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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鬼
白景言喝了一口奶茶,看着微博上刷屏的网友,嘴角微扬。
那个叫“青山与我共白头”的网友一直没有回复她的信息,她有些等不及,于是头顶“十年踪迹十年心”继续在“雅人奴”的微博下方继续@对方:
十年踪迹十年心:“【狗头】青山老师,这么快就生气啦?”
青山与我共白头:“没有,我不会跟幼稚鬼生气。”
十年踪迹十年心:“【狗头】青山老师,幼稚鬼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青山与我共白头:“说。”
十年踪迹十年心:“幼稚鬼最近收到了一个不算告白的告白。”
青山与我共白头:“恩……”
十年踪迹十年心:“某个暗恋的小哥哥跟我表白,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青山与我共白头:“……”
十年踪迹十年心:“【两眼冒桃心】我很喜欢他,我猜他也知道我喜欢他,但是我们双方从来没有在一起过。我一直等着他向我告白,但是他的告白,怎么说呢,我不知道他是喜欢我……还是因为找不到适合的人,拉我来将就着打发日子。”
青山与我共白头:“十年兄,你到底多大?”
十年踪迹十年心:“【狗头】你猜。”
青山与我共白头:“若你还是学生,建议你以学业为重;若你已经参加工作,这种事应慎重考虑,毕竟这个性取向的事,会影响你的工作和生活。若非两厢情愿,最好不要轻易去冒这个险。”
十年踪迹十年心:“【狗头】那我怎么知道他情不情愿呢?”
青山与我共白头:“嘴长在你身上,你自己问他不就得了。”
十年踪迹十年心:“【狗头】你是让我亲他吗?”
青山与我共白头:“……”
十年踪迹十年心:“【狗头】哈哈哈逗你玩的啦,青山老师,幼稚鬼还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青山与我共白头:“说。”
十年踪迹十年心:“你有喜欢的人吗?”
青山与我共白头:“下一题。”
十年踪迹十年心:“你有女朋友吗?”
青山与我共白头:“……下一题。”
十年踪迹十年心:“我好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每次从街头走过,看到别人卖花都会想起你送我的书,给我拍的照片,在我没有工作最困难的时候借给我的钱……想起我们很多年前在雪地里偷偷摘人家白菜的时光……青山老师,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青山与我共白头:“你到底是谁?”
十年踪迹十年心:“想拥抱你,想亲吻你,想和你白头到老携手一生的人!”
青山与我共白头:“(惊吓)我不喜欢男生!”
白景言一口奶茶差点喷出来,抓住键盘疯狂码字:【哭笑不得】你不是让我自己问吗?
微博不再有回信,白景言起身伸了个懒腰,正打算关灯睡觉,手机来电铃声忽然响了起来。白景言看了一眼备注是“闻人书屏”,龇着牙面红耳赤地按了接听键。
本以为对方会言辞激动地说些什么,白景言也做好了对答如流的准备,谁知电话接通,对方却一片沉默。白景言咬着嘴唇,等了半晌,眼角微酸,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掉了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
“不说话是吗,不说我挂了……”白景言抽抽鼻子,伸手准备挂电话。
“幼稚鬼……”对方突然低低说了一句,似在确认,又似在呵责,声音温柔至极。
白景言眼睫颤动,瞬间抑制不住哭了出来,笑着说:“怎么,青山老师大半夜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三个字。”
“我不会跟讨厌的人过一辈子。”闻人书屏郑重其事地道。
白景言心头一颤,嗫嚅道:“我也一样。”
闻人书屏:“很晚了,早点睡觉,明天我去找你!”
白景言扑哧一笑,明知故问道:“找我干嘛?”
闻人书屏柔声道:“负荆请罪。”
“你知道我在哪吗?”
“不知道,明天早上醒来再问你。”
“为什么要明天再问?”
“我怕今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做梦,如果你在很近的地方就会忍不住现在就去找你,如果你在很远的地方,我会忍不住担心你,等明天醒来再问你的话,我可以立即出发去找你,不用担心距离的远和近。”
“行吧,那我睡啦,你也早些睡。”
“你叫我怎么睡得着呢。”闻人书屏低声叹道。
“怎么啦,为啥睡不着?”
“我在想,你是什么时候用那个微博网名和我聊天的,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发现。”
“我也不记得了,从微博有的时候就关注你了吧,关注了那么久,马甲都换了好几个。从一生一世一双人到十年踪迹十年心,一直都跟在你后面,说了那么多暗示你的话,你都无动于衷。”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善于伪装,但当真相浮出水面后,回头一看,会发现很多显而易见的破绽。
“是怀疑过,可是……你的微博资料显示是男孩。而且一直都是十七岁。”
“我十七岁认识你的呀,再说了,男生怎么啦,要我真是男生你就不喜欢我啦?”
