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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欢
柳浔听完良久无言,许知意等柳浔回神。
柳浔不知给出什么样的评价才合适,也没有什么适合的词语可以用在他们身上。
非局中人,不予置评。
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柳浔今日才难得闲下来,有空叫今语到自己案桌前细细道来这几天京中的情况。今语前脚还在别处教客欢等人拳脚功夫,后脚就被柳浔叫走了,简直忙得停不下来,只好叫许知意代替自己去那处院子带客欢学习。
今语的功夫是柳浔教的,柳浔又是许知意的师叔,拳脚功夫都是一家出来的。
柳浔拿着烟枪,吸了口烟才翘起腿问起今语这几天听到的事情。
柳浔不常吸烟,疲惫的时候才偶尔吸上一口,一年来不过四五次。
今语在腹中起好草稿,挑了些重要的事情给柳浔说。
“萧反和许玟有对皇后下手的嫌疑,几日前曾在酒楼听见他们谈话,徐忠贪污的银子已经有了些眉目,查到在西郊的一处宅子里,伪装成粮草模样,由那里的小厮看惯,没有钥匙进不去,看去向是给南蛮,徐忠有通敌的嫌疑。六皇子那里没有很重要的消息,他最近在筹备对八皇子下手,皇后枕头风吹多了,皇上最近赏了许多好东西给八皇子,六皇子已经打算将人解决了。”
柳浔放下烟枪,他道:“徐忠的银子流向你确定是给南蛮的吗?”
今语低头,他道:“恐怕是的,要确定的话还需时刻跟多几个月。”
柳浔问道:“那他的银子从哪来的?”
今语道:“大部分都没查到来历,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小官上交的贡品,说是孝敬他老人家的,还有在上头贪下来的。”
柳浔都要被气笑了,他道:“孝敬他老人家?这狗东西才四十岁,也称得上老,真是好不要脸,银子流向南蛮,这南蛮是给了他何等好处?叫他这般吃里扒外。”
今语的头垂得更低了,他道:“南蛮许他国师之位,保他一辈子无忧无愁,还会将他们的公主许配给他。”
柳浔哂笑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狗东西想钱想疯了,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也做,这条件固然诱人,可是他的父母怎么办。”
柳浔当即叫道:“季春风。”
季春风立即从房檐上跳下,推开房门道:“主子有何吩咐。”
季春风就知道那个什么祝落间是忽悠他的名字,跟柳浔回了府中才知道这人是刑部尚书,原本想走现在也走不了了,卖身契都给人家了。现在只能卖力给柳浔干活,苦哈哈跟在柳浔后头。
他发誓当时跟着柳浔只是因为自己在外面飘零太久,随便跟了一个人而已,不是因为什么谋财害命啊。在鬼市他原本还没注意到柳浔的,但是那人一脚将尸首踢回来,这举动他还是第一次见,所以就赖着柳浔。
柳浔拷打了他两天才勉强愿意信了他这番说辞。
“看着徐忠,之后拿到他通敌的证据,记录银子的去向,你现在唯一的任务,明白了吗?”
季春风点头。
柳浔又道:“他能把银子运到边境之外,肯定是买通了城门,你都记下来,时刻和顾以楠交接。”
季春风见柳浔没有别的要吩咐的,便出门执行任务去了,他最烦和朝廷中人扯上关系,但是事已至此,已无退路,只好老老实实干活,朝廷情况他也是了解的,再不了解,柳浔也都一一跟他说了。
“再来说萧反那事,两人能对皇后下什么手?让我猜猜许玟找萧反是为了什么呢,估计是想办法要天子性命了。”
今语不解,他问道:“主子何出此言?”
柳浔抽烟上瘾了似的,刚放下的烟枪现在又拿起来吸了口,才道:“他干儿子被强留在边疆,他能不急吗?如果你是这个当干爹的,自己宝贝疙瘩被强行留在边疆不能回家你会怎么办。”
今语思索一阵,他道:“想尽办法让他回家。”
柳浔点头,他道:“正解,许玟也想要沈斜冷回去,他要怎么才能让沈斜冷回去呢?”
