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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追逐
陶尔米纳
星都小区曾经的洛伦齐尼家
雅各布·维塔利伸出手碾过门槛上那层薄薄的尘埃，指腹上那层灰色，承载着午夜梦回的恍然。
这层灰挺厚的。
但最多只有半年。
光怪陆离的旧影在脑中回响，指腹上那层灰色也褪色地苍白，子｜弹穿过颅骨坠地的脆响似乎还在耳膜中回荡。
他们记得这里本该有两道拖曳的痕迹，点点滴滴的猩红一路染到楼梯口，邻家禁闭的门上应该有棕红的印子。
但，这是真的吗？
雅各布·维塔利的脸上无悲无喜，铁门上映出的面颊却带着几分无名的悲悯。
他们敲响了隔壁的门。
面容清秀的少年笑着站在那里，手中提着果篮，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访客，而不是在等待着他人给予的箴言。
特里尔透过猫眼看着那个从未见过的少年，仿佛看到了两双相似又不同的眼睛……
两年半前
特里尔一如往常地把去超市买来的蔬果分了一半装在一起。
隔壁的洛伦齐尼夫妇会定时给他们一些钱，只需要他们帮忙带点菜，顺手的事情，特里尔的父母没有什么不好答应的。
而十四岁还在上初中的特里尔平常下学之后负责家里买菜，也因此负担起来帮洛伦齐尼夫妇带点菜的差事。
因为其中能赚到的那些钱，有特里尔的一份，他也没有什么不乐意的。
隔壁的洛伦齐尼夫妇不经常在家，只留下他们的一对双生子。
或许是父母叮嘱，那对双生子在父母不在家的时候一般都窝在家里，除了会出来拿点特里尔帮忙带的蔬果之外，也不出来。
平常的时候，特里尔只能透过不太好的隔音判断出那两个集合了洛伦齐尼夫妇优点的孩子在屋子里应当还活着。
不过具体活的如何，特里尔也只能从洛伦齐尼夫妇回来时候的喧闹，还有孩子隐忍的哭泣中判断一二。
但最起码洛伦齐尼夫妇还愿意养，而不是直接送给那些喜欢这一口的大人物。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特里尔没有那么多余的同情心。
“洛伦齐尼，东西送到了。”特里尔把挑过的那一份蔬果挂在了门上，只是说了一声就不急不缓地回了自己的家。
“咔哒”在自己家门口探出个头的特里尔看到一个个头矮小的蓝发小孩开了门，小孩手上还抱着个板凳。
不知道是双子中的哪个，总归是个蓝毛，蹑手蹑脚地踩着板凳把那一袋子打折的水果蔬菜拽了下来。
特里尔有些遗憾，没能看到小萝卜头蹦哒着怎么也够不到塑料袋的固有节目，确实让他有点不爽。
但想到等洛伦齐尼双子中出来的那个把蔬果抱回去之后的表情，特里尔就关上了门，没有那么遗憾了。
对于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学校里都是底层人物的特里尔来说，发泄怨气的方法就是对着比他更弱的家伙做点他觉得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而就住在隔壁的洛伦齐尼姐弟，是他经常可以接触道的恶作剧对象。
出来拿菜的那个吃力地把塑料袋拖进屋里，剩下的那个在双生子把塑料袋拖进去的第一时间关了门。
这对长得很漂亮的双子，颇费了一番力才解开塑料袋上的死结。
然后就看到塑料袋里面那些虫眼挺多的菜，但依然是面不改色。
或者说，这对没有什么表情的双生子，依然是原来那副面无表情地好像面部肌肉坏死一样的表情。
没有什么好在意的，这本就是他们早有预料的事情。
“今天轮到你了，刚刚我去拿了。”刚刚拖塑料袋的那个看着另外一个，声音不大，反正隔墙听不到。
“好的。”开门的那个语气有些无奈，不由皱起了眉，咳嗽了两声，用一种刚好能让隔壁听到的声音掐着嗓子喊着，“啊虫子好可怕啊啊啊啊——！”
声音之中充满恐惧，但脸上只有冷漠。
这是洛伦齐尼双子每隔几天，只要特里尔帮忙送菜都要表演的固有节目。
还想活下去的双生子反馈给邻居家的哥哥想听到看到的，然后借此让对方能还记得给他们送菜。
妥协于父母，获得能庇护自己的住所；献媚于邻居，获取还算能裹腹的食物。
