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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刚刚我还以为你递过来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生气了吗？”
迟意按下陡然加快心脏的鼓动，小声解释道。
落日的光线顺着馆里的落地窗斜斜地打进来，少年灰色的眼睛藏在暗处，白色的头发好像反光，导致迟意看不清他的神情。
路向野故作无事地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唇瓣，胸腔中那颗心脏搏动的频率却在不断递增。
他好像，并不排斥这种感觉，反而想起再试一次……
“没事，你脸上还沾着笔油，你记得擦一下。”
说完他便坦然自若地将桌上的纸巾塞了过来，继续低头去整理文献，看样子是对刚刚的意外并没有多大的想法，可头上蔫巴的呆毛却暴露他此刻伪装好的情绪。
两绺深浅不一的呆毛正无神地趴在发顶，跟着凉风随意飘荡，似乎是还沉浸在刚刚的意外当中，意识还没来得及飘回来。
迟意轻而易举戳破了他装出的淡定模样，明明就是很在意、超级在意刚刚的事情！
其实自己也很在意刚刚的事情，虽然没伸舌头，但这可是初吻。
只能给一次的东西，就这么随便地送出去了，而且对方可能还不喜欢自己。
迟意盯着他藏在桌底慌乱蜷缩着的左手，之前说过没恋爱过，那他的会不会也是……
穿着指缝反握住他的左手，凑到他的耳边，以只能被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问道：“小野，你这该不会是初吻吧？”
话音刚落，在纸上写字的“沙沙”声响戛然而止。路向野愣了一刻，放下手里的碳素笔，缄言不语地看着眼前这个让他自己难办的“小朋友”，假装毫不在意地轻轻点了点头。
果然路向野也没谈过恋爱，两个单身到现在的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亲上了。
迟意快速擦拭着颧骨上的笔油，闷闷说道：“那我们之间就扯平了，我没占你便宜……我也是第一次。”
“……”
路向野闻声，原本安抚下的心脏再也静不下。
不断揉搓着书页的尖角，原本消解完红晕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得通红，一路蔓延至脖颈。
手指紧紧攥着手掌，仿佛要将指甲嵌入皮肉般，攥得他微微发疼。
初吻对他来讲，向来无关紧要的概念，却在脑袋中挥之不去。
“第一次”说明，迟意只亲过他自己……
原本被论文搅乱的心绪，现在却有些舒畅，好像不知名的东西在里面生根发芽。
迟意见他依旧一声不吭地在托腮神游，以为他还在纠结于被夺了初吻这件事，不理睬自己，便故意自暴自弃地说道：“你要是很在意的话，亲回来好了，就当抵消了。”
可话音刚落，就对上了路向野那双认真赤忱的眸子，眼底很是纯净不带任何杂质，整个身体竟慢慢向自己这边凑过来，像是真得要亲过来。
等等！
以为刚刚开玩笑的话被他当真，迟意快速后退，下意识捂住了嘴唇，挡在手后的面颊升起团团红晕。
“我，我就是，随口一说的！你——”
“脸上还没擦干净，我没想亲。”
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路向野沾湿了纸巾，手指慢慢覆过去，将笔油全部擦拭去。
冰冰凉凉的，在脸颊上来回蹭。像是沙漠里中暑的人碰到了水源，很难不去注意。
迟意看见他微微扬起的嘴角了，瞬间明白他刚刚绝对是故意逗自己玩的！
这家伙什么时候还学会下套了！怎么弄得自己跟很期待一样！
光是这么想着，便决心撇过眸子不去看他，试图彰显一下小脾气。
可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伴随着谈笑声靠近，像是终幕的片尾曲，为这场没来由的暧昧对弈，画上了休止符。
迟意做贼心虚般快速松开拉住的手指，继续趴到手肘里将通红的脸颊埋起来，似乎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跟刚刚打铃之前没有任何差别。
但嘴角难以磨灭的温热却在时刻提醒着，刚刚超越朋友之间的亲吻。
