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捡到古代人

　　血，到处都是血。
　　猩红的血迹溅在破旧的木板拼成的门和墙上，泼洒在地面上，染红一片，也许是时间有点久了，颜色显得暗沉许多。
　　唯一的木窗紧紧关闭着，屋子里显得格外阴暗，腥气的血味无法散开，仍然萦绕于整间屋子。

　　一张布满斑驳血迹的木桌后，是一个干净些许的角落。
　　昏暗的光线下，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成一团，窝在那个角落，身体轻轻地抖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砰的一声巨响，木门被猛地一脚踹开，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木门此刻啪叽扑倒在地，地上的灰尘被拍起，刺眼的光线从门口挤了进来。

　　“老李脑子是不是给砸坏了，这家人都死光了叫我们来干什么？”
　　一道沙哑的疑惑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过了一小会儿，那团小身影紧紧抱着的胳膊松了松，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抬了起来。
　　长久的黑暗环境让他并不适应这刺目的阳光，他只朦朦胧胧地看到了几个逆着光的高大的身影，便闭上了眼睛。

　　门外的人终于注意到了角落里的这一团。
　　“哟，还有个小崽子。”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老朋友家的孩子，前些日子他们两个突然飞鸽传书过来。”
　　“这么小就没了父母，怪可怜的。”
　　“哎，你们说，是不是那伙人干的？”
　　“我们去到的时候就发现……”
　　“要不问问这孩子，看他还记得什么吗？”
　　“他父母当着他的面咽气儿的，你现在问他，不是往人家小孩儿心口扎刀子吗？”

　　……

　　模糊的声音听起来隐隐约约的，传到房间一角的床铺那处。

　　一张干净的床铺上躺着那个瘦小的孩子，他的眉头轻轻皱着，似乎在梦里也忧愁着什么。
　　带他回来的人把他抱进了阿婆的屋子，阿婆看了看那孩子后，用低低的声音说着，这样的神情出现在这张稚嫩的脸上，看一眼就让人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也许是怕吵着孩子，那群人谈话声音不算大，但一些字眼仍然灌入了那孩子的耳中，被敏锐地无意识地捕捉到。

　　那孩子的睫毛颤动起来。

　　“吱呀”一声响，门扉被推开，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小少年走了进来。
　　这少年看上去身高腿长，可面容仍显有几分青涩。

　　听到开门的声音，围在桌边低声交谈的众人回首望去。
　　“小宋，怎么了？”阿婆轻声问道。

　　被称作小宋的少年在屋里四处打量着，最终目光锁定在了半蜷缩着身体窝在床铺上的那一小团，道：“李叔说你们带了个小孩回来，您身体不好需要休息，李叔让我帮忙带孩子。”
　　说着，少年放轻了脚步，朝着床铺上的人走过去，一边走一边眼睛往前望着，好奇地打量着。

　　少年走到离那孩子两三步距离的时候，终于注意到了他颤动的眼睫，于是低声道：“阿婆，他的睫毛一直在抖，是不是要醒了。”
　　阿婆闻言，扶着腰站起身来，少年忙快步走过去，扶着阿婆来到那孩子的面前。

　　阿婆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孩子，缓缓伸出一只手悬空与那孩子柔软的乌发上，似乎是想揉一揉安抚他，又担忧惊醒他。
　　阿婆低声道：“他应当是被梦魇着了。”
　　少年低下头，凑得近了些，看着那孩子的睫毛轻轻颤动，应当是睡得极其不安稳。

　　门外传来了老李叫阿婆的声音。
　　阿婆对少年说道：“你在这儿看着他，我上外面一趟。”
　　说罢便起身走了出去。

　　少年趴在床边，双手托着脸颊，认真地端详着这个孩子。
　　那孩子生的唇红齿白，粉面玉琢，睫毛长而翘，看起来大概有七八岁的样子。
　　和他平日里见到的小孩子都不同，这个孩子是那样精致漂亮。

　　少年想着，如果这个孩子醒来后像其他孩子一样在他面前叽叽喳喳又吵又闹的，他应当不会那样厌烦。

　　＊
　　夜色渐浓，叶池砚终于悠悠转醒。
　　意识还未清醒，眼前的一切都还有几分朦朦胧胧，叶池砚就听到了一个苍老温柔的声音。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视线慢慢聚焦，叶池砚眼前出现一张爬满皱纹又慈眉善目的面庞。
　　这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伸出手，贴在了叶池砚的额头上，树皮一般粗糙的触感却带来了熟悉的温度。
　　叶池砚下意识微微仰了下头，光洁的皮肤在老太太的手上小幅度地蹭了一下。

　　“哟，跟只小狗崽似的。”
　　一道懒洋洋的嗓音突兀地响起。
　　叶池砚偏过头来，一个脑袋凑了过来，狭长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那人半蹲下身来，趴在床榻边，下巴搭在手背上，仔细打量着。
　　叶池砚很少被人这么审视着，他其实经常被人打量，但都是偷偷的，夹杂着一些闲言碎语，这样直白的视线让他有几分不适，小小的眉头皱起来，眼神里带了几分不悦。
　　那人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在叶池砚莫名其妙的目光中，他道：“再这么看我，给你抓了丢出去当流浪的小狗崽。”

　　他说这话时，听起来有几分漫不经心，好似是在开玩笑一般。
　　叶池砚当然听过这样的语气，很多时候，听起来像是开玩笑一般的话，往往却意有所指，然而他那时的年纪，虽还不足以理解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能敏锐地感知到每一个人的恶意。

　　叶池砚紧紧抿着唇，收起了自己的目光。
　　一旁的阿婆敲了一下那人的头，连名带姓叫道：“宋淮州，你吓到弟弟了。”
　　那人——宋淮州直起身子来，眼看着面前的小崽子扭了过去背对着他，失笑道：“生气了啊？那我赔罪行不行？我才是狗。有没有开心一点？”
　　叶池砚闭上了眼睛。

　　阿婆怒其不争道：“小李让你来帮我照顾弟弟，怎么帮的是倒忙？行了行了，出去吧。”说罢就推着宋淮州的背要将人弄出去。
　　宋淮州也不挣扎，扭着脖子往屋里望，喊着：“还生不生气啦？明天哥哥带你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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