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说我们不可以

　　第二天，纪桑眼睛肿得像核桃，刘思昭看到吓了一跳。

　　纪桑把冷毛巾敷在眼睛上一言不发。刘思昭找了个没度数的黑框眼镜给他戴上，说能遮一遮。

　　可效果有些欲盖弥彰，众人见他突然戴起眼镜，反而立刻注意到他眼睛又肿又红，明显是哭过的样子。

　　就这样一传十，很快传到了顾青越耳朵里。

　　他望着面前的仪器发呆，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

　　纪桑哭了？

　　他机械地做着手中的活。今天药片需做干燥处理，要随时盯着，不能分心，但思绪总被牵动。

　　是因为他吗？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这是进维创以来，顾青越工作效率最低的一个上午。

　　中午去食堂排队领饭时，顾青越四处张望，试图寻找那个身影，觉得哪怕只看一眼也好。

　　“听说纪桑心情不好，这时候去，岂不是最佳时机？”
　　“能行吗？”
　　“试试嘛。”

　　听到这段对话，顾青越忍不住抬头看向排在前面的两人。

　　他认得其中一个，是检验组的一个Alpha。之前纪桑有和他提过，香氛提取液的检测报告都是他写的，还夸他写得精简。

　　“那我试试吧。”那人说。

　　今天有顾青越最爱的香菇肉片，可他送进嘴里，却像吃营养剂般索然无味。

　　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度过整个午休，下午工作时状态也很差，思绪乱得根本无法平静，坐立难安。

　　到了下午，药片彻底制作完成。负责收尾的医药组成员正准备送去检验组，却被顾青越拦住了。

　　“我去吧。”

　　顾青越拿着东西到了器材室，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的欢呼声。他抬手敲了敲门。

　　进去后扫了一眼。那个“报告写得很精简”的Alpha正低头坐在桌上鼓捣什么，身边围了好几个人，看他们放松的神情，应该与工作无关。

　　“喔~”
　　“Perfect！”

　　几个凑在一起的脑袋散开，有人兴奋地鼓起掌来。

　　“什么时候去？”有人问他。

　　那个Alpha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吃晚饭的时候吧。”

　　“啊哟~”
　　“加油加油！”

　　Alpha羞涩地笑了笑，抬头正好与自己对视。

　　“顾青越，你帮我看下这个好不好看？”他问。

　　似乎是征求自己的意见。

　　顾青越睨了他一眼，向前几步，点头示意对方展示。

　　Alpha把试管递到他面前，远看只是普通的紫色渐变溶液，但凑近会发现里面有细碎星光摇曳旋转，很是梦幻。

　　氧化还原反应而已。

　　“挺好的。”他评价道。

　　“那就行。”对方笑了笑，“你觉得Omega会不会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

　　顾青越定睛看了他许久。对方脸上春心荡漾，他不知道Omega会不会喜欢，他只知道纪桑上学时就是院系的年级第一，这种小儿科的实验恐怕早就玩遍了。

　　“我不知道。”他回道。

　　“好吧。”

　　从器材室出来，顾青越步子加快，眉头紧锁，只觉得心里有团火在烧。

　　到了晚饭时间，他立刻脱掉工作服赶去食堂，心里莫名焦急。

　　还没踏进食堂门，远远就看见一张桌子围满了人。他从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中认出，是检验组的Alpha和制香组的Omega们。

　　或许他都没意识到自己是冲进食堂的。

　　人群中，他看到了纪桑。他正乖乖坐在那里，脸上架着副巨大的黑框眼镜。乌黑的发与白皙无瑕的脸宛如一幅水墨画，让人不自觉就会被他吸引。

　　纪桑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Alpha摇晃手中的紫色液体。而Alpha似乎说了什么，纪桑便凑近看了看，随后眨眨眼，抿嘴似乎浅笑了一下，礼貌又疏离。

　　顾青越的不安消散了一些，脚步慢下来，混在人群里，纪桑并没有发现他。

　　他不动声色地往前挪，想离对方更近些，想看看他的眼睛还肿不肿、还红不红。

　　他还想等人群散去，去问对方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他会道歉，哪怕不确定纪桑哭泣的理由是否与他有关。

　　嘈杂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顾青越看见那个Alpha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灯光照在试管底部，紫色液体在光下反射出柔和光芒，渐变拉出更浪漫梦幻的效果，金色闪粉在液中游荡，宛如星辰。

　　哪怕离得很远，顾青越也能看见那闪烁的金色碎光映在纪桑脸上，使那张漂亮的脸更显熠熠生辉。金色与紫色同时在他眼底泛起涟漪，美得令人心醉。

　　他看见纪桑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笑容温暖和煦，纯净清新，完全发自内心。

　　伴随着欢呼，打闹和起哄声，顾青越转身离开了食堂。

　　今晚纪桑难得没心思加班。

　　他拿着一颗熟鸡蛋从后院往宿舍走，鸡蛋是后勤部的人给的。他们在工棚后院用树枝支了个烧烤架，烤了点湖里捞的鱼和食堂剩的土豆。

　　纪桑问架子上的鸡蛋是哪儿来的，几个人都支支吾吾不说，只把刚煮好的一颗递给他，说可以用来消肿。

　　回到宿舍，远远就看见门口站着个人。那身影他太熟悉了，哪怕灯光昏暗、那人又一身黑衣，他也认得是顾青越。

　　顾青越也看见了他。两人遥遥相望，纪桑撇开眼，直接绕开他走了。

　　“纪桑。”

