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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一路无言,唯有几人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将头顶上方传来的呼吸声衬得格外沉。
赵静嘉被那股子湿热的气息扰得心头烦躁,忍不住抬眸问询:“你很热吗?”
话音刚落,身侧便飘来两声低低的嗤笑,祝圭与依雪原是在一旁掌灯随侍,却被这猝不及防的话惊得咧开了嘴。
“是,的确是热、得、很!”
慕容枭几乎是咬着牙迸出这句话,每个字都含着莫名的“火”,就连两个下人都瞧得明白此刻他心里会是何等起伏,偏就她,还蒙在鼓里浑然不觉。
言毕,脚下步子猛地加快,他抱着怀里的小姑娘疾步往前走,不会儿便将身后掌灯的两人远远丢在后头。
橘色的灯光映在他笔挺的后背上,匆忙且凌乱的步伐里,他抱着她的背影中……
越来越远,越来越长。
抵至竹砚阁,赵静嘉才晓得,原来他呼吸急促,口中轻喘并非无端燥热。而是——
他那心中急切都快要漫出来!
就连踹门的声响都带起风,关门的力道便更凶了,也不知怎样的动作一拂,门堪堪合上还颤得屋里烛光轻摇,窗棂也跟着抖了几下。
饶是如此,慕容枭俯身将赵静嘉搁在贵妃榻上时,动作却是从未有过的轻缓温柔。她的肩膀被撞在软垫上丝毫不觉得疼,反而在他粗重的喘息声中,被这样的一碰,显得尤为暧昧。
赵静嘉懂了,方才在路上他所说的那番话。
他说总不能让自己像那笼中鸟似的,连快乐与自由一并消失了。所以,有的事,非做不可有的话非说不可。
就先下情状来看,现在、此刻,就是非做不可非说不可的时候吗?
她秀眉微拧,伸手在坚硬的胸膛上轻轻推搡。
男人动作一停,眯着的眸子里尽是迷离,声音亦是沙哑破碎。
他问:“怎么了?”
“你……就没有……”
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她轻声嗫嚅,嘴唇张张合合的模样却更显诱人,逼得慕容枭一身邪火无处可泄,又带着轻喘压了上去:“懿儿,先做、再说。”
尾音近乎颤抖,凌乱得不像样。
赵静嘉睁眼看他,看他手指攥着她的锦衫极致用力,看他额间渗出细密的薄汗。
看他俯首……忙碌。
唇齿相缠的力道极大,混着他喷洒出来的香气,在此番任性妄为的入侵攻陷中,身上开出一朵朵艳丽的花。
她,终是沦陷。
锦衫随意堆积。
身上锦被亦不知何时飘落。
秋夜如水,二人却在这满屋温馨中肆意燃烧着。
第一次,在烛光摇曳的昏暗中,彻底失控。
慕容枭眸底深邃,抱着怀里累得喘着粗气的小姑娘轻声安抚着。总算是抛开那些束缚顾虑,把紧张迷茫的她,情动无措的她,尽收眼底。
“你睡了吗?”
怀里忽有娇声传出,酥酥麻麻打在他胸口。
“懿儿还不睡,是觉得方才还不够?”
低眉看她,眼里都带着暖意。
懿儿。
赵静嘉勾笑。
方才他忙碌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声声喊她,懿儿。
她亦是在这一声声“懿儿”中,迷失了自我,所作所为都随他去了。
“你都不问我何时知晓是你的?”
慕容枭拍她后背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轻轻落下。
她太过单纯,又藏不住心事。
仔细想来,前些日子可疑的时候委实太多。
“大抵是你回门之前,就对我有所怀疑。”
他倒是想不通自己何处露馅儿,“在此之前,我应该伪装得不错。”
“香。”
说着,赵静嘉还闭眼吸了口气,“这味道,整个昭平府,你独有。”
“香?”
他无奈一笑,这香是祝圭给他准备的。常年沙场,身上血腥难免,为了弱化肃杀之气,于是去医馆配了香料让他随身携带,用材不少,可雪松味道最浓。
“我倒是没注意这香特别,你若是喜欢,明儿我让祝圭给你带些来。”
不是喜欢香。
而是,喜欢……你。
赵静嘉环着他的腰更紧几分,声音颤颤的:“这几日你不在竹砚阁时,我常常会想,读书识字不过是为了弥补幼时遗憾,填补心头虚荣。而现在……”
说着,她又似是难以启齿,将头往他怀里拱了几下,“现在却觉得……”
“最羞的事儿都与我做过,难不成说两句话还会害羞?”
