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妄缘

作者:倾墨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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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长


      李昊将一封夹着红标的信递给溯酖酒:“陵阳来讯,夷南入侵,眼下急需一位统领。”
      齐砚道:“我已派人加强防护,但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夷南此次有备而来,妄图侵占陵阳。”
      “内部已将此事妥善处理,短期内不会引发恐慌。”楚承许道,“夷南实在太过放肆!”
      “臣愿往!”溯酖酒合上信,“陵阳萧氏一脉世世代代驻守陵阳,阿诚年纪尚小,断不能让他去。但谁敢说本王不是萧家的一员?领兵打仗,我溯酖酒也有几分本事!”
      场上众人皆知烨崇王与靖南侯关系匪浅,溯酖酒是萧冥声的契弟,如今萧冥声已死,溯酖酒心中自是不好受。况且他们之间并非因当年的赐约而相互掣肘,而是有着深厚真情,所谓的恨也并非真恨,如此一来,便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溯家曾驻守千程与轩驰的边境,溯酖酒对带兵作战也颇有经验。
      “陛下,快过年了。”
      溯酖酒说道:“我不想让晟悯兄死后仍不得安息,也不想阿诚知晓此事后寝食难安。”
      “况且我想为晟悯兄报仇。”

      ……

      不久,溯酖酒奔赴陵阳,帐瑧誉与帐珒珝也要返回夷冥,自然,傅执故也一同回去。
      萧璟诚在城门前与他们挥手作别。
      暮渊黎这小子向来不安分,李昊只说不许他出千程的边境,并未限制他在京城内活动,于是他便外出游玩了几日,许久未曾回府。
      可这一离开便出了事。那日他正在赶路,一只黑鸟落在他肩头,鸟腿上绑着物件,暮渊黎取下一看,暗叫不好!
      陈管家告知暮渊黎,他的兄长暮抒言即将来看望他,当日便要抵达。可暮渊黎一天之内无法赶回京城,倘若家里人知道他私自外出,必定会受责罚。无奈之下,暮渊黎只能寄希望于萧璟诚,想让他帮忙拖延几日。
      萧璟诚虽未见过暮渊黎的兄长,但也有所耳闻。
      暮渊黎的兄长暮抒言,字.戎华,比暮渊黎大整整五岁,算算时日,应当快要行及冠礼了。暮抒言四年前在千御被封侯,封号“宁洋”。其实萧璟诚也挺好奇,千御的宁洋侯究竟是何模样,想必身材高大吧?
      “远安兄,我该如何帮你?”萧璟诚看着手中的通讯符,这是暮渊黎留给他的。此符颇为神奇,只要两人各持一张配对的符,即便相隔万里,也能听到对方说话。
      暮渊黎说道:“无妨,我与兄长常年聚少离多,除了书信往来,平日里也没说过多少话。况且你我长相颇为相似,只需施展个易容术便可。”
      “能行吗?”萧璟诚仍有些担忧。
      “放心,他定是看不出来的,”暮渊黎说道,“临归~我信得过你,求求你啦~”
      萧璟诚头一回被人这般央求帮忙,便应下了。他依照脑海中暮渊黎的模样,将自己的白发幻化为黑色,又隐去眼角的两颗泪痣与眉心的红钿,再将瞳孔幻化为紫色,如此一来,简直与暮渊黎一模一样!

