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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翁失马
“冲动，太冲动了！”582xx止不住地叹气，“你好歹装一装，蒙混过去后不是随你怎么样？”
盈悠用手帕浸湿了水，盖在兰儿的额头上：“就算我不顶嘴，他们也不会放我回去的。”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只要姓元，就还是忠国公府的人，你表哥也不能强行不顾你叔父的意见把你带走啊。”
“不能吗？”
盈悠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最近是怎么了，特别容易暴躁冲动。
“一定是磁场的原因。”盈悠分析道，“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干嘛不说话？总不可能是更年期吧？”盈悠不满道。
“姑娘...”
“嗯？”见兰儿醒了，盈悠连忙凑过去，“兰儿，你还好吗？”
兰儿微微睁开双眼，气若游丝：“您怎么在这里？”
盈悠给她喂了一点水：“我来接你和我一起去勇国公府。”虽然现在出现了一点小小的状况。
兰儿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袖子。
“要小心...夫人...”兰儿每说一句话都要歇半晌，“那天夫人和老爷说...”
盈悠皱眉：“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要把你...宫里...”
“送进去...”
几句话用尽全身的力气，兰儿晕了过去。梅双听得云里雾里：“这是什么意思？”
送进宫？
“582xx，书里的元五姑娘去过宫里的学堂吗？”
“...”
“如果她没有去学堂，也没有因意外见到太后，那她就是选秀的时候才被太后注意到的，对吗？”
“他们知道太后与赵妙华的关系，有把握元五姑娘一定会被选进宫。你先前说她嫁给陛下后郁郁而终，太后和陛下不会对她不好，那她还能因为什么难过？”
朝臣送自家女儿进宫，无非是想在后宫有个保障。若是未来的皇帝身上也流着忠国公府的血，那他们可就高枕无忧了。
盈悠叹了口气，作为忠国公府保障自身荣华富贵的筹码，元五姑娘恐怕一直被这些血亲给束缚，既使身居高位也无法彻底摆脱。
太后以为让友人的孩子进宫能更好的照顾她，却反而害她陷入无穷无尽的痛苦中，加速了她的死亡。
她刚穿过来时，忠国公府还不像现在这样对丞相唯命是从，被丞相抓到过好几次小辫子。最严重的一次，府里有人和反贼扯上了关联，搞得国公府人心惶惶，盈悠都做好了被流放到荒芜之地的准备，结果这件事却被轻轻放下，只是训诫了事。
忠国公府不像勇国公府一样深受皇家信任，盈悠还困惑为何陛下怎么会这么宽容，现在想来，恐怕是太后因为对赵妙华的愧疚，才让他们逃过一劫。
吃完了母亲，又要吃掉她的女儿。
盈悠拉起袖子，原先骇人的伤疤敷药过后已经浅了许多，长出粉白的新肉。她眸色一暗，伸出手，葱白的指甲深深陷进肉，将那道伤疤重新剜开，鲜红的血液沿着手臂滑落。。
“啊！”梅双脸色一白，连忙扑上去拦住她，“你这是做什么？”
“它不能好。”盈悠见梅双紧紧按住伤口，扯开她的手：“这道疤必须留着，我才有正当的理由不进宫。”
“什么？”梅双懵道，“兰儿方才说的是夫人想把你送进宫？可是你也不像能被——”
“咳，我的意思是我们姑娘虽然优秀，但是这选秀女还是...”
