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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镇(17)
“夫君可还有别的法子?”苏扶月重新抚上周裔的手,“灵儿再怎么说也是一活生生的人,我只是想要让她忘记子承,往后她的人生不会再痛苦,而不是令她变成傀儡。”
见苏扶月面露紧张神色,周裔倏地笑出声来,他收起噬心铃,抬手轻轻勾了苏扶月的鼻梁一下才柔声道:“放心,令凡人失忆还用不到噬心铃,我有别的法子。”
闻言,苏扶月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没好气地瞥了周裔一眼,甩开他的手,“你惯会唬人的,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周裔鲜少见苏扶月这副生气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深。
他绕至苏扶月身后,将她抱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肩头柔声哄道:“不会有下次了。”
“最好是这样。”
苏扶月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别过头后瞬间冷下脸来。
如今她已知晓噬心铃就在周裔身上,她也该仔细盘算一番如何从他手中夺取噬心铃,并寻回记忆了。
周裔同苏扶月一同赶至郁宅,郁幻灵被苏扶月迷晕至今未醒,郁家父母心中着急,但想到迷晕郁幻灵的是身为神女的苏扶月,便一直未动。
夜里,郁家父母见苏扶月同周裔一同来宅中,立刻放下手中碗筷前来迎接。
郁幻灵毕竟是一女子,周裔应当避嫌,故而为郁幻灵抹去关于沈子承记忆这一件事一直由苏扶月所做。
苏扶月告知郁家父母,“待灵儿醒后,莫要在她面前频繁提起子承。”
郁家父母连忙道:“灵儿是我们的独女,神君与神女放心,我们是不会向灵儿提起沈学子的。”
虽说是苏扶月主张替郁灵儿消除有关于沈子承的记忆,可当她真正消除她的记忆后,她的心中顿时涌上一股失落之感。
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记得沈子承的人。
周裔陪在苏扶月身边多年,最是了解她的思绪。
他握住苏扶月的手,回头望着郁家父母道:“既如此,我们二人便离开了。”
“神君,神女。”
郁家父母再度叫住周裔与苏扶月。
“我们送送你们。”
二人本欲留苏扶月一同用晚饭,可余光瞥见桌上的残羹冷炙后,还是将那欲将二人留下的话语吞咽回去,只恭敬地将二人送出郁宅。
这些时日经历了太多祸事,苏扶月只觉身心疲惫,想好好回去休息一番。
回到周府后,苏扶月由凝霜伺候梳洗,早早的便睡下了。
待苏扶月睡下后,周裔掀开窗帘坐起身来,点亮屋内烛火,静静地望着躺在床榻之上熟睡的苏扶月。
他弯腰轻手替苏扶月整理从身上滑落的棉被,替她重新盖好。
她似乎在做噩梦,眉头紧锁着,口中一直喃喃着“别过去”。
“别过去,你会死的。”
“为什么?我不是神女吗?”
“为什么我救不下他们?为什么!”
望着这般痛苦的苏扶月,周裔只觉得心中那根刺刺的更深了几分。
春水镇本是他为苏扶月打造的世外桃源,却因为那突然闯入,要将她带走的系统而改变,令他不得已创造灾难而留住苏扶月,令她的心一痛再痛。
他们之间的人生本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那该死的系统要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他们并非一个世界之人,他们必须要分离呢?
白日里苏扶月告知他夜里总是会梦见阿尚,而那该死的阿尚偏偏就是那一直盘踞于她识海中的系统,还好他及时发现杀了他,苏扶月才没有被他带走。
还好,还好苏扶月还留在他的身侧。
周裔重新躺于榻上,将一直在做噩梦的苏扶月重新揽入怀中,轻手替她擦去那额头的汗珠,吻上她的额头。
神是不会做噩梦的,可偏偏苏扶月与他们不同。
“阿月,”周裔将她的头按入怀中,轻声问:“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呢?”
苏扶月均匀的呼吸洒在他的胸膛,是温热的。
他能那般确切地感受到她的温度,也能够感受到她的心跳与疼痛,可他们却说他是假的。
“阿月,”周裔又轻声唤了声苏扶月的名字,他低头,望着那躺于怀中熟睡的苏扶月,眼眶猩红,停顿良久才继续问道:“我是假的吗?”
“我……对你来说是假的吗?”