　　纪桑没停顿，不理不睬，径直走上台阶，伸手推宿舍的大门。

　　“纪桑。”

　　手腕被抓住，纪桑猛地甩开，他听见顾青越说了句“对不起”，突然心烦，反手就要关门，却被对方用手掌抵住了。

　　“纪桑。”顾青越不说要干嘛，只是一味喊他名字，喊得纪桑一阵恼火。

　　“有事吗？”他语气很冲，甚至可以说很不耐烦。

　　他看见顾青越似乎一阵，想要松手，但是却又用力把门拉开了。

　　纪桑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强势，踉跄一下险些撞到他身上。他站直后抱起手臂，语气冷冷：“这里是Omega宿舍，请你离远点。”

　　顾青越后退一步，手却直接抓住自己的手腕。这回纪桑没甩开，只是原地不动。顾青越试着拉了他一下，像是想让他从门里出来。

　　“带你去个地方。”月光下，顾青越的眼睛很深，“可以吗？”

　　纪桑不想承认自己立刻心软了，斜他一眼后没再看他：“去哪儿？”

　　“对不起。”

　　又道歉。

　　纪桑啧了一声，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可顾青越今天像吃错药一样固执，怎么甩都甩不开。最后他被对方直接拽出了门。

　　顾青越不太温柔地拉着他手腕，走到拐角一处昏暗巷子里。这儿很黑，周围没什么光源。

　　若换作别的Alpha把Omega带到这种地方，任谁都会觉得危险。可因为对方是顾青越，纪桑心里除了气愤，也确实生出了点好奇。

　　月光被头顶铁棚挡住，只留一丝缝隙。

　　纪桑看见顾青越蹲下身，从随身带的箱子里取出些什么。他戴上手套，拿出量杯和几包粉末，蹲在地上搅拌了几下。

　　期间纪桑并没等得不耐烦，却故意啧了一声。顾青越中途抬头看他一眼，加速了手上动作。

　　他又拿出伸缩架，放上纸锥。一顿操作后，顾青越站起身，捧着瓷碗，递给他点火机。纪桑看着中间插着的镁条，疑惑地看了眼顾青越。

　　这是要给他演示镁条燃烧的化学反应？

　　虽不知顾青越到底要做什么，他还是冷着脸点燃了镁条，后退一步。三秒之后，一阵蓝青色烟雾瞬间炸开。

　　纪桑瞪大双眼。

　　昏暗的小巷瞬间被照亮。青色烟雾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慢慢变成蓝色，如同一缕缕轻纱。

　　伴随星星点点的火光落在地面，纪桑又看见顾青越从手里拿出块东西丢进碗里。几乎一瞬间，噼里啪啦的响声炸起，烟花般的细碎火花从碗中喷涌而出。

　　宛如一场盛大流星雨倾泻而下。那些细碎的金色火电在四周爆裂开来，形成一个个巨大光球缓缓散开，化作无数细小的青色火花。

　　焰火中，纪桑看见了顾青越的脸，对方正无比认真地注视着他。他心下猛的一跳，心跳声咚咚作响，仿佛要冲破胸膛。

　　周围的青蓝色烟雾还未散去。顾青越望着被薄纱笼罩的纪桑，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转动。

　　这场“烟花”只持续了几秒。随着几颗碎星落地，响声骤停，四周又安静下来，只剩未燃尽的火花在瓷碗里晃动。

　　顾青越把东西放在地上，摘下手套。他手心手背全是汗，起身紧张地看向纪桑，借着微弱火光，并没在对方脸上看见一丝笑容。

　　他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纪桑，我……”

　　话未说完，对方突然笑了起来。

　　纪桑笑得眉眼弯弯，甚至露出洁白牙齿。伴随清脆低笑声，顾青越看呆了，他第一次见对方露出如此开朗的神情，很可爱，像小孩子一样。

　　纪桑一边笑一边向他走近两步，指了指他的脸：“你脸上。”

　　他呆呆地用手摸了摸脸颊，没成想纪桑笑得更厉害了。

　　顾青越脸上沾了灰，这一抹，范围反而更大了。

　　顾青越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人越靠越近，随后自己的脸被一双微凉的手捧起。他瞳孔一动，下一秒，就感觉到对方温热的拇指在自己脸颊上轻轻揉搓。

　　“顾青越，你好笨。”纪桑微笑着帮他擦掉脸上的灰。他或许不知道两人靠得有多近，近得能让顾青越闻到他身上的香味。

　　气氛逐渐升温，如同地上闪动的那盆火。

　　实验室，衣橱里，拥抱，亲吻。

　　顾青越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然而欲/火却在眼神中悄然燃烧，比方才的化学实验更加滚烫彻底。

　　他突然握住了纪桑纤细的手腕。几乎是一瞬间，乌龙茶味的信息素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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