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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的,永生,彻底
晚上,池殊澜裹着件纯白色的浴袍从雾气蒸腾的浴室里出来,手上还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腰间那根束带系得松松垮垮的,隐约勾勒出纤瘦的腰线,交叠的衣领也不好好整理,露出一大片白皙紧实的胸膛。
动作间,发尾滑落的水珠不堪重负,拖着令人遐想的小尾巴滚到更深处的地方去。
“叩、叩”
短暂的敲门声过后,门口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池老师,您在吗?”
又怎么了?
池殊澜擦拭湿发的手一顿,有些不耐烦的把毛巾丢到椅背上,随便拢了拢衣领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一条不大不小的缝。
池殊澜随意扯了扯嘴角,做了一个面子功夫:“是还有什么事吗?”
面前这位嘉宾脸上虚伪的笑和眼里明晃晃的不耐烦明显到工作人员都能一眼发觉。
“呃……”工作人员像是反应不及时,又像是被吓到了,身体下意识的倒退两步,直到离刚出浴的青年五步开外才反应过来,一口气把话说完,“池老师,关于今天晚上的事情,是节目组思虑不周,为表歉意,肖导演将您的手机归还给于您,还请您原谅。”
说完,工作人员将装在塑料薄膜里的手机递给池殊澜。
池殊澜看了眼手里白金色外壳的手机,终于露出点真情实感——神情淡漠到连一点点的笑意都没有。
“我知道了,至于原谅的事,让你们的肖大导演来说吧,这也不是我能独自决定的事。”
最后看了眼表情有些惊慌的工作人员,池殊澜“啪”地一声打门关上。
关上门后,池殊澜眉头终于皱起,他看着被保护得很好的手机,眼中情绪复杂。
纠结、痛苦、希望、偏执……
无数的情绪最后归于一声长叹。
“不管怎么样,都在我手上了,不看白不看嘛。”池殊澜自言自语的苦笑打趣,“薛定谔的手机啊,里面能开出什么东西都是未知的呢。”
暗淡昏黄的月光下,树影斑驳,枯枝招摇,白日里美丽梦幻、生机勃勃的花丛像只蛰伏在阴暗地带的危险猛兽,出其不意的就会将人扑倒在地,最后血肉撕裂、骨架分离。
……
纤细的指尖在亮起的手机屏上泛着莹莹幽光,在有条不紊的将手机开机后——
“请输入密码”
“密码错误”
“密码错误”
……
“密码错误,还可尝试一次,失败后将锁定30分钟”
九键数字密码上方那行提醒鲜红刺眼,池殊澜心头不免有些烦燥,大拇指指腹颇为不耐的随意在屏幕上按了两下。
结果就解开了。
解开了……
等会,就这么解开了?!
那我刚刚费那么大劲是在干什么?
算了,不管过程怎么样,反正结果是好的就行。
只是……
池殊澜看着朴实无华的手机界面,神情凝重,柔软的唇抿直成一条直直的线,就连一向柔和精致的眉眼都带着些许凌厉。
密码是错的,但指纹是正确的。
密码是他按自己原来世界手机的密码输的,在这个世界行不通,但是自己,不,应该是说这具身体的指纹是正确的。
这应该是好事,正好和之前的推测对得上,但是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明明推论出来的结果是如此,但脑海里模模糊糊有个声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总感觉真正的事实不是这样的。
“嘶--”
池殊澜食指抵着太阳穴,匀称笔直的双腿微微屈起,弧线优美,白的脚踝浅浅陷入蓝的床榻里。
池殊澜的头埋于□□,或许是因为想太多的缘故,现在他头有点点痛。
但还好,在忍受的范围内。
池殊澜忍着细细麻麻的痛,眼睛尾处的线条向上勾出灵动的笔墨,猫儿似的探出腿弯。
视线和指尖同时落在依旧亮着的屏幕上,丝毫没有犹豫的点下那个绿色的小图标。
……
房间内小夜灯兢兢业业的发出暖黄色的柔和光芒,均匀地撒在银发青年漂亮紧绷的脊背上。
如果不细看表情的话,大概就是一幅很安逸宁和的景象。
只可惜美人眉心紧蹙,眼尾低垂。
池殊澜越翻神情越凝重,最后指尖一滑封顶。
谁能想到,寥寥几句,如同点头之交的陌生的聊天框,最上面两个加粗大字竟然是“妈妈”。
似月华倾泻的银丝顺着细颤的弧度滑落肩颈,扫过脆弱的侧颜,最后丝丝缕缕的垂在臂弯上。
“砰!”
