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与白云期

　　“他们都是一群辍学生，是被家里赶出来的。”
　　后青春的几个人的身世让白子休意外，他们没有经历过高中或者大学，因此就永远停留在了那个时候，他听乔杰说起的时候，还以为他们才不过二十出头，原来都快四十岁了。
　　“最年长的主唱，前几天刚过了四十五的生日，见面会的时候，我正在值夜班，怎么都请不来假，不然肯定就去了。”
　　白子蝶和韩柏对视，也颇觉得可惜，乔杰的身旁忽然坐下一个人，把一只酒杯放到他手里，手指在他的耳后捏了捏：“你年年都说要去，哪次都抽不出来时间，这次也不稀奇。”
　　这人大家都认识了，也是坐在乔杰车子副驾驶的人，他的未婚夫，订婚了一年多，再也没有了下文，两个人的工作都忙，但言仁予听乔杰说过，那是因为他还没有给罗麒一个像样的求婚。
　　“他不会要离开你了吧？”言仁予的嘴巴很放肆。
　　那时候，他们还会互相损，言仁予一个孤寡老人，好像也没有什么软肋，乔杰就不跟他计较，现在好了，有白子休在旁边，乔杰看他比平时拘谨了许多。言仁予的这帮朋友比他还要着急，罗麒的手肘去捅乔杰的侧腰，他明白，煞有介事敲了敲杯身：“speech！我有个好消息要宣布：下个月，我和麒哥要结婚了。”
　　他的声音在周围嘈杂的人群中绽开，引起了旁边几堆人的注意，先爆发欢呼声的竟是隔壁毯子上等演出开始的几个人，他们站起身过来，手里端着酒杯，也没搞清楚谁是主人公，热情地说着祝福话，等人群散去，白子休才发现，桌上多了一个红彤彤的车厘子蛋糕。
　　刚才的碰撞中，罗麒不小心把大半红酒泼在了乔杰的白衫上，他用了几张纸才擦净，收拾好垃圾，他抬起头接着说：“小言，到时候一定要带子休一起来，好吗？”
　　酒馆的房间是罗麒订的，他考虑得很周到，把几个人的房间都安排在一起，在最高层。他们总会有睡觉浅的，玩了一天，也需要睡个好觉的。帐篷也是他挑选的，从前，他们无所顾忌，总不能让言仁予独自睡一顶，他们都是一个多人的大帐篷，这一次不一样，听说还有女孩子要来，他和乔杰商量，在那间大帐篷里面，给每个人再准备几个双人的，给需要的人隔出来。
　　他给的理由是，有些人啊，睡觉很不安生，还会打呼，我啊，先在这里跟你们说声对不起。
　　乔杰只是看着他笑，等他话落，转过头来看着围坐在一圈的几个人，点头默认了。
　　刷完牙，白子休和言仁予一前一后走进自己的小帐篷，言仁予瞟见乔杰和罗麒伸出头来向他挤眼睛，他装作没看见。
　　“你和乔杰很像，”白子休接过言仁予的牙刷，收好，接着一句，“都很喜欢叫哥啊，我都叫你哥哥了，你什么时候也可以叫我一声？”
　　他后面明显是在开玩笑，言仁予却在思索着他整句话的意思，他很快反应过来原来是乔杰宣布婚讯的那一句，他叫罗麒哥。
　　白子休怕热，他会乱踢被子，言仁予带了一条加绒的毯子，公平起见，两人一起盖，他把脸转向白子休：“你为什么叫我一声哥，因为我比你年长，当然，乔杰也是一样，他家那位比他年龄大，所以才……”
　　“罗麒比乔杰大？”白子休的话没说完，意识到他们的处境，自觉闭上了嘴，等了几秒，看到言仁予终于憋不住笑，才小声地补上，“怎么会呢？还是说，做医生真的老得快。”
　　“我要告诉乔杰，你说他老，”但言仁予的声音更小，比白子休还怕乔杰听到似的，“他和我这个同龄人比，还算正常，但是罗麒，比他大了有十岁吧，看不出来是不是？他是学美术的，现在是个自由艺术家。我想想啊，乔杰就是在你这个年纪遇到他的，第一次可狼狈了，是我把他送到他那去的，有个骑电车的人把他撞了，深更半夜，没有人注意到，正好我买东西回家，还以为人不行了，仔细看看原来还活着，就赶快把人送去了医院，伤了多重我不记得了，就听说是哪里断了，还发着烧，坐着轮椅打吊瓶，我忘了跟他说我只是见义勇为，后来知道他被照顾得很好，还以为是乔杰错以为我是罪魁祸首，对他有所补偿，后来才知道他完全是自己的私心，他喜欢人家才对人好，跟我完全没有关系。”
　　“你们艺术家，是不会老的，”言仁予意有所指，“后青春，还有罗麒，也许有一天，别人看到我们走在一起，会以为我是你的叔叔。”
　　“这么夸张吗？”他们的脸挨得很近，白子休需要退后一步去思考他的话，“老也没关系，你本来就比我年龄大，也永远会比我年长，没什么不好的，我不喜欢比我小的。”
　　“那我就放心了，要是因为年纪的事把我卡在你的标准之外，那也太亏了。”
　　言仁予的车上，是两对好朋友。白子蝶认为，自己和韩柏的关系，会比白子休和她的关系要更亲近，毕竟她们两个都是女孩，这次出门，也是白子蝶的主意。韩柏和她说起自己最不喜欢的就是过年了，不回家要被哥哥嫂子说，回去了，也要听他们无聊的唠叨，父母过世，她不愿意总是插入到哥哥的家庭里面，他一面嫌弃她，一面又想掌控她，可是，她也不想自己一个人过，和白子蝶说起的时候，正好她发愁没有自己的同伴一起出去玩，便欣喜地邀请了她。
　　“也许会有桃花运呢，小柏学姐，听我哥说，去的都是言大哥的好朋友，”白子蝶打字的速度飞快，“好看的人都是一起玩的，你没见过言大哥，但是你见过我哥啊，我哥看上的人，得有多优秀啊，我不太了解，现在也没有他的照片，没关系，等你见了，就知道了。”
　　那时候，韩柏还没有意识到那句我哥看上的人是什么意思，一直到和乔杰见面，才知道她的这个小学弟，竟然悄摸摸背着自己谈上了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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