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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是沙尘暴!沙尘暴要来了!”
“沙尘暴是什么?”
安良瞧着阮苏秋一脸茫然,便知这来自南方的小姐根本不知道沙尘暴是什么,张口便要解释,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沙尘暴是沙灾。”
众人转身望去,傅文卿正躺在门前的躺椅上,眯着眼睛望向远处。
“你怎么在这?”阮苏秋望向了他胸前伤口处,皱眉问道。
“小姐,大夫之前说他的伤口需得多晒太阳,刚刚便叫人把他扶来这边休息。
傅文卿好似没听到她的问话,凝重着脸色继续说道:“边疆常年大风,因着这边沙土多,暴风便容易卷着沙土暴飞,待到停下时,将带着的沙土也留在原地,慢慢的,黑土地便也化为沙漠了。”
“这要持续多久?”听了傅文卿的话,阮苏秋也明白了这沙尘暴的危险,瞧着自己刚拔了苗的麦田,忍不住问道。
“通常是几个时辰。”
“那还好。”
“不好,这沙尘暴一旦有了一次,后面半月便时时起来。这一批沙尘你受得了,若是三十批呢?”
阮苏秋将信将疑,转身向华英求证。
“真这么厉害?”
华英点了点头。
“小姐,咱们先前说过的,家里的地都是这么慢慢变成沙地的。”
阮苏秋这下彻底站不住,忙上前几步到傅文卿身前。
“你可知道有什么办法么?”
傅文卿苦笑道:“我若有办法早该……”
他话音慢慢低了下去,阮苏秋只当他家曾也有地这般丢失,便退了两步,低头沉思。
琼州城沙地虽多,却并未被完全覆盖,城后的山涧内皆是泥土地,若说是因为山高风不过,那她现下脚下踩的泥地四面平地,早该被沙土覆盖了才是,何故只成为了乱石地?
应当有法子对付这沙尘暴天气才是。
思考间,远处风沙慢慢蔓延,天里的人纷纷退了上来。
阮苏秋瞧着大家皆面露恐慌,便将心思先压下,让安良带着人先躲进屋内。
大家着急地钻进自己的石屋,大福二福迅速将傅文卿的躺椅也抬进了房间,随后急慌忙地跑回了自己的石屋。
刚刚风沙看着虽远,但众人进门后不出一刻便吹到了小农庄。
旋风卷着黄沙,直接扑上了门窗,新装的窗框平日里非常结实,却仍旧被风沙拉扯着发出哐哐砸动的声音。
阮苏秋站在墙边,伸出手想要碰一下窗户,却被安良一手按下,随后将她一把从窗边拉开。
“轰”的一声,不知哪里被狂风卷来的重物轰然砸下,阮苏秋刚刚站立的地方头顶的屋顶竟骤然陷下去了一大块!
暴烈的声响从耳边掠过,阮苏秋这才真正看到了沙尘暴的威力。
她惊魂未定,低声向安良道了声谢,随后便跟着众人缩回了石墙边上。
嗡嗡声持续了近两个时辰,直到门缝里挤进的黄沙已有拳头厚度,风声才慢慢停了下来。
众人又在屋内等了一刻钟,再听不见暴戾的风声后,安良才缓缓拉开了大门。
琼州的城外原本黄黑各半的土地现在全部覆上了黄沙,原本已经抽条的绿色麦地已几乎看不清颜色。
安良小心挡在阮苏秋身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护在身后,慢慢走出门外。
晒场的粮食收的及时,现在除了薄薄一层黄沙并没有什么损失。
阮苏秋回身望向屋顶,不知哪里卷来的一块巨石深深陷入了横梁,宽木梁弯陷了近一尺深。好在当初选搭梁的横木极为韧性,否则此时屋内几人早已不知被卷飞到何处去了。
“去看看地里,麦苗露根了没有。”
阮苏秋对着身后陆陆续续出了房门的农人们吩咐,几个人听了话,飞奔跑入了田中,将沙土拨开,仔仔细细检查着麦苗。
华英最快从远处跑了回来,向着阮苏秋回话道:“小姐,靠近石屋这边的麦苗都还好,只是被沙土盖了一层,清理一下便没事了。只是靠近沙地那一亩地,大概是因为土质较松软,苗根拔了一小半上来,不知还能不能活。”
阮苏秋眉头紧紧拧起,心下却知道这还只是第一次。若是整个五六月都这般,那这十来亩麦地薯地早晚要废掉。
“我叫人先将麦苗露出的根先掩起,只是……”
“活不成了,这般应当是根都断了。”
阮苏秋知道华英是担心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因而想要委婉地告诉她,只是她并不是那般脆弱的人,这点损失她还在接受范围内。
只是若是每来一场沙尘都要少半亩,这几百亩地就根本没有办法种出一粒粮食来,对长公主的承诺也无法实现了。
“先去忙吧,我先看一下。”
阮苏秋将绕着的华英等人先打发去处理田地里的灾情,自己绕着田边走着。
沙尘暴后的土地覆盖着碎石黄沙,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响声不断。阮苏秋很快便从石屋前绕至了树林前方。
杂乱的声音慢慢消失,阮苏秋忽而顿住了脚步。她抬起脚观察着鞋底的黄土,随后同远处田地里的黄沙仔仔细细地做了对比。
越往树林边的土明显比外围的土更黑,覆盖的沙石也明显减少。
阮苏秋抬头望向高大的树林顶端,显然林木同石崖一样,具有极好的阻挡沙尘暴的作用,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琼州城外并未完全沙化的原因。
只是她的地如今已经在沙地里面,而这些树瞧着根枝深入泥土,分明是不能在沙地上生长的样子,否则,阮苏秋是想要思考一下在沙地里栽树的可能性。
那么,如果存在沙地里可以生长的高树,是不是只要在她的地边栽上一圈,就有可能预防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了?