是手臂砸向木质用具的骇人声响,剧烈的痛感瞬间席卷整片外周神经末梢,疼痛程度近乎骨裂,连带着掌心、五指麻痛异常。
池殊澜有些空茫的眼眶一点点被痛苦填充,等清醒过来时,一道鲜红凸肿的痕迹斜穿过半截小臂。
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青紫的颜色。
原本应该立即去处理,但池殊澜现在满心满眼地牵挂着这部手机里藏着的信息。
他们……
妈妈、爸爸、妹妹……
不,应该说写微信好友列表里的所有人都像是被早早设定好程序的npc,只在特定的时间启动。
“呼!呼——”
冷静!要冷静!!
池殊澜两排齿列死死地抵在一起摩擦着,发出生涩的细响,冷白肤色的手背上黛青色血管根根分明,向外释放主人心绪不宁、精神紧绷甚至是大脑思维被彻底搅乱的讯息。
握着手机边缘的五根手指越收越紧,最后将指尖逼出血滴似的深红,直到冷意顺着麻木的指腹攀爬向上,身体机能开始有所反应,指尖抽搐着松出一点缓冲空间。
为什么……为什么!
这不应该是个完整的、有自己运行轨迹的平行世界吗!
不应该跟他推测的一样,自己和原主是两个平行时空的“我”吗!
可是这又是怎么回事。
池殊澜依旧酥麻痛意的掌心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和几根肋骨缓缓压向跳得剧烈失常的心脏。
行如木偶的僵硬话语,涩硬的语气,只在节假日有所反应的npc程序……
不用细想都足够让人毛骨悚然。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池殊澜想着,泛散的薄荷绿瞳仁一点一点转向“妈妈”的聊天框。
或许……还有一个最直接也最迅速的方法可以验证他的发现。
动作迟缓的手指似乎还余着青紧伤痕的震痛,近十秒后才点通视频通话。
“啦、啦啦~”
轻松欢快的铃声此刻染上了地狱深处的色彩,如同催命符,在池殊澜耳边响了不知多久。
池殊澜数着时间,指尖在三分钟时果断地挂断,然后返回微信界面,按列表顺序依次拨打视频通话。
一次,两次,三次……五次,六次……
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直到挂断列表最后一位的通话,池殊澜僵硬的脸色才有所解冻。
跟他想的一样,连同之前打不通的那个空号,不过都是被操控的npc而已。
恐怕所谓的“穿越”也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这水越往里探就越深啊。
池殊澜眼皮轻阖,银白发丝乖顺柔软地散在两边,闭眼的瞬间黑暗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
唔……或许还可以找找其他线索。
朋友圈、相册、手机地图、搜索记录……
在脑海里画出计划图后,池殊澜睁开了那双仿佛孕育整片薄荷绿海湾的剔透眼睛,眉心终于柔和了几分。
就近原则,先看朋友圈吧。
嗯?有意思,平常淡漠到近乎陌生人的“家人”也会发一起出去旅游的动态吗。
姿态亲密,紧紧相拥,笑容灿烂,只可惜装得太假了。
细看下眼神呆滞无光,嘴角翘起的弧度僵硬,面部肌肉像是被强扯着摆出一个微笑。
假得让人一眼看穿。
接下来的图库里面干干净净的,跟恢复出厂设置没俩样,至于浏览记录?也是相同的情况,让人没一眼多看的欲望。
真是有意思啊,人不像人,世界不像世界的。
所以自己为什么会穿越过来?