他明知熟睡的苏扶月不会给他任何回答,但还是这般问她,只因,他只敢这样问她。
他害怕,害怕从她口中得出那他最不愿听到的答案。
“阿月。”
周裔环抱着苏扶月重新闭上双眸,屋内才点亮一瞬的烛火也因此熄灭,屋内骤然陷入黑暗,心中的恐惧被放大。
“别离开我。”
“我……只有你了。”
“阿月,我爱你。”
“……”
他这一生失去了很多,苏扶月是他唯一能够握在手里的人,可如今,他连她也握不住了。
阿尚能够随意进入苏扶月的识海,他不知晓他与苏扶月说了什么,心中甚是恐慌。
白日里他幻化出噬心铃时就已在试探苏扶月,他想看看,想看看阿尚有没有对她说他用噬心铃夺取她记忆一事。
当噬心铃被他取出时,他在苏扶月的眼眸中明显的捕捉到了一丝光亮,似是在说,终于找到噬心铃了。
他本以为苏扶月会立刻从他手中夺走噬心铃,没想到再抬眸时,她望向他的眼神里带上了疑惑。
她好奇地问他:“夫君,这是什么?”
望着苏扶月好奇的神情,周裔知晓,她的筹谋远比他想象中要深远。
他的阿月,无论是失忆前还是现在,都异常的聪慧。
或许在系统闯入春水镇之前她便早已察觉出了这里的异样,只是她不知该如何证明,故而一直沉迷于此。
亦或者,是为了他。
她是为了他才不愿揭开这个世界的虚假。
思及此,周裔怀抱着苏扶月的手更紧了。
他害怕,害怕他的那些猜想全部是自欺欺人,害怕她会在他松手的瞬间离开她。
明明人就在怀中,可他却觉得她已经离开了。
苏扶月醒来时,她被周裔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习以为常地推开周裔搭在她身上的手,却被猛然睁开双眼的周裔重新压到榻上,低头望着她。
突然被周裔突然的动作令苏扶月神情微愣,她奇怪地望向周裔那双猩红的双眸,还未等她来得及寻问周裔发生了何事,周裔的吻便狠狠地落到了她的唇上。
苏扶月被他吻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用力地推着他,却被他用灵力控住双手,令她动弹不得。
模糊中,她听到他说:“阿月,待你身体好了,我们要个孩子吧?”
“好。”
苏扶月没有拒绝他,任由他匍匐于她的身上。
对于周裔,苏扶月的感情是复杂的。
她带给她的痛苦是真,他给她的爱也是真。
她看不懂他,也看不懂自己。
在刚与周裔成亲那一阵儿,苏扶月也曾真切地想要一个属于他们二人的孩子。
可周裔却以她身体不好为由拒绝了。
他说,若是他们二人之间有了孩子,那个孩子会吸走她身上所有的灵力,她如今的身体是撑不住的。
闻言,苏扶月只能将这个计划搁置,毕竟那时的她才与周裔成亲,她还想要陪他许多许多年。
如今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了,阿尚又告诉她,以她如今的身体状况,若是再不离开幻境,她的身体怕是撑不过一年了。
幻境中一年的时间,是现实的一天,与他们神界与凡界的设定相差无几。
“夫君,”苏扶月轻喘一声,忍着他带给她的疼痛,蹙眉柔声道:“你解开我的手,解开我的手好吗?”
周裔停下动作,额头的汗水滴落至苏扶月的脸庞,缓缓滑至苏扶月那被汗水打湿的发间。
他重新替苏扶月擦去额头的汗水,挥手解开了对苏扶月的禁锢。
解开禁锢的苏扶月这才松了口气,睁开那双还未褪去情欲的双眸。
曾几何时,他们也有过多次这样荒唐的岁月。
在被周裔困在春水镇的二十余年里,周裔虽日日陪在她的身侧,但白日里苏扶月总是鲜少瞧见他。
那时的她身体才堪堪恢复,又初尝男女之事,便日日缠着周裔。
每每结束之后,苏扶月总是要睡上个几日才勉强恢复体力。
那时的周裔总是调侃她,说她是纵欲过度,这才下不了床。
“明明这事是我们二人一起做的,为什么下不来床的只有我?”苏扶月好奇地贴近周裔。
周裔只道:“你身体不好。”
苏扶月叹息一声,话里阴阳怪气的味道极浓:“是我耽误夫君了,我还是离开吧。”
苏扶月作势要起身,周裔重新将她揽入怀中,按着她的头,侵入她的唇齿间。
她对周裔的身体很是迷恋,她很喜欢他一遍又一遍地粗喘着嗓音唤她“阿月”。
在她未听到那属于系统的声音前,她对周裔十分依赖,每每与他小别再瞧见他时,她总是会奔向他身前,由他抱在怀里,托着她一步步走向榻前。
她最喜欢的,是俯视他。
回忆起往日那些荒唐岁月,苏扶月再抬眸望向周裔的那瞬间,抬手搂住他的脖颈,再度吻上了他的唇。
她想,就再放纵这一次。
就这,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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