想到此处,阮苏秋掉头回了石屋,将华英叫来将自己的想法问了出来。
“小姐,咱们不是没想过,以前小时候爹娘也试过种那样的白桦树,没用,不给他时间扎不住根,可是咱们这儿每年总有那两月风沙,哪来的时间种等那树长起来呢?”
阮苏秋听了,好生失望,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便打发她去跟着众人处理灾情去,屋顶上有人正在梁上拆除弯掉的旧梁,等着将新梁换上。阮苏秋便抬头望着屋顶放空。
“阮小姐。”屋内安静了一会儿,傅文卿突然张嘴叫了一声。
阮苏秋差点忘记了还有他在这里,她转身望向傅文卿。
瞧见那人的眼神忽而专注地看向自己,傅文卿突然哽住了一会儿。随后他镇定了片刻,说道:“我听华姑娘说,你正在愁那沙地防治的事情?”
阮苏秋点了点头:“我初来这里,以前在南方从未经历过这般沙灾,一时间也想不好要怎么防治。”
傅文卿回道:“你知道我是苍城来的。在你来琼州之前,边疆六城里,唯有我们苍城还有农人留有田地在种植。这么多年能不被沙化,他必然有自己的办法,阮小姐何不去苍城问问他们呢?”
阮苏秋一听,眼前顿时一亮。
是了,与其自己在这里东想西想,不如直接去问有经验的农人。
“你能否……”阮苏秋一时激动,转头便想问傅文卿能否带自己回苍城,忽然想起他的刀伤还在身上,话刚起头便吞了回去。
今个一日沙尘暴,她倒忘了他伤口的事。顿了一下,她讷讷问道:“你那伤口如何了?”
傅文卿听着她说了一半的话,正好奇间,听的她这般问,脸色红了红,回道:“好多了,已结痂了,醒来后只觉得身子似乎比受伤前还精神些,若不是身上还有伤,我倒想起来舞一会儿剑。”
阮苏秋想起那人参,寻思着普通人哪有中了刀还这般精力充沛的,多少跟那人参脱不开干系,那果然是个宝物,回头还是要把种子种下再多备些才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阮苏秋想着人参和沙暴之事,面色凝重,傅文卿却以为她正担心自己伤口,怕自己乱动挣开了,忙说道:“我只是想想,没有乱动,这几天会好好养伤的。”
阮苏秋唤回了思绪,只冲他笑了笑,只叫傅文卿心下喜悦,主动说道:“我已写了书信托人送出,估计明日我的护卫便会来到这里。若是小姐不嫌弃,待我稍好些时,小姐可以跟随我家中马车一起去往苍城。”
阮苏秋听了,心下一喜。这沙土防治说不定便是苍城农人们的秘技,她原本就在担心如何要叫苍城农人教与她。如今傅文卿显然是在苍城有些地位的富家公子,有他引荐,苍城百姓便更能信任与她了。
“这般,我又要欠傅公子一个人情了。”阮苏秋歪了歪头,冲着傅文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让傅文卿心下愉悦。
先前他只觉得这女子行事诡异又神秘,现下只觉得她欠自己的人情越多越好,他想仔仔细细了解她。
只是为了查清那件事罢了,只是为了自己来琼州城的目的罢了。傅文卿如是想到。
“不妨事,也算是感激阮小姐救了在下。”他笑着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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