哦,对了,“穿越”这个词还得待定。
池殊澜轻摇了下头,最后看了眼手机,将它倒扣在床头柜上。
十二点整,暖黄的灯光骤然熄灭,连带着悠悠月光也被厚重的帘布阻隔在外。
床上被薄薄一层被子覆盖的纤细身影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呼吸急促,眉心皱起,睫毛轻颤。
是噩梦吗,好像也不是,哪有噩梦只有声音没有具体场景啊。
池殊澜深深闭着眼,大脑皮层异常活跃,比白日清醒百倍,但身体就像是被鬼压床般,一动不得动,哪怕连动动手指,眨眨眼睛这种小到不能再小的动作都无法控制。
于是,无数细微无法识别的精神触手只能伸向脑海深处那道模糊不清的声音。
‘你……我的,在……永生……彻底……’
霸道、森寒、高高在上的模糊声音压迫在池殊澜最后一根弦上,像帝王,更像神明判下最严苛的刑罚。
什么……
精神世界里的池殊澜拼尽全力想要听清楚那道声音,但他进一步,模糊声音就远一步。
直到最后,池殊澜的精神意识彻底归于无边的荒芜境界。
再后面,分不清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了,总之,除去最开始的那道声音,一夜无梦。
**
早上,池殊澜迷迷糊糊的从被窝里钻出来,下意识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手机,见它安安分分的待在原处,放心地揉了揉还有些睡意惺松的眼睛。
结果刚有动作,昨晚手臂上的伤就开始作祟,疼痛异常,动一下都是折磨。
完了。
池殊澜僵着手,开始回忆起昨天晚上。
他那时候是怎么想着,好像是说查完手机就上药的,结果……
结果忘了!
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让伤势发酵扩大,池殊澜小心翼翼地偏过头查看伤势。
嘶!
知道严重,在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发现还是做少了。
冷白的肤色上赫然横着一道十余厘米长的伤痕,青紧凸肿得让人看一眼都幻痛。
池殊澜艰难的移开眼,举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只能僵着那只受伤的手在半空,姿势颇为怪异的坐在床边,伸手去够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里面闻溯给的,还没用完的药膏。
池殊澜捏着手里小小的药膏,上下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使用范围,不过应该都可以擦吧,只是一个出了血,一个没出血而已。
问题不大。
池殊澜接受良好的挖了一坨药膏抹在伤处。
“痛痛痛……”沾着药的指腹刚碰到伤口表面就被痛得一激灵,池殊澜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怎么会这么疼啊!”
剧烈的痛感下,池殊澜眼里泛着一层水雾,眨一眨就能化做泪珠落下。
“呼、呼、呼——”
池殊澜忍着痛快速上完药后没忍住轻轻吹了几口气,就像他小时候受伤时妈妈一边责备一边心疼的朝伤口吹气一样。
妈妈……
做着同妈妈一样的动作,池殊澜泪水差点又要忍不住了。
不行,不能想了。
池殊澜忍住心里的翻涌的情绪,把药膏重新放回抽屉,身残志坚的把自己打理好后还不忘床头柜上的手机。
楼下,池殊澜是最后一个到的,想当然,他……和他手上的伤自然是万众瞩目。并且毫不意外的收到很多关心。
昨天忍了那么久的江屿首当其冲的炸开了,炮弹似的蹿到池殊澜面前,还凭一己之力成功挤开了正打算上前刷一波好感的京伊。
京伊:?!
京伊的脸顿时和池殊澜手上的伤一样五彩斑斓,跟打翻了调色盘一样。
江屿现在可没心情去管身后那个死对头情敌什么表情。
江屿下垂的狗狗眼眨也不眨地看着青紧骇人的伤口,越看心越疼,最后忍不住想用手去安抚那道伤。
“别碰。”池殊澜早有预感的推开他的手,“会很痛。”
江屿瞬间反应过来,想也不想就先道歉:“对不起,哥哥,我错了。”
池殊澜被他的反应有点吓到了:“?反应倒也不用这么大,而且你这不是还没碰上吗。”
“那你还真是纵容他啊,怎么,他昨天做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小心野狗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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