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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所思,卿不知。
“姑娘,来瞧瞧这些首饰吧。”
一位身着传统贝衣的金发老妇人,站在一个由花布搭建的摊位前,热情地招呼着,“姑娘,这里有精美的簪子,不妨过来看看。”
阿落突然想起那个被自己别断了的簪子,就拉着晏九离一起走到金发婆婆的首饰摊子前。
上面陈列着各种样式的首饰,碧玉的镯子,珊瑚的颈链,阿落一时间看花了眼。
“你说哪个好看?” 阿落扯扯他手腕,问他。
晏九离的目光却一直在她身上,浅笑:“都好看。”
阿落撇撇嘴,拿起一支玉白的素簪在自己头发上比了比:“这一支呢?”
“好。”
阿落又拿起一支金丝钻花的流苏簪子:“那这只呢?”
“也好。”
“你这人...怎么什么都说好?”
阿落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将簪子放下,转身就要走。
那金发婆婆突然叫住了她,“姑娘,我这里还有一支簪子,请姑娘过目。”
她伸出粗糙的指节,从怀里掏出一团红布,一层层展开,露出里面的一支银簪。
阿落不禁轻叹,“好漂亮的簪子。”
鲛丝缠绕着银色的发簪,随着光线变化闪烁着微光,宛如点点星光,簪头镶嵌了一颗透白色宝石,仿佛银河中流淌的泪珠。
金发婆婆指着这颗透色萤石,满面笑容地说道:“这簪子名为‘鹊桥’。特别是这颗萤石,据说是来自天外的宝物。姑娘,你喜欢吗?”
“鹊桥,好美的名字。” 阿落歪着头,一脸好奇。
“传说这是被月老祝福过的发簪,若两人是命中注定的伴侣,男子将它戴在心爱的女子头上,两人将会甜蜜幸福,白头偕老。”
金发婆婆将簪子向前递了递,似乎生怕阿落错过,她催促着:“姑娘,喜欢就请收下吧。”
阿落抬起眼眸,看着面前的婆婆,她松弛的眼皮下,眼眸里竟然闪着泪光,似乎是很想让自己买下这只簪子,应该是很缺钱吧。
可...这婆婆说的“携手白头”,实在是让她不敢接受。
她侧眸,看向晏九离,他的眼神紧盯着簪子。
心慌,虽然只是一支簪子而已,她还是有些慌了神。
她拉了拉晏九离的衣袖,说道:“算了,我们走吧,前面有木偶戏,我想去看。”
晏九离望着她的脸,点点头,道“好。” 但他说完,眼神还是不自觉看向了婆婆手里的这支簪子。
阿落撇过头,不敢再看他,径直走向了前方的木偶戏摊子,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晏九离也跟着坐在她身旁。
在木偶戏的舞台上,一出描绘上古神仙间爱情故事的戏码正在上演,然而阿落根本没有看进去。
她心里乱的很,微微侧过头,凝视着晏九离的侧脸,而晏九离仿佛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也转过脸来。
在那一刹那,她迅速将视线移开,避开了与他的目光。
她并非全然不知晏九离的心意,但她不敢。
经过昨天的事,她想明白了,她是人,而晏九离是魔。
人魔不同,她与晏九离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
不知不觉,天都暗了。
阿落将今日里采买的小物件从晏九离手里接过来,看着他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果然开始舍不得了,真是没出息,她暗自骂了自己一句,然后强压着鼻酸,笑着说道:“送我走吧。”
晏九离默不作声,走在前面,背影萧瑟,带着她来到了那片曼珠沙华的山坡处。
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良久,阿落还是说了:“再晚,天都黑了。”
晏九离垂下眼眸,避开了阿落的眼睛,抬起手,单手结印,蓝色的光圈从手中浮现。
又等了片刻,他才将手中的光圈打在山坡的结界上,结界裂出了一个缺口。
阿落看着结界裂缝,不知为何,还没离开就已经开始怀念了。
这一走,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了把。
她回过身,笑着对晏九离说:“拿出来吧,我知道你买了。”
晏九离心里“轰”的掀起一股热浪,她的眼睛一如初见时明亮。
他胸口怔的难受,默默从怀里拿出了那只“鹊桥簪”,相守终生,多美好的寓意,却是在这种分别的时刻。
阿落靠近了他一步,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玉兰香,笑得很甜,“给我戴上吧。”
他的手缓了又缓,将簪子轻轻插在她的发间,眸子闪了闪,轻声道:“很美。”
阿落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认真看着他。
那句没说出口的“保重”震耳欲聋。
这一刻,两人的眼里只有彼此,整片星空仿佛在下坠。
她发间的发簪闪出莹莹流光,整片曼珠沙华花田迎风而舞,在两人身边卷起红色丝海。
良久,阿落轻轻开口,“那...我走了”
再不走她怕是真的会哭出来。
晏九离红了眼睛,向前迈了一步,伸出手,想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可阿落却飞快地转身,向着结界出口奔去。
他的手只触碰到了她转身时扬起得发丝,像水流一般从他的手指缝隙溜走,带走了最后的一丝温度。
随着阿落的身影消失,结界缺口的微光骤缩,出口关闭。
*
晏九离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脑袋一阵阵发晕,像是有只大手扼住了喉咙,让他喘不上气。
他想追出去,想告诉她不要走,可他不能这么做。
海生再找到他时,他就站在花田里,望着面前的山坡发呆。
“她走了。” 他恍惚的开口。
海生愣了一下,顺着晏九离的目光看着山坡,明白了几分,“要我把她抓回来吗?”
