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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邵昭甫一回到家,便开门迎客。
金饼从楼上走下来,惊喜道:“师父,你回来了!”
今日得以逃脱,金饼占一半功劳,邵昭揉揉他脑袋,说:“做得很好金饼,中午给你煮好吃的,当做嘉奖了。”
“真的吗?谢谢师父。”嘴上如此说,小家伙眼睛盯着邵昭脸庞探究,不知想些什么?
邵昭做出个疑问表情。
金饼便收敛笑容,一只手搭在她胳膊上:“师父,那,那乔不答没有欺负你吧。师父,他要敢欺负你,下次我见到他,我就拿石头砸他。”
“噗!”邵昭忍不住笑出声,使劲又揉了揉他还没梳发的毛绒脑袋:“若他欺负我,你师父就先拿石头砸他了。放心吧,快去洗漱吃早饭,昨日辛苦你了,今日我同你一块儿。”
荆溪始终没有回来,直至太阳居中,邵昭回房喘口气,忽听楼梯噔噔噔响了几声,才看到荆溪没事人般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了。
这仿佛是他一个懒觉睡到日上三竿,邵昭一时出现错觉,内心火大。
“你为何会在楼上?何时回来的?”
荆溪绕过她,进入厨房舀了一勺子水咕嘟咕嘟喝下肚。
“……唉”他发出一声喟叹,说:“昭昭,我可以去睡一觉吗?”
邵昭一边注意院子内的生意,一边对他这个要求感到难以理喻。
等荆溪走到她面前时,她才发现,荆溪脸色有些难看,浑身还发出一股子药香。
“你怎么换衣服了?”邵昭上下将他扫视一遍,盯着他眼睛问:“该不会,又受伤了?”
但凡和山脚下弯刀大侠扯上关系,荆溪就不太对劲,话说他自己说弯刀大侠是他兄弟,可哪有兄弟舍得拿刀逼迫人回家的。
一次一次把人砍伤,这不是兄弟,是仇人吧!
“昭昭,我一直想跟你说件事来着。”荆溪摸摸鼻子、挠挠耳垂,别开视线道:“花朝节后,我就得离开了。朝云楼都有契约,若是我不回去,他们会把我当成任务目标杀死的。”
“……所以,你受伤真的是那个人……”
“你瞧着我像受伤的样子?”他好像没闻到身上散出的气味,张开双臂还当着邵昭的面转了一圈。
邵昭懒得揭穿他,只当看了个身材不错的模特作秀,完了夸赞一句:“好看。”
荆溪愣了片刻,待反应过来不由失笑。
邵昭扭头观察着院内的情况,发现又有一波客人出现在门口,便朝荆溪摆摆手:“你去吧,午饭我给你端上去。”
她也没再看荆溪,眼睛直望着院中客人,瞧他们有些茫然站在门口,便扔下荆溪走了过去。
等把这些人安置好,再回头找他时,荆溪已经不在那里了。
邵昭当他上楼睡觉,沉入招待客人中,午饭也延迟好久才吃上。
按着她之前的策划,今日要公布一项会员活动。
她拿着拟好的信息表,边收钱边查看客人填写的地址分布。
本以为都是些不远州县内的富贵人家,待看到一名陈氏的妇人时,发现对方竟是来自京城。
那陈氏就是上回围着荆溪问问题的人,不知是何原因到了这种偏僻州城,连续两日来她铺子不说,这次竟还报了个年会员活动。
邵昭记人很准,只扫了一眼人群,便找到昨日看到的几个女人。
她们围坐在一起,边闲聊边捣鼓手头的瓷刻作品。
邵昭瞧她们桌上没个茶点,跑去张烟梅那里买了几杯,用个托盘装好,配了点瓜果送上去。
她们抬头望一眼,连声道:“谢谢老板……”
邵昭说:“今日天热,茶水钱都免了,若是还有别的需求,尽管来找我。对了,哪位是陈姓姐姐,方才看您报了年会员,我这儿还有点东西没给您呢。”
“是我。”
邵昭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穿着粉衣,头簪新兴翡翠蝶扣发饰的女子。
“是您呀,方才我给忘记了,这里还有几张信卡呢,您也收着吧。”邵昭拿出五张画有精美图画的信封。图画是邵昭画的,里面的文字则是荆溪写的。邵昭放入她手中,还不忘提醒一句:“是我们铺子的一点小心意,您别见笑,都是我们几人自己做的。”
“谢谢。”她们把脑袋凑一块,好奇打开信封,看见荆溪抄录的一些哲理句子,脸上露出兴奋表情。
一个年纪小的,抬头问邵昭:“你们铺子那名下人,是叫荆溪吗?”
“没错。”邵昭朝纸上整齐字迹指了下:“这些都是他抄写的。”
另一个人问:“只有年会员才能有信卡?”
邵昭说:“是的哦,主要我们人力有限,不能大批做出这样的礼品来,只好先给参与活动的客人发一些,希望您理解。”
“那年会员是个什么?就只是有这封信?”
