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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哎,你听说了吗?”
“据说之前被皇后娘娘带回府上的乞儿根本就没有在晋国公府上当差,全都被秘密杀死了。”
“杀掉?”
“对,听说皇后娘娘自出生就身有旧疾,必须定期以稚童之血作为药引入药才能存活。”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皇后娘娘有什么旧疾啊,皇后娘娘未入宫前我排队领粥远远地见过一面,那气色红润不像是有旧疾的样子。”
“千真万确,你想都城的达官贵人哪一个像皇后娘娘这样时常布施接济咋们老百姓的,咱们对他们对人来说就是蝼蚁,命贱,没什么用处,唯独皇后娘娘与众不同,
嘿,我看呐,这世道哪里还有什么活菩萨在世,都是别有居心。”
“那这不是食人血的怪物吗?”
“嘘,慎言,我还听说,当今皇后娘娘的位置是设计现在的安平侯夫人得来的,原本皇上属意的皇后并非当今这位。”
“有这事?那可不,我这消息来源保真,我有个……”
坐在靠窗位置的邱与还和唐隻将旁桌两大汉压低声音的的小声谈话尽收耳中。
邱与还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垂下的眼捷掩饰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异色,坐在其对面的唐隻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就差搬着凳子坐过去和对方一起讨论了。
“刚刚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见两大汉起身离开,唐隻一副还未听尽兴的神情,遗憾地转头问邱与还。
“我怎么知道。”
邱与还看着窗外,轻皱眉头,这些流言散播的是不是太快了些?
窗杦上堆了一层洁白的雪花,大雪纷飞日,一向冷清的街头却难得的人流如织。
“好吧好吧,不说就不说,本公子等会自己去打听。”
唐隻大饮了口杯中的热酒,问:“今天找我出来不是就请我吃顿饭这么简单吧。”
邱与还闻言压下心中的疑惑,看向他,挑眉:“怎么,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小气,连顿饭都请不起?”
“那倒也不是,不过就你这无事能不出府就不出府的宅性子,这特意拉我出来肯定不单单就是为了吃个饭。”
见唐隻一脸自信的模样,邱与还心中好笑,她今天还真就是单纯出来吃饭。
最近这段时间为了演戏钓鱼,天天喝药也就罢了,府里的菜色真真是吃腻了,虽然厨子天天费尽心思变着花样,但味道却大差不差,
刚好今天颜木被她打发出去了,没人寸步不离地看着,就想着溜出来打打牙祭,顺便把泡在乌三息上日旰宵食的唐隻也拉出来透透气,放松一下。
不过,唐隻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辜负了他的好意,刚好她这还真有件事需要和他确认。
于是邱与还便顺水推舟地从怀中拿出一张轻薄宣纸,将其摊开放在桌上的空处,问:“这个图案你可认识?”
唐隻凑近仔细瞧了瞧,点头:“康南王禁卫军的图腾,和李二狗身上的有一些出入,鹰嘴衔枝是禁卫军统领的专属标记。”
“禁卫军统领的标志。”邱与还搭在杯沿上的手指微动,“这是杜笙在一个名为百芝堂药铺中的地下禁室入口门板上拓印下来的。”
“百芝堂?”唐隻想了想,“这个药铺倒是不曾听闻。”
“这百芝堂藏在春信巷的最深处,要不是我让杜笙跟着之前来府上的那位假大夫,我也不知道春信巷竟还有这么个地方。”
春信巷属于烟花之地,都城最大的青楼——春花楼,就坐落在春信巷的中心,
那里来往人士既有三教九流,也有达官贵人,整条巷子白天寂静无声,一到夜晚便灯光璀璨。
香衣宝马,人流如潮,都城盛传着一句歌谣:烛火亮如昼,香衣士相怜,但闻银铃笑,黄金落满乾。说的就是春信巷的奢靡鼎沸。
而将一家药铺开在这里,且在巷子的最深处,足以想见其真正目的并非为了治病救人,更可能是一个掩人耳目的联络点。
邱与还下了定论:“看来都城已经埋了康南王的探子,而且他们内部应当有分级。”
不然就不会用两个图腾来进行划分,而且她猜测,李二狗身上的图腾只要加入组织就会被纹上,证明其是他们组织的一员,而眼下这个图腾应当是组织的头目才有,并且这个鹰爪衔枝很大的可能是康南王所组建组织的徽记。
听到这,唐隻手杵着下巴,若有所思:“按你这么说,之前应该把那位大夫抓起来才是,说不定从他嘴里能问出些关键的线索。”
邱与还摇头:“不放他走,我之前的戏就白演了。”
她之前故意更改药方,放出时日无多的消息,为的就是引出秦枫眠背后之人。
石藤毒可不是轻易就能获得的,若没有他人相助,凭秦枫眠根本就拿不到。所以她要试,试探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有何目的。
背后之人既然想她死,那么毒已下成,她却未按计划身陨,必然要派人试探,而这个大夫就是个关键。
早在其上门谎称是随安派来的御医时,她便知道鱼上钩了,她装作不知任人把脉,以她身体眼下的情况确实是心肺受损,时日无多之相。
原本她打算让人顺利把消息带回去,一方面,安背后之人的心,造出假象也方便她下一步计划;另一方面,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发现点线索。
现在线索是有了,结果却又和康南王脱不了干系。
邱与还无意识地咬着唇肉,而且石藤毒虽不及乌三息罕见稀有,但也是一种剧毒并非轻易可以获得,若不是外人协助,秦枫眠一深宫女子不可能拿得到,或许晋国公府已经上了康南王的大船?