今语道:“成为天下共主。”
柳浔笑道:“错了,他不敢这么做,沈酣还在北域,他做了一辈子忠臣,自然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沈家父子就是他许玟的命脉,所以他只能是弑君,也只有弑君。”
杀了让沈斜冷去边疆的人,让闻诀上去,沈斜冷就没了束缚,北域可以实现一家独大,而萧反也要弑君,他们的目的都是弑君,让闻诀坐上皇位。
他们知道,他们等不到册封太子的那天了,闻诀去了边疆基本和太子之位无缘,柳浔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闻诀做太子,而是打算让他直接登基。
那两人明显和他的想法一样,那天他们提到了和“皇后”有关的字眼,应该是借皇后之手除掉闻过景。但是柳浔喜欢猜大胆点,这两人估计要逼皇后偷改诏令。
天子临终前必须传位给其中一个儿子,皇后常年在闻过景身旁,只要收买了苏公公和阁老,这事不难办,如果诏令上写的不是闻诀的名字,简单,换一份就是了。
难的是皇后的态度,就算皇后能收买,内阁也难,他们听命于天子,偷改诏令这事他们估计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甚至还要告发。
除非只剩下闻诀这最后一个皇子了。
闻帆要对八皇子闻舟下手,这是好事,闻诀不在京中,就让他们先斗个你死我活。
柳浔摩挲着烟杆,闻帆杀其余两个皇子不过挥挥手的事情,这两个皇子不受宠,闻过景亦不看好他们,只要闻帆给他们扣点莫须有的罪名,这俩不死也要残。
但是杀闻帆倒是难得很,经御景楼那一遭他就已经被闻帆踢了出来,这几天没对他下手是因为在忙着除掉闻舟,等他有空下一个就是对柳浔动手,那晚乔恩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闻帆已经对他动了杀心,不惜重金雇佣人手就为取他性命。
“许玟中毒那事我之前总觉得蹊跷。”柳浔倚靠在贵妃榻中,因为今日得闲,就穿着里衣,披着一件外袍,现下衣冠不整,还拿着烟枪,颇有浪荡纨绔之意,又配上这人眯着眼吐烟的模样,是个浪荡的家伙没错了。
今语不敢多瞧柳浔,示意柳浔继续说下去。
“天子眼皮底下,谁敢不要命去对许玟下手,可惜又偏偏是许玟,假设是冲着北域去的,那么对象就错了,要死的是沈酣。”
“许玟来京中十余二十次,怎么偏是沈斜冷被发配到边疆才出事?天毒不是谁都可以取到的,就算取到了又如何?饭菜是每天都检验的,做饭的厨子不可能不知道。”
柳浔的烟斗放在桌面上,闷了口茶,继续道:“不是蹊跷是什么。”
今语沉吟一阵,随即道:“那只能是内部人下手,这是许玟自导自演,那么一切都说通了。”
许玟为了杀闻过景,让沈斜冷回去,和另一个他们尚不知道身份的人勾搭在一起自导自演。
他还是天真了,以为杀了皇帝就无事了么,当年在太和殿,可是一众臣子都赞成让沈斜冷去边疆的,杀了做主的那个,那附和的呢?他许玟杀得完么?他还不是要扶持皇子上位,让新主发令放沈斜冷回去?
柳浔好心情的揉了揉今语的脑袋,这属于歪打正着,只要想弑君的人达成共识,就不怕这人死不了。十五岁的小孩还在成长,如今才到他胸前,怪可爱的。
“说说还听到了什么?”柳浔跟逗狗一样,敷衍摸了两下就轻拍两下手心的脑袋,之后收手,拿起一旁的帕子净手。
今语想了一会,他道:“暂时没有了。”
柳浔坐直身子,将衣襟拢好,他吩咐道:“这地方不安全了,将这里的侍女全部遣散,闻诀杀不了我第一次还有第二次。”
今语应下,柳浔又问道:“我那处宅子你去看过了么?养人的那一处。”
那处宅子就是柳浔收养猫狗人的地方,心情好的时候会捡两个乞丐回去养着,小孩一般养到十六的时候就让人滚出去干活,老人就养到寿终正寝,不过要干活。随便去哪干都行,赚到的钱自己解决衣食,至于住行柳浔都安排妥当了。
柳浔捡了人之后就不管了,那处地方一直是给今语看管的,柳浔只有去撸猫撸狗的时候才会去那地方看两眼。
“这几日还没去看过,主子要过去么?”
“不去,累,我俸禄养不起他们了,你把混吃等死的给丢出去。”
今语应下。
“那季春风这人?”
“随他,没有别的目的就由他去,把客欢带过来,该吩咐他做些事了。”
客欢还没来过柳浔府中,见到第一眼就要走不动道,乍然还以为自己误入了江南的春色。
穿过弯弯绕绕的小道,才到柳浔的卧室,今天休沐,柳浔干脆就在卧房议事决策。
客欢从进来就没有抬起过头,仆从的基本要求就是不可直视主子。
自然看不见柳浔这副失礼的模样。
柳浔把烟枪放好,寻了个话本来看,见客欢低着头进来,只当他腼腆,于是道:“不必拘礼,抬起头来。”
客欢就抬起头。
柳浔见到了那双眼睛。
不得不说很诱人,但也仅此于此了,柳浔对他没有什么兴趣,还是沈斜冷更对他胃口一些。
不得不说这个小孩长得还不错,洗干净了倒像个公子哥,一双鸳鸯眉就在那丹凤三角眼之上,一副悲悯之像,就是下巴的鞭痕有点扎眼,倒也不错了。虽然不得不承认客欢真的长在他的审美上,那一对忧郁的眉连带着那一双含情的眼睛都晕染上几分欲罢还休的模样,哭起来像是无边的苍凉。但是他更喜欢沈斜冷的英气,瞧过一眼就忘不掉的模样。
客欢的眼睛不敢看柳浔,只好看着天花板,僵硬道:“主子何事吩咐。”
柳浔笑道:“去外边给我挑几个耳坠,要些素的,好了之后拿给我便是,钱袋你去找许姐姐领。”
客欢问道:“不知主子想要什么样的?”
柳浔道:“素些就好,款式不挑,只要那珠玉上乘。”
客欢领了令就出门办事去了。
柳浔光是想到沈斜冷这样的人就开心,为了能见到沈斜冷,他昨日将兵尚的前科全部抖了出来,狠狠参他一本。究其原因是因为京城要发粮给边疆,兵尚原先是要跟着粮队一起去的,目的是护着这粮,怕有人在里面动手动脚。毕竟是关乎国家安全存亡的事,开不得玩笑。
但是柳浔昨天给人前科抖出来了,兵部尚书被撤职,运粮的这个位子空了,而柳浔又是告发他的第一人,所以闻过景直接把这事交给了柳浔,让柳浔暂代兵尚将这工作做好。
反正兵尚不是他的党羽,是六皇子的人,顺手的事。被掀翻了更好,晚些自己引荐随便一个后生,闻帆想握住兵部这脉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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