陈姓女子看完信,眼眸不舍抬起来对那名询问的人说:“是可以半价来铺子玩的。”
“是吗?!”她犹豫片刻:“若是这样,那倒划算,我家离这儿又近,还觉得太贵不方便带朋友玩呢。那不然我也买个年会员吧。”
她们纷纷要了信息表填写,邵昭便拉了个椅子在这桌坐下了,亲自指导瓷刻的技巧。
没多久,她们已经把邵昭当成了自己人,说话不再有所顾虑。
陈氏原来是京城一名官员的小妾,那官员和郭庄主相熟,花朝节带着她来无忧山庄游玩,昨日官员和郭庄主共同饮酒,到了半夜才回去。
“我都睡下了,被我相公吵醒,起身一瞧,见他急急忙忙进了屋,拿起桌上的剑,就朝外跑。我吓了一跳,还当无忧山庄进了土匪,忙把衣服穿上,出门问了小厮才知,原来是庄主的海珍珠被人给偷了。”
“海珍珠被偷了!?”年龄小的女孩失声尖叫,周围几桌客人扭头看她们一眼。
她们纷纷低下头,陈氏小声道:“嘘!别打草惊蛇,庄主和我相公正在排查呢。”
邵昭有些不理解,一朵花而已,况且还那么丑,谁会顶着如此大压力,做这等不讨好的事情呢?
陈氏说:“你们可知那小偷为何要偷一朵花?”
“你快说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呀?”另一个女人用手拍了拍她胳膊。
陈氏说:“说起来我还是偷听我相公和下人谈话知道的。郭庄主什么情况你们应该有了解吧,他妻子早亡,就留下一个女儿,现今估摸有十五六岁了。这女儿本是个活着的盼头,谁知他这女儿得了绝症,那海珍珠是庄主听了得道高人指点,才求来的药哇!庄主这么多年施粥布恩,全是为了他女儿。”
“那海珍珠丢了,他女儿岂不是……”
年龄小的女孩说:“是谁这么可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呀!”
陈氏跟着叹口气:“现在还不清楚呢。”
这件事过后,几人又讲起近来京城的奇闻异事,邵昭不便在这里待太久,起身离开。
转身看见荆溪从房间走出,脸上是睡足满意的神色。
“昭昭。”他瞥一眼邵昭手里拿着的信息表,好奇夺了过去:“这是什么?”
第一张便是陈氏的信息,他打眼一扫,惊奇道:“啊,财主!”
两人还在院中,离客人很近,邵昭生怕他说错话,被有心人听去,踮起脚尖,拿手捂住了他不靠谱的嘴巴。
荆溪垂眸快速扫来一眼,邵昭推着他进了屋。
“下次注意点,别什么话都往外说。”邵昭放下手,偏头朝外瞧了瞧。
荆溪若无其事继续翻看信息表,点头:“嗯,嗯,下次我先进屋再说。”
这会儿看见他,邵昭忽又想起几个时辰前的事,荆溪似乎说,他要在花朝节后离开?
花朝节总共十天,今日算是第三天,这么说,荆溪七天后便要走了。
“明日我请你和金饼去吃顿饭吧。上回你买的梨花糕做的真不错,不知道他们家的菜怎么样?”
“你喜欢那梨花糕?”
邵昭摇摇头。她从来没有什么太爱吃的东西,无论家常便菜还是酒楼里的招牌菜,她吃过便想不起到底是个什么味道了,只不过留个大概印象,甚至没有想吃第二次的欲望。
“说不上喜欢,只能说,的确是出自大厨之手。对了,”邵昭仔细瞧了瞧对面的人:“想起来你身上还有伤,不能吃辣的,另外,你可还有其他忌口,或者喜欢的东西,明日尽管点来,不用担心其他的。”
荆溪沉默片刻,抬头笑了笑:“昭昭,这可是你说的,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今晚我就拟个菜单,你不会嫌我吃的多吧?”
“你的饭量我还能不知道吗?”
“不过,”他停顿一下,“我自从与你签了合约,便从未饮酒,一提起雀殇楼的菜,他们家的酒也是一绝,上回给乔不答下药,我还闻了闻。明日这个也能算在内?”
明州离无忧山庄有十几里,邵昭在心里快速计算了下时间,略有无奈道:“好吧好吧。我瞧着你也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等明日,你这神仙哥哥怕是很快就要落幕了。”
暮色四合,陈氏几人同邵昭告别,付了银子离去了。
邵昭在屋内架子里挑挑拣拣,找了个桃花林,落英缤纷的瓷刻作品,然后放在盒子里给张烟梅送去了。
这几日同她也熟稔不少,邵昭有心与她结为姐妹,就是不知张烟梅能不能接受她了。
“张姐姐?”邵昭把盒子拿在背后,先探头朝院子内扫了眼,确定客人都走了后,便放声朝里喊了几句。
张烟梅不知忙些什么,嚷道:“一刻也不消停,邵娘子,你这又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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