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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吃烤肉很适合吹牛逼,特别是这种露天烤肉摊儿。
吹牛恰巧是方倩和邱岁晚的强项,俩人喝多了之后就开始互相抢着说,吵吵闹闹的,但是气氛很足。
“王漾一天都没来上班儿了,这天都黑了。”邱岁晚皱眉说,她感觉她的老板威严受到了威胁。
薯条笑了一下,也就仅笑了一下,然后专心低头烤肉。
眼里只有烤肉。
烤鸡翅……
菠萝牛肉串……
烤的吱吱冒油又脆脆的大牛排……
周琼单手又打开一瓶啤酒咕嘟咕嘟开始灌,于宁继续盯着她。
“你看屁啊。”周琼抹了一把嘴,瞪着她。
场景有点儿熟悉,防止于宁再次接那一句看的不是屁是你的脸。
周琼自顾自接下去:“话说这个镇子没我想象的这么差,有烂人也有好人。”
“好人是指的我么?”于宁笑了,夹起一块烤鸡翅,把鸡皮一点儿一点儿褪去。她一点儿皮都不乐意吃,总感觉太腻。
“别臭屁了,但你人……挺中等的。”周琼一口又一口喝着啤酒。
第一次听到评价人是用中等的,于宁笑了会儿,之后拍了拍膝盖,抬起啤酒罐跟周琼干了个杯。
眼皮子有点儿重,周琼捏扁了啤酒罐之后闲的没事踢了踢于宁的脚后跟。
可能是有点儿醉了,周琼又伸出一只手勾着于宁的脖颈往下压,颇有姐俩好儿的风向。
一边儿的方倩和邱岁晚斗起了酒,薯条依旧烤着滋滋冒油的肉。氛围很嘈杂,于宁就这么压低脑袋顺着往周琼那边儿去。
说悄悄话么?周琼笑了下,把她推开。然后又开了一罐啤酒。
“看不出来,挺能喝啊。”于宁单挑下眉头,在她印象里这一片儿能喝的女生不太多,她酒量还行,周琼这种一口气喝五罐的属实第一次见。
而且还不尿急。
周琼站起身,往门外看了看。这个店没门儿,门口就是放着个大白布,大半夜的被风刮的一飘一飘的,让周琼联想到恐怖电影的场景。
于宁就这么观察着她,很好,站直身腿脚也不打飘,暂时说话也不大舌头,很顶。
“喝!”哐当一声又配着这一声怒吼,方倩瞪着眼睛一拍桌子,把周琼和于宁吓了一跳。
大爷的死酒鬼,周琼想把她扔这个烤肉炉上烤个外焦里嫩还是反复翻面儿的那种。
“别叫唤,哎,喝喝喝,我又不耍赖。”邱岁晚大着舌头说,然后伸出手指弹了弹薯条的脑门儿。
薯条一脸茫然的抬头看她俩,然后又把刚端来的牛肉放上去,非常称职。
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于宁儿。”周琼拍了拍她的肩膀。
“哎。”于宁说。
“我刚说假话了,你人其实挺好的。”周琼皱着眉说,她感觉有点儿多了,话匣子就自然跟着开了。
“有多好?”于宁乐了:“你给我说明几点。”
“哎?你这人。”周琼也笑了,掏出手机点了几下:“等会儿,我上网查查怎么夸人。”
“没诚意啊。”
周琼竖了个中指。
过了会儿,于宁喝了一口酒,声音压的有点儿低:“我自认为看人挺准的,能看出来别人的性格什么的。”
周琼扭头看她。
“结果你无数次让我对你改观,你的身份就像不定时刷新似的。”于宁说:“你到底是咋做到明明这么穷却给我一种很有钱又有自信的感觉的。”
她确实挺好奇的,周琼刚来的时候给于宁的感觉就是和邱岁晚一样有钱,能往她脸上甩钞票的那种。
结果甩了一百就偃旗息鼓了。
还得往里倒贴。
“自信,与生俱来的。”周琼说,感觉椅子有点硌屁股,皱着眉又换了换坐姿。
她一向讨厌这种跟苍蝇网一样的椅子,又像羽毛球拍儿,这会儿坐的久了她都怀疑屁股上都被印成网状的了。
“行吧,那我还是感觉你像有钱人。”于宁说:“特别是这股气质,啧。”
“在你眼里什么样算是有钱人?”周琼笑了半天。
“喝酸奶不舔盖儿的就算。”
“那我不是,我喝酸奶只舔盖儿。”
于宁听完竖起了大拇指,过了会儿,俩人就没话聊了,各自抿着啤酒。
那俩斗酒的早就趴桌子上睡着了,方倩甚至开始打呼噜,声音不是很响,周琼凑过去用手机录了下来。
“周琼。”于宁说。
“嗯?”周琼把这句录进了录音里,保存之后拉长音啊了一声,站直看着于宁:“怎么了?”