“不” 晏九离摆手,向后退了一步,这是海生第一次听到他这么无奈的语气,“她杀了魔蝎,不能再留在这了。”
海生惊愕不已,“什么?她不是人族女子吗?怎么会杀得了魔蝎?”
晏九离重重的呼吸,强撑着冷静,“我也不清楚,但现在我与大哥已经翻脸,她留在这反而是危险。”
前途未卜,心亦惶然。晏九离要走的路太肮脏,也太危险。
他连自己都不敢保证全身而退,又何必将阿落困在身边。
海生默默陪他站了良久,才开口道:“那殿下,我们回去吧。晏隧已经去见魔尊了。”
晏九离踏大殿时,魔尊正怒不可遏的发火,浑厚的怒火快要掀开墨色的庑殿顶。
“混账东西,看你干的好事!”
魔尊高坐于骷髅堆砌的王座之上,身披黑色长袍,隐约可见长袍上流淌着暗红色的纹路,宛如一条条血管在流动。
他长袍一挥,黑烟卷起酒杯重重的砸在地上。
晏隧跪在地上,正欲开口:“父王,我...”
“你平时乱来也就算了,白参的女儿你也敢动?你现在立刻上门去道歉!” 魔尊缓缓起身,他的体型远超常人,每走一步都让地面微微振动。
“他不过是一个末流草妖,也配让我去道歉?” 晏隧怒气冲天的回怼道。
魔尊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语气中带着令人战栗的寒意:“看来是我把你宠坏了!他是不足为惧,可是你的名声不要了是吗?”
晏隧不再做声,默默低下了头。
魔尊见他这个样子,知道他这个儿子是个死要面子的倔性子,只好厉声道:“将他带下去,禁足三月!” 晏隧听言,自然是敢怒不敢言,狠狠瞪了一眼晏九离,愤然离去。
等他走后,魔尊才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晏九离:“九离,这事你办的不错,听说你大哥打了你?”
晏九离恭敬行礼:“只是小伤,兄弟间的小打小闹而已。”
“是吗?” 魔尊抓起了他的手臂,一股黑烟从他的手心钻出,绕在了晏九离的手臂之上。
晏九离顷刻间感到他的手臂如同坠入冰窟一般,寒气侵体,他低垂着眼眸,努力压制着自己体内的灵狐之力。
魔尊没察觉有异,这才松开手,缓缓开口道:“伤的不轻,传医师看看吧。”
“多谢父王!” 晏九离向魔尊鞠躬行礼,将他颤抖的手臂藏于身后走出了大殿。
直到回到无相殿,他才松了口气。
先是被晏隧伤了一次,又被魔尊试了一次,有些体力不支。
海生紧忙给他倒了杯茶:“殿下,感觉如何?”
“嗯,无妨。” 他饮了一口茶,:“晏隧现今被禁了足,无暇操心南珠魔蝎,这几日让留言不要停,一定要拖到父王寿诞那一日。”
“是,殿下您可曾试探出大殿下的功力?”
“他已进入玄魔阶段。” 晏九离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对付他不过是吃些力而已,不过,若是他和魔蝎一起...” 说至此处,他看向立在软榻旁的月玄,“怕是得让这把月玄出鞘了。”
“殿下不可,还没到逼不得已的时候。” 海生出声劝阻。
“我知道,月玄如果出鞘,一旦暴露神性,到时候我身上有一半灵狐族的身份也瞒不住了。”
海生听闻这话皱起了眉头,若真是如此,魔尊定不会饶了殿下,必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他提醒道:“殿下,您要慎重!”
晏九离沉默了良久,轻声道;“海生,阿落走了。我没什么可怕的了,只是父王的功法远超于我,现在谁也不知道他的魔道修炼的如何,我怕是难以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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