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捡到一只狗5
清甜的汁水渗入滋润着李陶然的咽喉,肩上的酸疼,身体上的疲惫顿时全消。
一个绝佳的法子出现在她脑中。
把这不知名的树枝送给师父一些。
师父一把年纪上京赶考,还能丝毫不减疲态,精神焕发,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来问保养之法。
等树枝的口碑传开了,她就能开始售卖树枝!
哪怕一根树枝定价一两银子,也会有人上赶着来买吧。
如此暴利,在山下开客栈的想法还不是唾手可得?
书院开起来后,无名山的名气也会被宣扬出去。
客栈肯定能接待不少慕名而来的文人墨客。
客人多了,她就雇村里人来做工,在务农之外还能得些额外收入。
算是报达他们对自己的接济之情了。
想得太美好,以至于李陶然情不自禁地笑出声了。
把干涸的树枝吐到手上,她很快冷静下来。
且不说不知道是什么树的枝丫,连树在哪儿都不知道。
桌上的几根是将军的主人留下的,说不到这树还是人家不外传的产业呢。
李陶然克制地把树枝放回桌上,“将军,你要留在这里等你主人吗?”
这话里里外外都偷着一股子不情不愿。
二黑还不晓得跑哪儿去了,难道养了大半个月的狗也要走了吗。
主人?他哪来的主人?黄狗满头问号。
“我不建议你在这里等啊。你主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留下多半要自己找吃的,运气不好还可能挨饿。要是跟我回去,我隔段时间带你来一次,这样你既不用为生计发愁,又可以来看你主人回来没。”李陶然循循善诱般真诚地建议道。
将军越来越听不懂她说的话了,什么就留不留的?谁是主人啊?
他上头也就只有黄祈夫妇。
俊俏的黄狗歪着脑袋不解的看着李陶然。
李陶然叹了口气,“唉,我跟你说这个干嘛,你又听不懂。”
她走出木屋,茂密的高大树木让看不清天色早晚,但是透过层层叶片透下来的光斑暗了很多。
入夜后的深山危险重重,她一路走到这里花了不少时间,回去也需要时间。
“要回家了,不跟我走的话,我就自己回去啦。”
李陶然背对着将军,声音小小的,听起来像在自言自语。
她没有拿树枝,走得极慢,动作迟缓的背上装满山楂的背篓。
“我走喽。”
李陶然都不敢回头,怕自己后悔,强行抱走将军。
将军是条好狗狗,没有像二黑那样不告而别。反而把她带来这里,还给她吃了特别的树枝……嗯?背篓怎么轻了点?
李陶然下意识地扭头检查。
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有力地抵住了背篓的底部,黄狗叼着树枝一步步走到她身边来。
“汪。”
李陶然竟然莫名从狗叫里听出点沉稳。
“回去吃腊肉焖饭吧。”李陶然嘴角勾起,脚步轻快,嘴里还哼着欢快的不成曲的小调。
……
火腿还在风干,肉条已经可以吃了。
腊肉切片后和清洗干净的松蘑,蔬菜一起加调料翻炒出香味。
在锅里铺上大米,加入适当的水和炒好的配料,盖上锅盖焖煮。
腊肉本身的咸味,不用加过多的盐。
一锅成功的腊肉焖饭,搅拌均匀后,米饭油润饱满、香气浓郁,腊肉咸香适中,蔬菜软糯可口。
起锅前,沿锅边淋一圈油,还能出一锅香脆的锅巴。
陆妍早已端坐在饭桌旁,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锅子,“陶然,这香味也太勾人了。”
李陶然笑着先盛出两碗,放在一旁晾凉——那是给将军和小黑的。又给陆妍和自己各盛了满满一碗,最后铲起锅底金黄油亮的锅巴,咔嚓作响,分成四份。
“吃吧。”她话音未落,陆妍便夹起一块腊肉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
将军端坐在自己那份饭前,安静地吃着。小黑有样学样,吃相端庄了很多,尾巴摇得飞快
李陶然看着它俩,心里一暖。她夹起自己碗里一块肥瘦相间的腊肉,放到将军的碗沿上。“谢谢你陪我回来。”
将军意味不明的看她一眼,不疾不徐地吃着,咀嚼的姿态优雅又迅速。
陆妍咬着锅巴,咽下去以后才说:“将军真是……半点都不像是在外头流浪过的。”
窗外暮色渐合,山风带着凉意,小屋里却暖意融融。
床头枕边赫然摆放着她咬过一口的树枝,还有完整的三根。
李陶然还以为树枝是将军带回来留作纪念的,看样子是送给她了?
旁边的黄狗背对着李陶然,呼吸平稳,看着是已经睡着了。
她裹紧被子,盯着将军的出神,大脑放空,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转眼十月已到,村子被断断续续的包裹着。
天气不好,李陶然没有再去过镇上,上次带回来的山楂都卖给村里了。
李陶然估算着林济那边应该已经要宴请亲朋,收取程仪。
师父师娘在山阴镇没有其他亲人,大概会随林芝仪一家去江源县开宴。
她还打算明日去镇上,把树枝送给林济,好歹能让林济在上京路上舒坦点。
说到谁,谁就到。
林济夫妻又和陆观山结伴来了。
正逢李陶然和陆妍在家猫着避寒,窝在暖融融的炕床上,一块儿合计陆妍画的那本屠宰手札。
将军熟练地倚在李陶然身后,给她当靠枕。
在院子里刨地玩的小黑叫唤出声,屋内的两人才知道三个长辈来了。
陆观山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林济倒是没什么异常,携着何芸香被李陶然和陆妍迎进屋。
陆观山站在门外迟迟不动,唉声叹气的样子让陆妍不禁皱起眉头。
“爹?怎么了?”