      ……

      午时,暮抒言抵达京城,他是独自前来的。暮抒言生着一双与暮渊黎相同的紫色瞳孔,只是眼神看起来颇为凶狠。他在马上俯视着萧璟诚,开口道:“渊黎?”
      “兄…兄长。”萧璟诚睁大眼睛望着他。
      “怎么这般看着我?倒是显得有些可爱。”暮抒言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萧璟诚愣住了,没想到暮抒言竟如此温柔,全然没有初见时的凶狠模样。
      暮抒言下了马,将马缰绳递给陈管家。
      萧璟诚看着下马的暮抒言,心中仍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冒充到别人兄长面前。暮抒言将马交给陈管家后,便上下打量起“暮渊黎”来。
      萧璟诚仰头望着暮抒言,他发现对方真的很高。
      “渊黎,你近日过得如何?可有好好吃饭,怎么瞧着清减了些?”暮抒言关切地问道,伸手轻轻拍了拍“暮渊黎”的肩膀。
      萧璟诚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模仿着暮渊黎的语气说道:“兄长放心,我在京城一切都好,只是前些日子贪玩了些,没顾得上好好吃饭,这才显得清减了。”
      暮抒言微微皱眉,眼神中满是兄长的宠溺:“你呀,都这么大了,还是这般贪玩。不过也好,年轻时候不多玩玩,以后可就没机会喽。”
      萧璟诚见暮抒言并未起疑,暗自松了口气,忙说道:“兄长说得是,我以后定会注意。兄长一路赶来,想必也累了,快随我回府休息吧。”
      暮抒言点点头,与“暮渊黎”并肩朝着府中走去。一路上,暮抒言不时说起千御的趣事,以及家中长辈的近况,萧璟诚一边认真听着,一边小心回应着,生怕露出破绽。
      待走进府中,安置好暮抒言后,萧璟诚借口去准备茶水,匆匆回到自己暂居的房间。他掏出通讯符,急切地说道:“远安兄,你兄长已经到了,目前还没发现我是冒充的,可我总担心会露馅,你那边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通讯符中很快传来暮渊黎的声音:“临归,辛苦你啦!我这边已经在往回赶了,大概还有两日便能到京城。你尽量多跟我兄长聊些以前的事,他应该不会深究的。”
      萧璟诚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稍作整理后,他端着茶水回到暮抒言所在的房间。
      “兄长,尝尝这茶,是京城颇有名的雨前龙井,味道清香着呢。”萧璟诚笑着说道。
      暮抒言接过茶盏,轻抿一口,赞道:“嗯,确实是好茶。渊黎,你在京城结识了不少朋友吧?”
      萧璟诚心中一动,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既不能说得太假,又不能露出马脚:“回兄长,我在京城只结识了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平日里一同游玩,倒也有趣。”
      暮抒言饶有兴致地追问:“哦?他是什么人?说来给兄长听听。”
      萧璟诚心里一紧,硬着头皮开始讲述与暮渊黎与自己的“趣事”,好在他平日里与暮渊黎相处甚多,对他的交友情况也算了解,这才勉强应付过去。

      然而,到了晚上,麻烦事还是来了。暮抒言提出要与“暮渊黎”秉烛夜谈,聊聊这些年彼此的经历。萧璟诚心中叫苦不迭,却又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坐在桌前,在摇曳的烛光下,小心翼翼地应对着暮抒言的每一个问题……烛火摇曳,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晃荡。暮抒言看似从容地抿了口茶,实则他心里也紧张得很,这次被熙王和穆王打发来,他也不知该如何与“弟弟”相处。
      “渊黎,”暮抒言打破沉默,“这些年你在京城,可曾遇到什么难忘之事?”
      萧璟诚心里直打鼓,思索着暮渊黎之前跟他提过的事儿,开口道:“兄长,前些日子京城举办狩猎大赛,我也参加了。在山林里追逐猎物,倒也有趣。”
      暮抒言微微颔首,眼神中却透着一丝疑惑:“狩猎?这可不像你的性子,你向来怕麻烦不爱凑热闹,怎会参与这种事?”
      萧璟诚心里“咯噔”一下,忙解释道:“兄长有所不知,此次狩猎大赛有趣的很,我便去了。而且在山林中驰骋,感受自然之美,倒也让我有了些不一样的体验。”
      暮抒言盯着“暮渊黎”的眼睛,似乎在探寻话语中的真假:“原来如此。那在大赛中,你可有什么收获?”
      萧璟诚努力回想暮渊黎之前的讲述,说道:“收获倒也有,我看到了不少珍稀猎物。只是这山里猎物稀少,我也没捕获多少。”
      暮抒言轻轻一笑,却未达眼底:“你呀,随性惯了,捕多捕少又有何妨。对了,我此次来,父亲和爹爹也多有嘱托,他们让我问问你,在京城可有与什么特别之人来往?”
      萧璟诚心中一紧,猜不透暮抒言话里的深意,斟酌着说道:“兄长,我在京城结交的朋友不多,也便只有先前提过的萧璟诚,平日里一同玩乐,并无什么特别之人。”
      暮抒言微微皱眉,语气似有深意,实则心里慌得一批:“渊黎,你我虽不常见,但你是我弟弟,有些事还是不要隐瞒为好。父亲和爹爹也是关心你,怕你在京城误入歧途。”
      萧璟诚心中暗自着急,不知暮抒言究竟掌握了什么,只能继续装傻:“兄长,我在京城一直安分守己,并未做什么不妥之事。父亲和爹爹多虑了。”
      暮抒言沉默片刻,缓缓说道:“罢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待暮抒言离开房间,萧璟诚瘫坐在椅子上,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他再次掏出通讯符,着急道:“远安兄,你兄长问了好多奇怪问题,好像在试探我,你可得快点回来啊!”
      通讯符那头,暮渊黎也急得不行:“我已经快马加鞭了,再撑两日,一定能到!你再想法子应付应付!”
      萧璟诚无奈长叹。
      实则暮抒言根本没有察觉到不对。