她眉头紧皱,若真是如此那就难办了。
唐隻明白过来,难得地叹了口气:“李二狗死了,沁水县的李富水倒是没有异动,这下出了个石藤毒还牵扯上皇后,这线索杂糅一起,可真是够乱的。”
“谁说不是呢,不仅如此,根据单一衡传回的消息,汪含风曾暗中派人从安远县运回了大量银两,可当晚他潜入查探时,这些银两却不翼而飞,属实奇怪。”邱与还也跟着叹了口气。
“一条一条理出来吧,李富水那边既然一切正常我会让杜笙派人继续盯着,现在重要的是查清楚这个百芝堂。”
“这个百芝堂,它既然在春信巷,需要掩人耳目就不可能从不开业,春信巷里不少姑娘都有些难言之隐,需要医治必不会舍近求远,所以这个百芝堂就交给我。”唐隻拍胸保证。
噼里啪啦,一阵炮竹的震响突然从不远处传来,把一脸严肃的两人吓了一跳。
邱与还往声响去望去,就见街头人潮皆往声响处涌去。
“那边是什么地方?”邱与还问。
“不知道,不然,咋们去瞧瞧?”唐隻向来喜欢看热闹,顿时一脸兴致勃勃地提议。
邱与还迟疑了片刻,内心也有些意动,好奇到底是什么竟能让冬日赋闲在家的百姓倾巢出动,于是点头同意。
两人到时,才发现原来是北面南下的戏班子布置的一场戏剧表演,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中间是一个临时搭起来的简陋台子,上面表演已经开始,演的剧目名为风云令。
邱与还很少看这种戏剧表演,唯二的两次还是之前在皇宫宴会上——云水群著名的戏班子演的羡鸳鸯,那腔调婉转柔啼,喜欢的人觉得别有一番韵味,而邱与还却只觉得咿咿呀呀的吵耳朵。
但这北面的戏班子和南面的十分不同,唱腔嗓音沙哑粗粝,像是一抔沙砾在细纸上磨过,充满了力量和沧桑,让人不知不觉间就被带入了一个风波云诡的江湖。
邱与还罕见地听入了神,以至于被前面的人推搡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差点摔倒在地,幸得被身后之人及时扶住。
“多谢这位兄台。”她回过神来,转过身答谢,一抬眼却陡然愣住,“皇——你怎么在这?”
随安微笑着正欲开口,前面人潮却再次往后退来,邱与还站立不稳被迫向前倒去,这下直直地撞进了随安怀里。
随安一只手揽住她的细腰,另一只手护着她的头,一用力,将她的脑袋也摁进了他的怀里。
邱与还下意识地攥紧随安腰侧的衣料,一阵雪松混杂着檀木的清香瞬间钻入她的鼻腔,融入她的血液,全身被搅动滚沸。
她呼吸微滞,挣扎着就要起来。
“别动。”随安低沉的嗓音却在耳旁响起,她耳廓一痒,只觉自己似乎被带着向后退了些许,身旁的拥挤推阻感渐轻,两人好像退到了一片空处。
这时左侧传来唐隻的问询:“与还,你没事吧。”
唐隻被挤的好不容易站稳,转头一看邱与还竟趴在了一男子怀里。
他顺着其搭在邱与还腰上的手往上看,便对上了随安漆黑冷然的双眼。
他条件反射的吸了口气,脑中自动联想到之前被审问的情形,头皮瞬间一麻,停住了想要上前的步伐,都说当今圣上温润如玉,这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听到声响,邱与还全身一僵,立即就要从随安怀中出来,可腰间的手却反而收紧了些许,她惊讶了一瞬,抬手轻拍横亘在腰间紧实的手臂示意,抱着自己的人却依旧一动不动。
一想到两人现在的不雅姿势,邱与还脸上一热,无奈道:“随安,放开我。”
随安一怔,垂眸凝视着怀中的人儿,环在腰间的手臂缓缓松开。
邱与还总算从随安的怀里出来,英俊的脸庞布满了一层绯红,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
随安定在她的脸上,目光一错不错,自然垂下的手臂上,刚刚相触的地方似乎还留存温热,手中的腰身纤细异常,他一只手臂便能完全圈住,一点都不似寻常男子的孔武,
让他不禁回想起邱与还中毒那晚不让近身的反常反应,一抹深思慢慢爬上了他的眼底。
三人就这么站着僵持着,氛围诡异,唐隻眼珠子在两人之间转动了一圈,笑着结巴道:“那个什么,
我,我那个有事就先走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啊。”说完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唐隻走后,两人都没有开口,邱与还的思绪被刚刚那一抱搅得稀碎。
他们不是没有抱过,小时候两人还曾睡过一张床,但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她便一直刻意和随安保持着距离,
随安拒绝她的花牌后更甚,这一抱让邱与还心中无端的生出一股难言的刺痛。
“还看吗?”随安的询问拉回了邱与还的心神,她摇头,全然没有了继续观看的心情。
“那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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