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日

　　小巷子里的小吃店，不好停车。

　　两个人下车走过去，隔了两条小路，深灰的小石子不规则嵌在路上，鞋底薄还能感觉到石子的凹凸不平。

　　路边零零星星开着小店铺，古色古香的装潢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陈慕刚开始还因为车里的事有些拘谨，安安静静的走路。

　　没过一会就被路旁的古风饰品店吸引了眼神，店铺前面的小桌子上插着各式各样的小簪子，琳琅满目。
　　格外吸引女孩子的目光。

　　她此刻没忘了旁边还有个人，只把脚步放慢，用目光欣赏了一把。

　　快走过店铺时，一股力气拽着她的袖子带着她甩进了店铺，男人的嗓音带着丝丝笑意，“喜欢就看看。”

　　季羡进来店铺就把拽着袖子的手放下，双手抱拳支在一旁站着。

　　不是他细心，是陈慕的眼神太直白，眼里的喜欢明晃晃的快要溢出来。

　　没过一会就看见她在手里的两根簪子中纠结，左手上是一根银簪，银饰的质地做的略有崎岖，簪柱专门磨成仿佛有树枝纹路的触感。
　　最上边嵌着一颗略圆润的翡翠珠。

　　右手是简单的木簪，簪头是用蚕丝缠绕的玉兰花和几片叶子，胜在可爱小巧。

　　陈慕一手拿一个，哪个都不想放下。

　　老板娘看起来很年轻，穿着国风长裙，看出了陈慕的纠结：“可以戴头上试试。”

　　转头看见旁边站着直挺着的季羡，“给你女朋友戴上看看。”

　　两个人瞬时都有些慌乱，季羡准备抬手解释，老板娘已经眼疾手快就把银簪塞进他手里。
　　顺带谴责了他一句：“陪逛街可不能只看着。”

　　被噎了一嘴的他，乖乖站在陈慕的后面。

　　陈慕错失掉解释的最佳时段，偷偷抿了抿嘴，将头发拢到后面。

　　男生动作明显的轻柔，跟着老板娘，先将头发自下而上挽两圈，然后将簪脚顺时针转到右边头发下面，插｜进头发向左移动一段距离后，将簪尖横向露出。

　　因为他不敢使劲，挽好的头发松松垮垮，只坚持了两秒就散开了。
　　季羡朝着老板娘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陈慕此时也感觉到头发的散开，往后看向季羡：“不会疼的，你可以挽紧一点。”

　　有了第一遍的失误，这次呈现的结果非常好，簪子牢固的横在低丸子里，侧边略短散在耳旁的碎发，被微风吹起，为头发带来的温婉气质又增添了几分活泼。
　　男人挽好头发，微微俯身贴近陈慕的耳朵，刻意放慢的语气里充满了委屈：“我第一次给女孩子挽头发诶。”

　　感受到热气吹来，她耳朵腾一下泛红，她伸出手捂住那只耳朵，生气的瞪了季羡一眼。
　　“你离我远点！”陈慕看着旁边偷笑的男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老板娘一看挽好头发，就去把镜子拿过来，过来就看见女孩气鼓鼓，男生偷偷笑。
　　洋溢的青春气息一时间让她回忆起从前：“来照照镜子。”

　　陈慕看着老板娘又扬起笑脸，照着的这面镜子方方正正的，微微侧脸刚好看得见挽好的头发，同时也看见对着镜子偷看的季羡。

　　她隔着镜子对着季羡扮鬼脸，看见他不自然的移开眼神，笑容快要咧到后脑勺。

　　陈慕将簪子从头发里抽出，打算自己把另一只挽上。
　　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挽好，最后一次胳膊都酸了也没整好。

　　季羡看了好一会，抽走她手里的簪子，两三下给她挽好头发。

　　拿着装下刚刚那根簪子的袋子就拽着她往外走，“你还不饿吗？”

　　“我还没付钱！季羡！”

　　“我付过了。”男人的语气散漫随意，“纠结就说明你都喜欢。为什么非要选一个？”

　　“如果我一定要选一个呢？”女孩语气有些呛人，她讨厌别人帮她做决定。

　　“那选我就好了。”

　　轻轻飘来的这句话堵住了她马上冒出的火气，陈慕有些泄气。
　　他为什么调戏人的话，张口就来，她抬头，眼神猝然撞进他的眼眸。

　　他好似没有笑，眸中盛满认真，直勾勾的盯着她。

　　陈慕愣住，对视以季羡的眼神挪开结束。回过神的她莫名的心虚，盯着她干什么？

　　想着走着就撞上了前面季羡的后背。

　　“怎么不走了？”她摸着撞到他背上有点疼的额头。

　　“到了呀，师傅。”最后两个字刻意拖长的尾音像是嘲笑她的跑神。

　　“哦。”她先走进店铺里，将他留在后面。

　　“你吃什么？”陈慕认真的看着招牌，发现就拌面和拌粉两种。

　　“和你一样。”

