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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他跪在地上捧起奈苦的手,神色慌乱,嘴巴张开又闭上。
他不想变成这样,他不想伤害奈苦。
“奈奈,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听到你让我离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可是每次你和我说的话都是让我离开,对不起。”
余甘子将额头抵在奈苦手背,痛苦悲伤的眼泪落在他手上。
良久奈苦说:“玩够了吗?”
余甘子猛地一抖,“对不起,奈奈。”
奈苦抽回手,把拉链拉上,:“不玩我就走了。”
没有回答才是最折磨人的态度。
余甘子拉着奈苦的手,明明最善言辞不过的人,现在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奈奈,我没有未婚妻,刚才是我头脑发昏,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奈苦按在门把手上,往下按,门锁着。
“开门。”
他的声音冰冷毫无感情。
“不……”
余甘子想拒绝,但看到面无表情的奈苦,肩膀一塌,浑身没了力气,道:“至少让我送你回去吧。”
黑暗中隐约能看到奈苦放在车门上的手痉挛一下。
他对着余甘子还是狠不下心。
就算说千百遍分开。不要在一起。
可当余甘子真的放轻声音时,奈苦还是无法硬下心肠。
“只是送到门口。”奈苦说。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往前走去,门洞黑黢黢的像是一只张大嘴巴的怪兽。
老式小区的电梯运行很慢,寂静的走廊上声控灯慢慢熄灭,只有安全出口指示牌亮着微光。
奈苦站在枣红色大门前,余光看了眼身后跟着的余甘子,迟疑着把大拇指按压在指纹锁上,啪嗒轻响,绿光点亮。
锁开了。
奈苦推开门,动作一顿微微侧头看向站在身后的余甘子。
“我到了,你回去吧。”他下逐客令。
黑暗中余甘子眸光闪烁,抬起脚跺了跺,白色的声控灯瞬间照亮他和奈苦。
两人间站的不远,一伸手就能抓到彼此。
可对方的心却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你……”余甘子想说,你手骨折了要小心,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一定照顾好自己。
冰箱拿出来的饮料放一放再喝,你怕黑记得留盏小夜灯,每天记得吃饭,上班多喝水……
可看到奈苦冷漠没有动摇的背影,关心哽在喉间变成苦涩顺着食管流入胃。
苦的他身体一抖。
最后只说了句“趁着牙不疼记得去医院把智齿拔掉。”
仿佛回到重逢那天,余甘子是牙医,奈苦去看病。
医生关心病人,应该……
奈苦应该会接受吧。
“多谢关心,有时间我会去。”奈苦声音淡淡,对与余甘子的关心似乎毫无感觉。
但在余甘子看不到的角度,他按在门把手上的五根指头用力扣紧,克制着快要决堤的感情,阻止着他想要扑过去抱住余甘子的冲动。
他们早在十年前就结束,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就算重新开始也会有嫌隙,还不如让彼此心里留下的都是最好的彼此。
奈苦垂着通红的眼眶,强忍着内心的波涛汹涌,推开门,进去,关上门。
在情绪即将崩溃的瞬间,捂着嘴贴着门滑坐下去。
被捂住的哽咽穿不透冰冷的铁门,站在门外的余甘子不知道奈苦和他一样悲伤,真的觉得奈苦不爱他。
盯着紧锁的门看了好半天,智能锁上的红光一直闪烁。
余甘子掏出手机点开奈苦的对话框,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反复斟酌,最后发出去一句“好好照顾自己,这次我会信守承诺。”
句尾的句号好似余甘子落寞的眼泪。
冰冷的铁门将他们分隔。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奈苦整理好情绪,拿起手机神色猛地一怔,踉跄着起身开门。
可是门外只有空荡的走廊、安全出口的灯光洒着冰冷的绿色,将奈苦的影子拖的长长的。
还没熄灭的屏幕上写着:“今晚凌晨飞机,我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你好好生活,方璇这样的事我保证不会再发生。”
屏幕白光照着奈苦的手指,像是要照进他的骨血,将他的仓皇失措告诉手机屏幕里的那人。