“你以前是不是过的很苦?”
这句话让周琼的心脏瞬间像是被击中了一样,是不是很苦,以前没人问过她这种话。也对,今天在台上闹这么大事儿肯定会被发觉。
她也并不想隐瞒什么,虽然觉得丢人。
“算是吧,我从出生就被说是一个意外。”周琼说着把椅子拉到屁股底下坐在那儿,随手拿起一边儿放的扇子扇了两下风。
“意外?”于宁愣了下。
“话说……”周琼的调调刚起来,就被于宁打断。
“停,这个语气不适合你。”
跟个说书人一样。
“行,反正就很简单,咱镇子这边儿的好像都挺重男轻女的是吧?我大姑那边儿也是,我家那边儿也是,反正我出生之前我爸妈都是想要个儿子的。”
都想要儿子,所以看到周琼是女生就都很失望。
“我也挺搞不懂的,我家里又不是有什么皇位要继承,还非得整个儿子继承家业么?”周琼皱着眉说。
于宁把酒伸到周琼酒边碰了一下,然后说:“我知道,我见过不少这种情况的。”
“我小学在学校挺狂的,那时候的同龄人基本都打不过我。”周琼说着就喝了口酒:“然后十三岁就被送到我那个大姑家住了一段儿时间。”
“现在我都记得,我有个表姐叫周一,是不是很简单一名字。我在大姑家就总被命令着做这做那,跟个奴隶似的。”
于宁愣了一下,依旧盯着她看。
“后来我把她儿子揍了,然后被驱逐走了,明明是我先被欺负的,我跟我爸妈讲过但是他们不信我。”
周琼顿了一下,感觉嘴里有点干,又灌了点酒,脑子有点空了:“我那个表姐后来到年纪了,我大姑想让她嫁人来着,就像卖孩子一样,找了个年纪大她不少的男人。”
这种事在镇子里也挺常见,于宁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不知道是该叹气还是安慰一下。索性边叹气边安慰,伸手拍了拍周琼的后背,摸了两下:“哎,挺常见的,她挺……”
脑子转不太动了,怎么安慰?挺什么?
“可惜的。”于宁又补充。
“可惜个屁啊,我表姐不乐意,就跑到陈州去了,在那好多好多年了,还开了家酒吧来着。”周琼笑着:“所以我是很崇拜她的。”
“确实挺厉害的。”于宁说。
“是挺厉害的,她是往高处走,我是往下走的。”周琼叹了口气:“但是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和她一样。离开这儿。”
于宁愣了一下:“你还会走啊?”
她早就知道周琼不属于这儿,浑身上下的气质和性格也不适合这儿。
但还是嘴抽想问。
“会啊。”周琼抬起酒又对着于宁的酒碰了一下:“谢了鱼姐,你在这儿帮过我不少。”
然后又说:“我会记着你的。”
“纹屁股蛋上吧。”于宁说。
“……操。”周琼憋了半天才憋笑了。
有点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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