      萧璟诚望着暮抒言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涩。这一日的相处,暮抒言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像极了他记忆中兄长萧沉凌的模样。曾经,兄长也会这般温柔地关心他、询问他的近况。可如今,兄长早已不在人世,每次忆起,心中便如被撕裂般疼痛。
      他羡慕暮渊黎,能有兄长不远千里来看望。而自己,只能在回忆中追寻兄长的踪迹。夜里,萧璟诚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明月,思绪飘远。
      第二日清晨,暮抒言看着萧璟诚,笑着说:“渊黎,听闻京城有不少好玩的地方,今日兄长便与你一同出去转转?”
      萧璟诚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忙应道:“好啊,兄长,京城确实有不少好去处。”
      两人并肩走在京城的街道上,暮抒言看着街边的热闹景象,不时与“暮渊黎”交谈几句。路过一家糕点铺时,暮抒言停下脚步:“听说京城的糕点十分美味,给你带些回去尝尝。”
      看着暮抒言认真挑选糕点的模样,萧璟诚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微微泛红。曾经,兄长也会在外出时给自己带喜欢的东西。
      “兄长,”萧璟诚轻声说道,“您对我真好。”
      暮抒言笑着揉了揉“暮渊黎”的头:“傻小子,兄长不对你好对谁好?”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如重锤般敲击在萧璟诚心上。他强忍着泪水,跟着暮抒言继续前行。
      “对了渊黎,兄长跟你说个事。”暮抒言说道,“兄长有喜欢的人了,你以前也见过。”
      “?”萧璟诚抬头,“是……哪家的姑娘?”
      暮抒言笑着摇摇头,反问道:“那兄长问你,你有见兄长我往家带过姑娘吗?”
      萧璟诚又不是真的暮渊黎,只能试探性地摇了摇头。
      “这不就对了,”暮抒言接着说道,“是云严宁。”
      到了傍晚,两人回到府中。暮抒言看着萧璟诚,突然问道:“渊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兄长?”
      萧璟诚心中一紧,不知该如何作答。
      暮抒言拍了拍他的肩说:“渊黎,你一个人在异乡如若受到了欺负一定要给家里写信可好?受了什么委屈就说出来,你身后还有兄长们,我们替你撑着腰呢。”
      萧璟诚愣了一瞬,喉间像是被什么哽住,眼眶瞬间酸涩。暮抒言这份毫无保留的关怀,和记忆里兄长萧沉凌如出一辙,让他险些忘了自己正扮演着暮渊黎。
      “兄长,我……”萧璟诚声音发颤,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用暮渊黎的口吻说道,“我没受欺负,就是怕给家里惹麻烦,有些事就没提。”
      暮抒言目光温和,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傻小子,咱们是一家人,能有什么麻烦?千万别自己一个人扛着。”
      当晚,萧璟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暮抒言的温柔关怀,让他在扮演暮渊黎的忐忑中,感受到久违的温暖。他不禁想,若兄长萧沉凌还在,或许也会这样守护着自己。

      第二日,暮抒言离开了。

      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萧璟诚的眼泪划过脸颊,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暮抒言前脚刚走暮渊黎便回来了。
      暮渊黎一跨进府门,就瞧见萧璟诚眼眶泛红,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他很少见萧璟诚哭过,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关切地问:“临归,你这是怎么了?我兄长没为难你吧!”
      萧璟诚慌忙抬手擦去眼泪,强挤出一丝笑容:“远安兄,你兄长没为难我,他……对我挺好的。”说着,脑海中又浮现出暮抒言临走时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暮渊黎满脸狐疑,在萧璟诚身边踱步:“不对啊,你向来不是轻易落泪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璟诚犹豫片刻,将这两日与暮抒言相处的点点滴滴,包括那些让他想起兄长的瞬间,一股脑儿地告诉了暮渊黎:“远安兄,我想起我的兄长了。”
      暮渊黎听完,先是一愣,随后重重地拍了拍萧璟诚的肩膀:“没想到我兄长竟能让你想起你兄长,我也挺意外。说起来,我和兄长聚少离多,还没你和他相处得亲近。”
      “可惜我兄长不在了,我阿姐也不在了……”
      暮渊黎沉默了一瞬,开口道:“那以后我当你的长兄,可好?”
      “诶,不对!”暮渊黎听看他喊的这声“远安兄”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临归,你恢复记忆了!?”
      “这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你没发现?”萧璟诚问。
      暮渊黎愣住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爹爹回来之后。”萧璟诚抬起头说,“我吃了药,早就全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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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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