盈悠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无语地止住她的话头：“行了，你姑娘我可是得去考试的，能去选秀吗？”
梅双一想也是，不过还是心疼道：“那弄个小伤疤就行了，这个多疼哪？”
盈悠看着手臂上猩红的伤痕，嘴角不断扩大。
不，必须得是这个。
她要让他们知道，这个结果是他们亲手造成的。
—
没有人来送饭，不知在柴房里关了多久，盈悠昏昏睡去。
吱呀一声，天光大亮，盈悠眯起眼睛，居然已经过了一夜了。
开门的是兰淑芸身边的许妈妈，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盈悠：“五姑娘，老爷和夫人让你去厅堂一趟。”
在硬地砖上睡了一夜，盈悠浑身都痛，险些起不来。
梅双帮她梳好头发，担忧不已，小声道：“不会是老爷他们还不死心吧？”
盈悠倒很平淡，估计是表哥来捞人了。
盈悠拍了拍她的手，让梅双放宽心，自己跟着许妈妈去了。
厅堂内，盈悠果然见到了赵玄济，第一次见到赵玄济，他就坐在屏风后，自己当时还在和二叔父吵嘴呢。
她投去目光，赵玄济还穿着官服，应该是下完朝匆匆赶来的。二叔夫正襟危坐，见盈悠来了开口道：“赵大人，我知道你今日来是想接盈悠回去，但是我和夫人已经商量好了，还请勇国公府以后不必再派人来了。”
盈悠撇撇嘴，原先对人家勇国公府的人毕恭毕敬生怕得罪，现在以为自己的侄女马上能当娘娘了，有了底气语气立马硬了不少。
赵玄济面色不改，倒不如说他本就少有表情，听到二叔夫这番话也没什么表示，只是朝盈悠微微点头起身就走。盈悠知道他的意思，轻快地走至他身旁。
“等等！”二叔夫再也维持不了冷静，“赵大人，你也太过分了，盈悠可是我忠国公府的人！”
“她的母亲是勇国公府的人。”
“虽然她的父亲去世了，但我们忠国公府不是没人了，断没有送到勇国公府的道理。”
盈悠从赵玄济身后探出头：“倘若我自己愿意去呢？”
“这件事轮不到你做主！”
“那祖母呢？这件事只要祖母拿定主意就行了吧？”
兰淑芸闻言不慌不忙道：“五姑娘，老太太是知情的，她老人家觉得你还是安心待在家里。”
“安心准备选秀的事宜较好。”
赵玄济闻言脸色冷了几分，盈悠反倒噗嗤一笑：“选秀？”
“我一向没有大家规范，要是惹出什么祸来，这时候就不怕我牵连家族了？”
兰淑芸垂下眼眸：“五姑娘只要去了就行，其他的事情自有老爷考量。”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太后与元五姑娘母亲的交情，兰淑芸听到老爷告诉她这件事后，瞬间有了主意，只要把这丫头送进宫，她在后宫若是想保障自己的地位，只能依仗母家，到时候就算再不情愿，也没有别的选择。
后宫不得干政，等她成为陛下的妃嫔，也就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兰淑芸用手帕捂住轻扬的嘴角，盈悠疑惑道：“可是我怕是条件不符合呢？”
二叔父皱眉：“家世、年龄，你有什么不符合的？”
“可是秀女身上不能有疤啊。”
二叔夫打量了她片刻，看到她手指上的小包扎后哼道：“就这个小伤口？不用上药都好了吧？”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盈悠抬起手臂，血过了一晚上已经干了，伤疤混着血色瞧着比以前更加狰狞。
“你！”二叔夫震惊道，“你疯了...秀女自残逃避选秀可是重罪！”
“叔父记性愈发不好了。”盈悠盯着他的眼睛道，“这个原先可不是我弄的，叔父忘了？”
眼见他皱起眉，盈悠补充道：“您当时拿茶杯砸大姐的时候，真的忘了么？”
你可千万不能忘记呀，盈悠看他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嗤嗤笑道：“看来您想起来了，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侄女当时还担心会不会留疤呢。还真拖了叔父的福，帮侄女不用进宫，免受和家人分离之苦。”
亲手断送自己富贵的滋味如何？威胁不许女子科举的丞相，唯命是从搜查书籍的兰淑芸，暴躁迁怒自己女儿的叔父，环环相扣，造就了元盈悠手臂上的这道疤痕。
“您要是没什么想说的，我就带梅双她们走了。”盈悠走前回头，将他们此时的表情深深记在脑海里。
除了昨天早上吃的几块糕点，盈悠滴米未食，又流了许多血。走出门后看到阳光眼前发黑，一阵天旋地转。
她脚步虚浮，走着走着就停下脚步，彻底失去知觉。
缓了好一会儿，视线终于恢复了清明。嘴角是蜂蜜水的味道。
赵玄济给她裹了披风，见她醒了安慰道：“睡吧。”
盈悠枕着他的肩头闭上了双眼。
—
“姑娘，先醒醒。”
小秋把盈悠给唤醒，一股甜香直往她鼻子里钻。
“大夫说您太久不吃东西了，厨房熬了甜粥，吃完再睡吧。”
盈悠起身，小秋在她背后放了几个软垫。
就着吃了几口，盈悠突然想起来：“梅双呢？”
“梅双姐姐也累着了，我劝她去休息了。”
“那兰儿呢？有没有一起过来？”
“大人另派大夫去瞧过了，有人照料着呢，姑娘别担心。”
甜粥熬得软烂，盈悠吃完后胃舒服了不少。手臂上传来冰凉的感觉。她皱起眉，在她睡着的时候大夫包扎过了，还上了药。她皱起眉头，伸手就要拆掉，却听到一声响动。
她抬起头，赵玄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冷冷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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