　　“那就拌面？”陈慕向老板报了餐，付了钱。

　　“嗯。”

　　两个人等饭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陈慕手肘支桌拖着脸：“附近是不是有花店？”

　　“有。”季羡也把手机放下，“你要买花？”

　　“对呀。送林芝月的，女孩子都喜欢…”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老板端着拌面来了，“谢谢老板。”

　　季羡手上拌着面：“你喜欢什么花？”

　　“我……”听到这个问题，陈慕难得思考起来，“不知道。”

　　她没骗人，没有人送过她花。她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花。

　　“一会你可以去花店看看。”季羡听出她最后一句语气中的失落，“看看你喜欢什么花。”

　　“好。”陈慕的确很饿了，幸好这拌面没有想象中的油，不然她真的很怕自己吐出来。

　　两人到了花店，陈慕看见琳琅满目的花束，也会感觉心情变好。

　　“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花。”她对着花墙说，“那我怎么选？”

　　“你可以问问老板。”季羡站着她身后说。

　　陈慕侧身就看见不远处的老板冲着她笑：“你好，我想送朋友，选什么花更好呢？”

　　“其实什么花都可以，在我们店DIY 形式很流行，你可以为朋友搭配一束独一无二的花。”

　　陈慕看了看旁边有几个女孩也在搭配花束，挪了几步到季羡旁边：“我也想DIY，你等我会儿 。可以吗？”

　　男人低下头，手上也在拣选着花：“我不用等你，我也买花。”

　　陈慕看见他的动作，侧过头撇了撇嘴，剽窃她的想法，同时心里升起一股危机感。
　　万一他挑的比我好看怎么办？

　　没一会，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陈慕还在纠结配色的时候，就看见季羡已经将选好的花递给店员开始包装了。

　　看着是蓝白配色，很清新，但是陈慕认为林芝月应该会更喜欢明艳的颜色搭配。
　　想着要赢过季羡，唇角都悄悄勾起。

　　走出店的陈慕，抱着手里粉白配色的花束，玫红浅粉加了几束白玫瑰，特别夺人眼球。
　　她抬眼看着季羡，递出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接受到眼神的季羡，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时候才真正理解，女孩子的心思真的很难猜。
　　他捏了捏手里的花，就选了几束没多大更好拿一点。
　　他准备出了店就送给陈慕的，接收刚刚女孩莫名自信的眼神，搞的他突然有点不自信。

　　两个在路边等王叔过来，季羡还是开口了：“送你。”
　　男人双手一递，丝毫不管女孩有没有手接。

　　甚至眼神飘忽着也不看她，把陈慕都看笑了：“我哪有手拿？”

　　路边的鸟都应景的叫了好几声。

　　男人先手将陈慕买的花拿过来，嘴里嘟囔：“这也怪我……谁让你买这么大一束。”

　　陈慕看着手里的花束，好像是蓝星花和白色洋桔梗的搭配。
　　只是她没想到季羡挑的花是送给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她抬起花挡住红了的眼圈：“为什么会送我。”

　　说完又觉得自己矫情，补了一句：“我以为你会送林芝月。”
　　要跟我竞争呢，后半句没说出口。

　　季羡左手提着簪子，右手花束，此刻也被陈慕的话气笑了：“为什么不送你？”
　　“陈慕，你是笨蛋吗？我表白好几次你都没放心上吗？”

　　“没有。”这句话女孩语气的哽咽有些明显。
　　陈慕回完话，才发现她回答的歧义，她此刻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哭。

　　她怕一开口，语句就零散，哽咽的说出来肯定很丢人。

　　季羡也听出哭腔，没顾得上听语句的具体含义，暗想是他说的话太凶了吗？他想去看看花后面挡着的脸：“我没有凶你。”

　　女孩掩饰着低下头：“没有，我没有不把你放在心上。 ”

　　“不重要呀陈慕，你开心就好了。”季羡此刻的语气变得有些焦急。

　　越得到安慰，眼泪就越发汹涌，陈慕在此刻暗自谴责自己真是爱哭鬼。

　　情绪上来那一刻，眼泪都没打算跟她商量商量。

　　她越感受到季羡对她的好，就会讨厌自己的纠结，搞不清自己的感情，不敢谈恋爱。
　　又不想跟他说明白，陈慕想也许她真的是坏女人，不答应也不拒绝。

　　“哪里不重要？”伴随着抽泣声说出这句话，“我只是…只是现在给不了答案。”

　　“我害怕新的关系……也怕不了解你。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是不是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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