“……”
“噗哈哈,逗你玩的啦,这么认真做什么。”
“那我们明天见。”
“好,明天见,晚安。”
“晚安。”
这是他们第一次互道“晚安”,放下手机的那一刻,白景言眼角的泪痕还没有干,脸上热乎乎的,像是被烈日灼烧过一样,滚烫极了。
原来她这样容易就得到了闻人书屏确切地回应,她有些后悔,若她早些向他表白,会不会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但她又是幸福的,幸福得恨不能告诉所有认识的人。
心,砰砰砰地跳着,快要跳出来了。闻人书屏说明天找她,她又何尝不想去找他呢。
“嘟……”白景言屏息静气,点开电话簿,拨通了常联系的人中的一个号码。
“喂,景言……你还没睡吗?”电话那头的曾春见声音喃喃,像是刚入睡。
“春见,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你现在在哪?”白景言急切地说道。
曾春见立即来了精神:“聚缘酒店。”
白景言懵了了:“你不是住在盘子家的彼得潘民宿吗,怎么搬去和你家助理一起住了,和你家助理磨出感情啦?”
曾春见说:“景言,说你自己的事吧,扯她干嘛呢。”
白景言顿悟:“你可别蒙我啦,我看得出来……就问你一句,昨晚上在医院,是不是一宿没睡?”
曾春见严肃地道:“是,但我不喜欢她。”
白景言:“又嘴硬了是吧。喜欢一个人的心是藏不住的,就算是灵魂抽离了□□,用最密不透风的面具遮挡了自己眼睛,也还是会在不经意间,让旁观者偷窥出你的小心思哦。”
曾春见笑了:“白景言,我这没有什么可偷窥的小心思。倒是你的小心思,不用偷窥,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白景言轻哼一声,点到即止地道:“好吧,言归正传。盘子的车不是你开着吗,今晚,到青岩古镇来接我一趟好吗?”
曾春见愣了一下:“你跑那干啥?”
“玩啊!”白景言笑着说完,仰头躺在竹榻上,蜷缩着双腿。凉风习习,落地窗上挂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着,伴随着远处戏台上传来的鼓声,她没来由地落寞起来,来时有多想逃避闻人书屏,现在反过来就有多想回到他的身边。
“你现在具体位置在哪,我洗一下脸就下楼。”
“在青岩古镇里边,进城往主街里走约200米,右手边有一条小巷子,折进去五分钟有个解忧小院。我就住在里面。”
“晚上景区城门关了吧,我怎么进去?”
“晚上不关城门,免费开放的。你可以把车停在城门口,步行进来。”
“古镇巷子多,我路痴呢,万一迷路了怎么办,你不出来接我吗?”
“晚上我害怕……倘或遇到坏人怎么办?”
“害怕你还跑那么远。哦,对了,闻人书屏老师呢,他没陪你一起去?”
“我昨晚上被你家闻人书屏老师气着了,所以出去散散心,现在消气了,想回来了。”
曾春见沉默了一会儿,一面低头把换下来的拖鞋放进鞋柜,一面看了看手机时间,此刻正是十二点整,心想闻人书屏说什么能让白景言生气又消气,难道是“结过婚又离婚”的事,也只有这个理由说得通。于是连忙答应道:“好,我马上就下楼。”
挂断电话后,曾春见首先打了温明澈的电话,想借他的车,但是没有人接听,一连打了三次都如此。
许是出去吃夜宵了吧,曾春见想了想,从黑名单里把备注名为“王八蛋”的人放了出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准备打电话过去,还是直接走路到民宿去找人,对方已经先下手为强打了电话过来。
曾春见慢悠悠接了电话,拿了房卡出门。
“喂……”王八蛋盘子没想到曾春见真的接了电话,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咳咳,这是哪个王八蛋打我电话,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曾春见故意冷着声音,按了电梯,等着盘子接话。
“我错了,对不起……”盘子的声音像是在喉咙里塞了棉花,“当时我在气头上,鬼迷日眼嘞冒火得很,就是想骂人……你大人大量原谅我要得不?”
“要得,你叫声哥我就原谅你。”
“额……这个,这个不好吧,你也就比我大一点点……我叫不出口……”
“那算了,我还是把你拉黑算了!”
“别,我叫,我叫……曾,曾哥……”
“没听见……大点声。”
“曾哥!”盘子拔高声音,附赠了几声,“曾哥曾哥曾哥曾哥曾哥……”
“行了,别叫了……叫得我耳朵痒。”
“我日,你痒个锤子哦。”盘子嘿嘿笑道,“我记得你表弟岑雨辰以前不是这样叫你的嗯,还有经常和你在外面吃饭的那个同事……姓温的那个,也不见你耳朵痒。”
曾春见像气球似的被针扎了一下,瞬间没了声响。
盘子立马反应过来说错了话,连忙转移话题道:“额,那啥……你啥时候搬回来住?”
“过几天吧……”
“那行,我先挂了啊。”
“先别,我有点事找你。”曾春见琢磨着开口道,“你的车现在闲着不,借我一下可以吗?”
