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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
周子敬的生日到了。
即使姜丽娜内心有一万个不情愿，她也知道这个场合她躲不过去。
请柬是周子敬亲自发的，依旧是他一贯的风格，没有询问，只有时间和地点——一家顶级酒店俯瞰全城的宴会厅。
去之前，姜丽娜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她预感到这会是一场鸿门宴，过去几周她刻意的冷淡和推脱周子敬不可能毫无反应。
他那种人，怎么可能轻易咽下这口气？她甚至做好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羞辱的准备。
她选了一条不会出错的黑色小礼裙，款式简洁，是周子敬曾经点头认可过的，她对着镜子努力练习平静的表情，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撑住，不能失态。
宴会厅里衣香鬓影，流光溢彩，周子敬是当之无愧的焦点，被众人簇拥着接受着各种恭维和祝福。
看到姜丽娜，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又投入到与旁人的谈笑中，仿佛她只是一个不太重要的宾客。
她端着酒杯站在热闹的边缘，感觉自己与这奢华喧嚣的一切格格不入，也是，这本就不是她的世界，何必强留。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周子敬似乎终于想起了她，他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脸上有姜丽娜看不懂的怀念神情。
“走吧，陪我去露台透透气。”他的表情很平静，甚至算得上温和，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姜丽娜的心猛地一沉，该来的终于来了，她默默跟在他身后，走向宴会厅外安静的观景露台。
冬夜的露台寒风凛冽，与室内的温暖喧嚣形成鲜明对比，城市璀璨的灯火在脚下铺展开来，像一片坠落的星河，美丽却冰冷遥远。
周子敬倚在栏杆上，目光投向远方，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图书馆‘讨论论文’吗？”
姜丽娜怔住了，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
他轻笑了一声，带着洞悉一切的精明：“你那时候紧张的手都在抖，却还要强装镇定，努力想在我面前展现你最好的一面，像个小心翼翼的孩子。”
他的描述精准到让姜丽娜感到一阵难堪。
“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周子敬终于转过头看向她，眼神在夜色中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看透她所有的伪装。
“从你看我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权势、金钱、地位——你现在站的这个地方，你身上穿的裙子，别人羡慕的眼神，这不正是你要的吗？”
姜丽娜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发现自己在他赤裸裸的剖析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我们之间，从来都是一场公平的交换。”他眼神冷静的近乎残酷。
“我给你的，是靠你自己、靠你那对当老师的父母，一辈子都触摸不到的生活和视野，而你，付出你的陪伴，你的身体，你的……服从，这很公平。”
他顿了顿，微微蹙起眉，像是真的感到不解：“我不明白，姜丽娜，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为什么还要摆出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为什么还要——三心二意？”
最后那几个字，他咬得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姜丽娜心上，压在心底的那些委屈、愤怒和屈辱，在这一刻如同被炸开的堤坝，汹涌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和克制。
“公平？！”她猛地抬起头，嗓音因为愤怒和激动而变得尖利，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你把我当人看过吗？！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用钱就能买来的装饰品，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不，我还不如宠物！至少宠物不会被冷暴力，不会被规范一言一行，不会在所有人面前被羞辱，你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你说这叫公平？！”
“你想进入上流社会，这些都是必须经历的考验，”周子敬冷漠的回应，“你的身份和认知配不上你的欲望，我这是在帮你，如果你不那么虚荣，又怎么会走到今天？”
她浑身都在发抖，指着脚下璀璨的城市，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是，我是虚荣！我想要这些！可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需要尊重！需要一点点起码的真心！而不是像个工具一样，随时等着你的恩赐和评估！”
周子敬看着她崩溃的样子，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困惑：“尊重？真心？这值几个钱？这世界上多的是愿意出卖自尊、出卖灵魂的人，他们换回的东西甚至不够你买个包，姜丽娜，你太天真了。”
“我不！”姜丽娜几乎是吼了出来，积攒已久的怨气彻底爆发，“我受够了！周子敬，我受够你了！我们分手吧！我不陪你玩这场恶心的游戏了！”
听到“分手”两个字，周子敬的眼神终于沉了下来，像是被触犯了领地的猛兽，他上前一步逼近姜丽娜，强大的压迫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后退，脊背抵住了冰冷的栏杆。
“分手？”他重复着，眉峰压的极低，连呼吸都变得粗重，“我说过结束吗？游戏既然开始了，什么时候结束由我说了算，你以为你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抬手，冰凉的指尖轻佻地拂过她泪湿的脸颊，眼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绝对的掌控欲：
“别忘了，你能站在这里对着我喊‘分手’是因为谁，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你会被打回原形，变回那个除了漂亮一无是处，需要拼命才能维持一点可怜体面的姜丽娜，你确定……要回到那种生活里去？”
他的话精准地击中了姜丽娜内心深处的恐惧，她看着眼前这张英俊却无比冷酷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脏蔓延开来。
她猛地打开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就算是那样，也比待在你身边强！至少那样，我还能感觉自己是个人！”
说完，她再也无法忍受这令人窒息的氛围，推开他踉踉跄跄地冲回了宴会厅，将周子敬和他那套冰冷的“公平交易”理论一起抛在了露台上。
这次争吵算是撕破了最后的脸皮，她知道，她和周子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而那句冲口而出的“分手”，将会把她推向何方，她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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