如果这家伙，不是直男就好了……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就是自己傍的大款而已。
阖眼趴在手肘上小憩，丝毫没注意到背后路向野炽热的目光，以及偷偷按捺下去的嘴角。
路向野揉了揉迟意的碎发，在耳边轻声说道：“我要去七楼找一位院里新来的老师拿资料，你坐在这等我一会儿。”
“讨厌你。”
“这么讨厌的话，那我明天不给你讲题了。”路向野说完就看见趴着生气的“小兔子”哼哼唧唧的抗议，虽然依旧不理睬，他便继续说道，“等着我。”
路向野从第五图书室出来，按导师说的地址，一路坐电梯到了最顶层，在门口稍微理了理领口。
早上听导师说，迟意的妈妈会来学校担任运用管理学的老师，路向野便主动揽了这个拿资料的活，先看看在商圈里占有一席之地的人，到底是怎么养出迟意这个可爱笨蛋的。
站在办公室的门口，总觉得有些紧张，生怕给这位祝女士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您好，是新来的祝老师吗？”
闻声，祝妍新知道是夏逾清推荐的学生来了，便合上笔记本，将抽屉里的文件夹拿了出来。
刚想给递过去，可直到抬眸看清面前的人，手上竟一时泄了力气，将资料直直摔到地上。
这个孩子怎么那么像迟琛！
她查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找到线索的孩子，会是他吗……
路向野见她一脸错愕地盯向这边，还以为是他自己走错办公室了，便将洒落一地的资料捡起，整齐地放到了桌子上，刚想离开却被她抓了手臂，“不好意思打扰了，走错了。”
“等等！你没走错！”
祝妍新缓了缓刚刚过于激动的情绪，拦在路向野的身前，清了清喉咙，将那沓资料重新递了过去。
“路向野同学，我听导师说你就在股市赚了一波，果然年轻有为，你今年才23吗？”
路向野接过资料，轻轻地点了点头。对于这位老师的刚刚行为多少有些困惑，可能是碰到公司难处理的事情了吧。
“谢谢老师，我可以离开了吗？”
祝妍新将失态的手掌松开，稍稍向后退了一步保持好彼此之间礼貌的社交距离，“出于我的个人原因，可以冒昧的问一下你的生日吗？”
“……”
如果换作平常，路向野绝不会跟她多交流，这种比较私密的问题也不清楚他问了做什么。可她毕竟是迟意的妈妈，总归不能留一个不好印象。
而且迟意那么没有心眼，家人应该也都不坏，路向野稍稍放下了心里的戒备，回应道，“九月二十七，老师问这个做什么？”
闻声，祝妍新脸上装出的平和表情再也稳不住，紧咬着下唇，虽然不能百分百肯定，但他大概率就是当年在医院里被掉包的亲生孩子。
路向野看出这个时间似乎对她意义非凡，好奇心驱使下，他忍不住细细打量着。
她的鼻尖也有颗小痣，灰蓝色的眼眸，以及圆圆的大眼。
实话实话，路向野总觉得这位老师跟他长得还挺像，甚至比之前那个迟琛还要像。
总不能他跟迟意家有什么血缘关系吧。
愣神的功夫，突然听见手机传来的铃声，路向野快速接听，“怎么了？不生气了？”
迟意站在七楼的走廊里拖着长腔，也不知道他去的是哪个办公室，只能打电话：“还有一点点，小野你好了吗？我好饿哦，我想吃饭。”
“好了，我已经拿完了，在外面等我一分钟就好。”
路向野听到走廊里委屈巴巴的回音，知道迟意不了解这个图书馆的隔音很差，不免轻笑出声，他怎么那么可爱啊，“祝老师，迟意在外面等我，没事我先——”
祝妍新打断道：“你认识迟意？什么时候的事情？”
“最近。”
路向野怕人等得急，说完就推开门离开了。
没想到这只“小兔子”就蹲在房门的对面，瞧着他出来了，可能是脚麻了的原因，踉踉跄跄地冲这边倒过来，路向野下意识用胳膊环住抱紧。
“看见我这么迫不及待？”
迟意快被饿昏脑袋了，回抱住他直言道，“当然了，我想你了。”
路向野闻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了耳根，任谁都抵挡不住这份直球攻击吧，以只能让自己听见的声音轻轻回复。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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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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