温和无害,敛眉笑唇,看上去是个好相与的,可若透过他那双黛色眼睛里虚假、温柔的调笑,里面宛若死水的冷静与冷情总是让人觉得不够真实。
可怎么会有人有两幅皮囊呢?
陆崝此刻收了笑靥,缓步踱至火墙前,有一瞬间,火焰橙红色的光芒倒映在他幽深眼底,像是黑夜里的一豆灯火,风一搅,便草草了去。
哪怕他不想表现出来,可他自己心里终归是一清二楚的——他在害怕。
怕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甚至还有外人在他也无法控制自己灭顶的愤怒,因为害怕,怕某件事的发生。
“江聿……阿聿。”
眼中那一豆灯火随着他的靠近逐渐燃烧得愈发旺盛,映得他眼底清凌凌一片黛色。
陆崝望着面前融金销骨的火墙,毫不犹豫地一步迈出。
橙光一下覆盖了黛色眼眸……
■■■■■■
且说江聿交代好张楠“”注意安全”“一定要踩在线上才点燃火”后从圣火墙内出来,远远地看了一眼仍陷在阴怪围堵之中的陆崝和另一边得张楠,略显忧心。
但不一会儿,张楠控制的虚影便踩在线上假装暴露在阴怪攻击范围内,陆崝果然看见了,立马向虚影奔去。
江聿的计划到这里就成功了一半,他没在多留,立刻从左侧绕到阴怪背后的树林子里。
阴气浓密,他隐藏在其中,缓缓靠近阴魂。阴魂过不去圣火墙,只得在外边不断来回踱步,用咆哮震慑其中的人,徘徊着希望守株待兔能抓到那只飞走的“鸭子”。
江聿靠着他们注意力不在此,手中藤鞭分出五六个分支,宛如蛇一般悄无声息贴地游向阴怪。
感受到另一端传来的份量,江聿微微一笑,猛地往回使力一拉。
“吼!”阴怪接连被绊了脚,一个二个重心不稳头朝地倒下,伴随着数道震耳欲聋的怒吼,江聿拖着它们就往反方向奔去。
江聿很清楚不论是自己还是陆崝的实力都足够对付这一群阴怪,只是在把这一群阴怪灭了后真正魂主必然会出现,再加上先前趁他们被梦泽镜拖住逃跑的那只阴魂必然已经跑去通风报信,那时候陆崝魂魄本就受了损,法力大量消耗后根本无法施展出真实实力。
如果他面对归城主时不仅要光顾着张楠和自己,就连陆崝也要护着,他们在外面就已经耗费了打量心神,若是阴怪与他们玩人海战术,那么三人无异于待宰的羔羊。
既然这样,不如他来灭了这一群阴怪,让陆崝多做修养,这样最少让三人可以全身而退。
可陆崝必然不会让他上,明说行不通,只好用骗的,这才把这人成功扣在了里面,一时半会陆崝根本别想出来。
只有这样,他才能有足够的时间清理杂碎,陆崝也不会受伤,只是……
以陆崝的性格,若是知道他骗了他,他恐怕就没那么好过了。
阴怪被他拖离火墙,极速向反方向奔去,一路上“摧枯拉朽”刮擦起草皮土屑纷纷扬扬,撞断摧折树木不计其数,比之陆崝先前“拆门行动”的简单粗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知为何,两人明明只是初次见面,可他却像在心里演练了千百遍似的,心脏为他牵动,下意识的动作,熟悉的背影……
一切的一切都在指向一个荒诞到不可能的答案,甚至可以说是谬论。
他突然想起梦泽镜的传说,可如果两人前世真的认识,那陆崝为何根本没在梦泽镜中见到他。
阴怪先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拖着跑远,现在缓过来他的目的,挣扎得愈发用力,可它们愈加挣扎捆在四肢上的藤蔓就越勒越紧,四五条细藤缠绕在一起,扭成一股绳,灵力注入后变得更加坚不可摧,它们一路挣扎,只会将力气消耗得更多。
终于,江聿在一处空旷的地面停下步子,他环顾四周,乌黑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被颠得七荤八素的阴怪,藤鞭顺着他的心意将阴怪们捆成一束,还生怕它们挣松了,又加紧扎了几圈。
阴怪们被勒成一个巨大的沙漏,痛呼出声,尖利的声音刮过耳膜,让人忍不住想捂住耳朵。
江聿冷冷地望着它们,加大了力度,却见那怪物头上的阴魂忽然变得透明,又逐渐发白聚成形,骨肉生长、攀缘、覆盖,青丝三千垂落,极薄的眼皮缓缓抬起,其下赫然是一对在阳光透着略微黛青色的眸子,悠悠望着他牵起笑意。
江聿与之对视一眼,瞳孔骤缩,手心下意识捏紧,鞭柄“嘎巴”一声,猛然再次加大了勒紧的力度,一瞬间就勒进了皮肉,骨头嘎吱作响,那一只阴魂眉目微蹙,眼中痛苦丝毫不似作假。
顶着这张熟悉的脸却让他作呕。
江聿站得笔直,面无表情看着它的痛苦,眼中泡满厌烦与冰冷,忍不住伸手画了道法阵,手刚落下,一道暗色光线就从中直射出,划破空气,无声无息转回他手中。
原本一直在啸叫的阴怪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下来,江聿一收回强加的桎梏,骨头架子骨碌碌“东奔西跑”,腐肉筋脉淅沥沥“奔走相告”,似乎是在庆祝头一回跑出来看看外边的世界。
他没看到这个场面,早已转身收起短刃,长腿一迈,往某个方向极速奔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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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纯属虚构,禁止模仿陆崝,严禁严禁!!恁们的火和江聿的不一样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