“如今拿着书握起笔,我却想着多识些字多看些书,便能多能懂你的无奈,体谅你的苦衷。你知晓我的,十六岁还大字不识一个,学东西又笨又慢,可我还是想着,若是每日多懂你一点,是不是……”
明白你心中抱负。
理解你独怕老爷。
体会……“昭回”二字,究竟带给你怎样的伤害。
既是伤害,她还是没能说出口。
慕容枭却是释怀一笑,沉声开了口:“这些,可从书上看不来。我说过,你若是想要打听我的事,问我岂不是更方便?”
“我只是……”
薄唇翕动,最后还是乖觉点头说知道了。
“慕容仇平,是我养父。我本不叫慕容枭,我的名字是萧昭。”
“萧昭。”
“萧昭。”
她喃喃,“萧昭,萧……”
片刻,似是想起什么 ,身子一凛,竟是——
萧!
饶是再不谙世事,她也听葵露街坊偶时谈起过那段“革故鼎新”的旧事。
如今街头巷尾都称颂承平盛世,多夸当今圣上为国为民爱民如子,道什么海晏河清百姓安枕。可十九年前还是盛昭天下时,当今圣上还只是个握着一方兵权的将军承平王!
然,谋逆之心早起,终在一夜之间攻入皇门,打了个前朝圣上措手不及。
战争持续半年之久,皇宫更名改姓换了主人。
自此,盛昭灭,承平起。
那前朝圣上,便是姓萧!
赵静嘉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现下所有的不解一一串起来,什么都明白了。
他说他叫萧昭,表字昭回。
提及时,眉眼里皆是恨意!
而慕容老爷,叫做慕容仇平。他所住的苑,叫做仇平苑。
仇平仇平,仇恨当今的承平!
还有昭平府,潇平堂!
想来都是他们的血与恨凝聚而成!
“你应该是瞧出来了,老爷子无论相貌还是说话总是与我们不大一样的。”
慕容枭淡淡地解释,“阿爹原本是侍奉父皇的内臣高彦谨。大战时,母后将方满三岁的我托付给他后,不甘受辱自尽。战败后,父皇自觉愧对萧家先祖,自缢于宫门。后来他便带着我四处躲藏,隐姓埋名,直到我在军中干出大业握了西南兵权后,才逐渐在益州城里活络起来。”
“所以……你们是……”
他点头。
毫不犹豫。
“这些年来,老爷子为了抚养我成才废了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即便银两短缺日子凄苦,亦是没有让我受过半分委屈。唯有我偷懒倦怠时,才会狠狠打我,教我莫忘国恨家仇。许是心里压着的负担太重,这份关照也就变了样,该做什么说什么,结识什么样的朋友,笼络哪位大臣,皆由他做主。到后来,竟是连娶谁也做不了主。”
赵静嘉听依雪说过,霖铃轩三位,除却泠汐,靠着的都是顶厉害的人家。
如此说来,泠汐……真的是他心悦之人?
许是看穿她的疑惑,他主动解释道:“你只当泠汐同祝圭一样便是,每个我不在府上的日子,泠汐也会随同。并非我对她独宠,不过是她身手好,又便于隐藏,我需要她做些事罢了。”
“那你同她们……”
她知晓在当下情状,自己不该计较这样的事。
是以,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只有你。”
当初在霖铃轩立下规矩,不让宋星霏与顾曦和谈论他在何处留宿,为的就是能够安心地待在云梧苑,远离女人争风吃醋的烦忧。可即便如此,两个女人还是免不了吵吵闹闹。他懒得管,索性带了泠汐入府,只让所有人误以为他独宠于她,矛盾纷争也都冲着泠汐去了。
慕容枭在她额间轻吻:“懿儿,只有你。”
即便是那日阿爹让他前往竹砚阁与她同房,原本也只是想要在屋里坐一会儿便走。可当推开这扇门,看到穿着粗布灰褂趴在地上睡得可怜的小姑娘,心里竟冒起了从未有过的邪火。
鬼使神差地将她抱到床上,温温软软的一团,让他欲罢不能。
于是,他听话地与她同房了。
之后种种,皆是情之所起。
乐此不疲。
原是任性一问,赵静嘉没料到会是得到这样的答案,心头猛然一跳,眼里都闪着欢喜的光。她挣脱他的怀抱,翻身坐起来。长发松松往下滑,发梢随意扫在他胸口,又酥又痒,随着他起伏的胸口来回飘荡。
慕容枭眸色沉了沉,眯起双眼看着面前红了脸的小姑娘。
只见她低垂着头,声音娇娇软软道:“你困了吗?”
不困。
鱼水之欢并不会让人困顿,反而给他添了精神,无处安放。方才顾及她身上还有些许青紫红肿,蹙眉忍痛的模样让人着实心疼,行事时才颇有“留情”,不敢尽兴。
如今看她红脸问询的模样,倒显得那留着的力气,有些多余了。
“困?”
他忽然翻身,将她重新压于身下,唇瓣似是无意在她唇边摩擦着,喉间溢出一抹低笑,“原本打算明日给你的力气,今儿就一并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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