“你……唉,你出来,我跟你说点事儿。”
“好,这就来。”
陆妍和李陶然几人说明缘由便出去找陆观山,耐心地等着父亲发话。
“温家来人了。”
陆妍秀气的眉毛拧起,“温煦?”
“是啊。那孩子来了有两天了,说是见不到你就不走。”陆观山着实犯难。
温煦是女儿的未婚夫婿,本来两人感情挺好的,眼见着要成亲了。
陆观山来临平县也没想带上女儿。
没想到临出发前,两人约莫是吵架了,陆妍面无表情地回来收拾东西,说是要一块儿去临平,正好她还没见过母亲,瞧瞧生前住过的地方也好。
陆妍是亡妻留下的唯一血脉,也是陆观山唯一的女儿。
陆观山对她向来是有求必应。陆妍向来懂事,处事待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章法在,和京畿各家小姐相处得都不错。能把她气到随父远行实属不易。
想走那就走吧。
“爹,我实话跟您说。温煦很好,但我暂时不想和他成亲,婚事也延后吧。他家人看不上我这个丧妇长女,或许他也有差不多的心思,只是没在我面前明说罢了。”陆妍冷静地说道。
陆观山脸都黑了,他还不知道陆妍口中所说。
温煦……寒门出身,有幸得过他几句教导,去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圣上钦点的状元郎。
这门婚事是温煦自己求得皇上赐婚,轻易退不得。
陆观山如今明面上被贬,只在国子监挂了个祭酒的闲职,是个五品官。在此之前,他在礼部任左侍郎,正儿八经地二品。但就这官职,想要求皇上收回赐婚的旨意还是远远不够的。
且徐徐图之吧。
“皇上的圣旨里并未言明婚期,还有转圜的余地。待我想想,看能不能退了。他温家既然看不上你,我陆观山的女儿也不是他配得上的。”
陆妍又是好笑,又是感动,“爹!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暂时出来冷静冷静,没到退婚那一步呢。况且我一言不发地跑了,人家找来想要个说法也是情理之中。不如我今日和您回临平,正好我跟陶然学了一手,回去给您做好吃的。也看看温煦瞧了我的刀法,还敢不敢死赖着不走。”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刀法?什么刀法?”陆观山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回去就知道了,您头上都落满雪了,快进去吧。”
“好好,你个鬼精灵。”
林济和何芸香年纪都不小了,下着雪还跑这么远来看她,李陶然怕师父师娘冻坏了,连忙搀着他们坐在炕上。
将军甩甩尾巴,抬爪走到李陶然身边坐下,优哉游哉地舔了舔爪子。
何芸香几乎是立刻就注意到这只长得即为端正的大黄狗,眼神在屋内搜寻一遍,“小猫还没回来?这狗是新养的?”
“乡下猫,野得很,或许哪天在外面受欺负了就回来了。”李陶然故作轻松地笑着回答,“狗是我捡的,瞧着可怜,饿坏了,叫将军。”
“养得真好,半点看不出挨过饿的样子。”何芸香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林姐姐一家回去了?”
李陶然问到正题上了。
林济捋了把胡子,面露严肃,“你姐姐早回江源县了,我跟你师娘在临平书院住了一阵子,不日就要启程了,小仪和明远现在那边打点着。不久前他们传信来,说是江源县去荆州的水道不知从那儿跑出个吃人的大鱼,连吃两人。近来,府衙组织人把水道清理过一遍,想来是无事了,你姐姐这才又传信来,说是可以动身了。”
李陶然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不了解这些,她只要知道师父师娘路上能平安就好。
最了解食人大鱼的就在同张炕上,将军尾巴摆动两下,忍不住发出哼哼两声。
这些凡人想象实在有限,把水里的都是称作鱼,蛊雕身负长羽,在水中浮游,速度奇快,吃人都不用嚼,鸟喙一张直接整只吞下。
“这一走啊,过年都见不着,我就想着和你师父再来看看你。”何芸香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个红布包,“喏,压岁钱就先给了,照顾好自己。”
“师娘……”李陶然眼眶湿润,接过红布包,拿在手里就知道不少,“我会的,您也照顾好自己。”
“咳咳。”林济许是受了凉,咳嗽了两声。
“师父是不是穿少了,怎的咳嗽起来了。”李陶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关切地问候着。
何芸香还不了解她丈夫?拍拍李陶然的手,“矫情,别管他。”
李陶然会过意,不免笑道:“师父路上照顾好自己。哦对,师父的程仪是去了江源县再收吧,我也有件东西当做程仪要送给师父。”
她下了炕,麻利地从衣柜下的抽屉里拿出三根灰白树皮红色纹理的树枝,亲手交到林济手中。
“师父,我在深山中偶然得了此物。累的时候稍稍吃一点,把汁水嚼干,树皮吐出,就能疲惫全消。”
林济半信半疑地看上手里眼熟的树枝,“这不是构树的树枝?”
“我也以为是,就是长得像,我已经吃过一点了,无毒,效果奇佳。”
“这……”
林济还在犹豫,何芸香不耐烦了,“快收着吧,孩子一片孝心,你还在这儿磨磨唧唧的。”
迫于妻子之威,林济快速把三根树枝揣在了怀里。
“还有还有,师父师娘先别让他人知晓此物。”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