惶惶以度终日，仅此而已。
卡洛拖着菜到洗菜池边，和杰佩多一起将这些还蛄蛹着虫子的蔬菜水果一袋袋排好，准备按照种类清洗干净再处理。
水龙头被拧开，水流“哗啦啦”地倾泻出来，在陶瓷水槽中溅射，表面有些虫蛀的苹果和青菜被卡洛全倒进了水槽中。
卡洛将那些虫蛀过的部分用特意留长的指甲掐去，而杰佩多则面无表情地用同样特意留长的指甲尖捏出里面蛄蛹着的虫子，提起来放在眼皮底下看两下，白嫩幼虫放到备用的塑料糖罐中，颜色有些怪异地则直接掐死扔进垃圾桶里。
清洗这些蔬菜水果对于洛伦齐尼双子来说早已轻车熟路，而被放进塑料糖罐里面的实蝇幼虫如何处理，同样也非常简单。
“卡洛，你吃吗？”捧着一糖罐虫子的杰佩多歪着头问。
杰佩多手里的塑料糖罐中实蝇幼虫在蛄蛹着，像蛆一样蠕动着缠在一起，但这玩意实际上是可食用的。
这东西绝对不符合大部分小女孩的审美。
也不在大部分人的食谱上面。
而卡洛在这里方面上，除非实在没有选择了，她大多数愿意当个从大流的。
“并不——”卡洛同样歪过头对视，两张面无表情的脸对视着。
杰佩多的眼神带着种无名的期待。
最后还是当姐姐那个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一定要的话，我们把这个送给隔壁的特里尔哥哥吧。”
其实也并不想吃虫子但是真的很想烹饪一下试试的杰佩多欣然，“当然，那我们把平常给多梅尼卡和安洁丽娜做饭的那个锅拿出来吧。”
毫无疑问，这个完美的建议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对——不在场的人没有发言权。
“当然，杰佩多，这是毋庸置疑的选择。”卡洛把择好的菜和水果放进用保鲜膜包装好放在冰箱里，才把灶台底下那个盖子都落了一层灰的锅拽了出来。
对于能自理了开始就是被放养着的双子来说，做饭算是一项必备技能。
因为没有人在设定集里面给他们写厨房杀手这个设定，所以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下，姐弟俩的做饭水准还不错。
称不上大厨水准，但因为在厨艺上没有灵机一动的本钱，所以还能称得上好吃。
而料理实蝇幼虫，没事就拿着电脑搜索资料甚至翻墙的姐弟俩，对此颇有心得。
“杰佩多，你觉得是把虫子磨碎混入面粉米粉里面做成饼呢？还是油炸呢？”卡洛拧开水龙头，看着水流冲洗锅体，语气有些轻快。
魔穗的好处做饼的好处是因为看不出原材料，那对方会无知无觉地吃下去，坏处是不主动说出来原材料，很难看到对方崩坏的表情。
油炸的话，可以直接看到对方崩坏的表情，但大概率不会吃下去。
而做虫米饼的手艺，对于洛伦齐尼姐弟来说，算得上是颇为娴熟，洛伦齐尼夫妇吃了都说好。
“还是和面吧，虽然营养价值上面没有直接炸来的比例高，但是这样能更好吸收。”本着吃进肚子里的饭才是饭的准则，杰佩多为特里尔选择了长痛。
总不能让人浪费粮食。
杰佩多和卡洛都讨厌浪费粮食。
尤其讨厌别人浪费粮食。
“……那么，在此之前，还是先决定一下，谁去做饭谁去送饼吧，老规矩——”
“剪刀，石头，布！”
第一轮，卡洛剪刀！杰佩多剪刀！
第二轮，卡洛剪刀！杰佩多剪刀！
……
第十轮……
洛伦齐尼双子面无表情地对视，“啧”了一声后别过脸。
这一刻，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是如此面目可憎，一个恶毒的想法再次浮现在两人脑海里面。
九年前老登为什么不能哆嗦一下呢？我活不活无所谓，主要想为民除害。
“啧，还是摇骰子吧。”
“还是抽签吧。”
并没有那么想心有灵犀的双子齐刷刷掏出自己准备的道具，开始了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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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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