奈苦身体僵直,最终只是用力捏住手机,看了眼什么都没有的走廊,转身往回走,就像一只蜗牛,躲会厚厚的壳。
——
两个月后
气温越来越炎热,初秋的天比酷暑多了善变,往往早上艳阳高照,下午就变脸。
奈苦送完最后一个小朋友,看了眼乌云密布黑压压的天空,想着今晚吃什么。
自从那日余甘子离开后,他就真的再也没有出现过。
奈苦却染上多疑的病,短信铃声叮咚,他会条件反射拿起手机,看到是APP发来的推送,又落寞的放下。
沫沫开玩笑道:“你在等谁的消息?在意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
奈苦只是苦笑着放下手机,望着窗户外被风吹散的云,怔愣。
最没资格打电话的就是他。
可这场病来势汹汹,他现在竟然关注起三院的公众号,从底部到最新消息,每条他都看了好几遍,特别是那条——
“三院牙医部余主任携手友好医院前往山区关爱儿童牙齿健康”
所以他说的离开是真的,不是骗他。
秋风来的急,带走夏日残留的温度,奈苦紧了紧领口扣子,忽的面色一顿,看着停在小区门口那辆熟悉的车怔愣。
等他回过神,人已经站在车前。
看清楚车牌号,奈苦心里蒙上一层委屈,原来只是同款式的车,不是他。
奈苦落寞离开,抱着小鹿犬坐在阳台,望着底下那辆车,出神想到:余甘子现在还好吗?会不会遇到很喜欢的人,为了他留在那座城市。
他记得公众号上他们一起出发的同事里,有一个看起来很可爱的男孩子。
看起来很像余甘子会喜欢的类型。
想到余甘子会爱上别人,奈苦心里像是被塞了一碗黄连水,苦的眼睛发涩。
“最没资格想这些的就是你。”奈苦把头搁在小鹿犬头上,手臂不自觉用力扣紧。
“汪呜——”小鹿犬不舒服的哀鸣,挣扎着想要逃离。
奈苦把它抱疼了。
“对不起,小鹿,爸爸没注意。”奈苦慌张松开手。
小鹿一溜烟跑到卧室门口,隔的老远的观察奈苦,它耸了耸鼻尖。
仿佛闻到奈苦身上悲伤的情绪,脚趾试探着往奈苦的方向轻点。
“没事,爸爸只是有点难过,不过都是爸爸自找的。”奈苦摆了摆手,视线扫过电视机柜上的牙齿模型,愣住神。
这是幼儿园牙齿体检时余甘子给他的,和别的牙齿模型不一样的是他的后槽牙最边缘的位置冒出一个小小的牙冠似的头。
“这就是你的智齿,虽然看着小巧可爱,但是藏在你牙龈下边的部位庞大的像座冰山。”
奈苦回忆着余甘子说的话,手撑着地板爬起来,走过去拿起模型,手指摸索着掰开那颗智齿,小小的头下边果然藏着一颗巨大的身体。
它环抱着自己和旁边的牙齿格格不入,孤独的长在这个牙齿模型上。
奈苦无意识的拨动着智齿,觉得自己和它一样与世界格格不入,不管谁在他身边都待不长久。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短信进来的叮咚声跟着传来。
这些日子的条件反射让奈苦立刻拿起手机,点开。
是一条公众号推送。
来自——三院。
“据悉,五里村近日山体滑坡,我院派出医生虽下落不明,但暂时没有收到死亡信息,我院会和当地官方保持联系,加派人手寻找保证我院医生安全。”
后边还写了什么,奈苦看不清楚,手机从无力的手掌滑落,重重的砸在地板上,屏幕瞬间四分五裂,碎痕将“暂无死亡信息”几个字割裂。
脑海中嗡鸣不断,世界仿佛在颤抖,奈苦被吓得浑身无力,靠着手臂撑在电视柜上保持平衡。
他记得余甘子去的就是五里村。
暂无死亡信息,下落不明……
都是认识的字,但组合在一起怎么这么让人看不懂,这么让人害怕。
黑白字体像是蜂群在奈苦脑海疯狂窜逃,明明前不久教研组长张老师还和他说,等三院医生回来,要再邀请他们来给孩子做牙齿检查。
怎么会就遇到山体滑坡。
“不,不可能。”奈苦双腿一软,伸手想捡起手机,左胸膛心脏在肌肉组织下胡乱跳动,跳的他没了力气,只能张大嘴呼吸。
一次,两次,三次。
手机都从他手指间滑走。
“可恶!”奈苦无力迁怒,扬起手把手机打到另一边地板。
害怕、愧疚、恐慌的眼泪大颗大颗掉落。
如果余甘子真的出事,他就是凶手。
如果不是他,余甘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山区。
他只是一个牙医,根本没必要去山区。
“别,别慌,眼泪解决不了问题。”奈苦下意识用平时告诉孩子的话,告诫自己。
深呼吸,一次,两次,三次,直到心跳慢慢稳定,发颤的手指不再无意识痉挛。
奈苦弯下腰爬过去捡起惨遭横祸的手机,碎裂的屏幕照的他也四分五裂。
他试了试,虽然很难操作,但还能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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