盘子笑道:“闲着呢,我都不怎么开。刚刚还在想,你要是真和我闹掰了,我打算把它卸了卖废品,祭奠你我逝去的青春。”
“祭你个头。”曾春见憋不住笑了,快步走进电梯,道,“你那车才买了几年,跟你我的青春有个毛的关系。”
盘子解释道:“我就脑壳一热抽了个风,还没付诸实现呢你就接我电话了嘿嘿嘿……”说到这里,又想起什么,道,“你那个相框,撇在我这忘记了拿了,你家那个姑娘刚刚来找我要,我给她了,跟你说一声,别回头不见了又找我要。”
曾春见默了默,隔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
“那就这样了,车钥匙还在前台妹子那里,你来了就直接找她拿。我这两天大起大落的,有点扛不住了,先上楼去眯一会儿。”
电话挂断,酒店一楼也到了。
曾春见却并没有走出来,而是直接按了七楼。
——
盛雅男睡眼惺忪地爬下床,抬手遮住刺目的灯光,眯着眼睛,靸拉着棉布拖鞋走到门口,拉开门,还未看清来人,便小鸡啄米一般不住点头,无意识地嘟囔道:“干嘛,你老是敲我门干嘛?”
“你说呢,盛雅男,快月底了,工资不想要了是吧?”曾春见故作严肃地道。
盛雅男猛一听到这个声音,揉揉眼睛,抬眸看了曾春见一眼,吃了一惊,连忙站直身,强打起十二分精神道:“老师是来拿相框对吧,我这就找给你。”
说着转身就去拿相框,因为走得急,小腿磕到摆放在门口的鞋架和行李,差点摔倒,曾春见看在眼里,扶着门框又好气又好笑。待盛雅男磕磕绊绊抱着相框走到门口,曾春见却改了主意,盯着她毛茸茸的睡衣道:“去换件衣服,跟我下楼。”
盛雅男歪着头,懵懵懂懂地看着曾春见:“去哪?”许是困到极致,意识模糊,语气夹杂着几分不情愿。
曾春见公事公办地道:“去一个可以采景逛夜市的地方——青岩古镇。”
盛雅男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很快又暗下去,一副失去灵魂的蔫啦吧唧的样子:“今晚上就要拍吗?”
曾春见:“不是,明晚再拍。”
盛雅男眯缝着眼睛,点点头,又问:“去几天?”
“今、明两天。”曾春见抿唇笑了笑,趁机抬手揉了揉盛雅男的头,指指屋内,“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嗯嗯。”盛雅男点了两下头,把怀里的相框塞曾春见的手里:“那好,你帮我抱着,我去准备行李。”
曾春见抱着相框,跟在盛雅男身后走进屋。
“需要带汉服吗?”盛雅男打开曾春见的行李箱,像往常一样问道。
“上回在可园穿过的夙染尘家的那套‘弱水三千’就不用带了,你看着挑一套。”曾春见抱着相框,弯腰坐在靠窗的藤椅上,低头查看手机地图。
盛雅男将折叠整齐的汉服一套套抱在床上,忽然,目光滞留在最底下印有千与千寻的黑色帆布袋上,眼皮跳了跳,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而来。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盛雅男打开了折叠在一起的帆布袋,抖出了里面的衣服。
那是一件黑色的无脸男cos服,连同衣服抖出来的!还有一张漫展海报,一个限量发售的《毕边的少年》钥匙扣,一张打印出来的集邮照——照片上,赫然是身穿千寻cos服的盛雅男本人和身穿无脸男cos服的……
盛雅男呼吸一窒,惊疑不定地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侧身坐在窗边低眸刷手机的曾春见。
无脸男……Cyan Screen……曾春见……
盛雅男十指发颤,捏着照片,一颗心几欲迸裂。
忽然的安静,曾春见似乎有所察觉,偏头看了盛雅男一眼,淡淡地道:“怎么了?”
堆叠的汉服遮挡住了曾春见的目光,他并没有看到帆布袋被打开。
“没,没什么……”盛雅男慌里慌张地将帆布袋里的东西塞了回去,随手拿了蓝色的汉服放在枕上。因为太着急,忘了照片还握在手里,直到合上行李箱才发现。
“收拾好了吗?”曾春见收起手机,问道。
盛雅男抬脸僵硬地点头,回以一笑,背对着曾春见将照片捏成一团揣进了裤兜。
“你的呢?也收拾好了?”曾春见抱着相框起身,将挡路的行李箱推到了墙角。
盛雅男不答,兀自将自己的行李箱拖到床边,背对曾春见打开,随便捡了两套衣服放在枕上。
“我去外面等你。”
曾春见抱着相框走到门边,还没开门便被盛雅男叫住了,瓮声瓮气地道:“不用,我去洗手间。”说着随便拿了一套衣服,“砰”的一声推开洗手间的门,又“砰”的一声关上。
“……”曾春见抱着相框,皱着眉重新坐回藤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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