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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等她们人一走,常么么马上就窜了出来,一把就将顾玉书薅了过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检查,生怕她受了一点伤。
“老天奶啊,这个杀千刀的!”常么么边哭边嚎叫出声,膝盖都软了下来。
“青天白日里,居然敢闯进家里来,幸好你没出事,不然这一大家子可怎么办啊!”
总共就三个人,也没有一大家子吧。顾玉书默默的想到,但是她没有阻止常么么发泄心中的恐惧。
“常么么,我饿了,我今天上了一天的学,还没吃什么东西。”顾玉书知道怎么样才能够让他平静下来。
“怎么不早说,上学饿了吧,么么今天可是准备了好菜等着你呢,有你最爱的玉米排骨汤和猪肉丸子。”常么么听了这话,一下子就站直身躯抹了把眼泪,说话声音也正常了,疼惜的看着她。
“那菜都在锅里热着呢,都怪那帮子煞星,不知道现在炉火还没断没断,我赶紧去厨房先看着,你自己先回房里坐着,叫人给你点个火笼子,别冻着了。”说着他急慌慌的就出门了,看着身形非常矫捷。
顾玉书默默点头,先是走到门外窗户下面将冷玉溪扔在这里的书袋先捡起来,随后再慢慢的走回房里。
她头一次看到有长得这么胖的女人,走起路来简直像个不倒翁一样,左崴一脚,右崴一脚。偏偏大家都见怪不怪的样子,反而更加怕她了。
现在她原本世界里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了,她记得她小时候,身为女孩子,只要胖一点,哪怕是家长也要说呢,更别说外面那些人了,学校里面欺负的更是严重。
这里反而是强壮威武的象征了,最起码没人开口敢指责。
没过多久就开饭了,顾玉书照常坐在主位,常么么站在旁边,替她将汤吹凉。顾玉书几次想让他一起坐下,他却怎么也不肯。
吃到一半,常么么看着她突然喊出了冷玉溪的名字,“如今天已经黑了,怎的他还没回来?”
“我让他去院长那边住在书院里了,今晚就不回来了,估计以后也不回来住了。”顾玉书喝着汤,随口回道。
虽然她当时说的是让他去书院找救兵,但实际上书院里面都是一些手不能扛肩不能提的书生,怎么可能打得过。
她一开始就没指望着他能请来救兵,如果指望他的话,应该让他直接去官府报官才对,但是这种事情某种方面可以说是宗族的事情,官府也帮不上忙,她喊他去找白鹿书院院长的唯一目的,就是想让白鹿书院院长可以替她庇护他。
想必等冷玉溪求救时,谢景珩也能想到她的意思,会帮她这个未来好媳妇,半个亲女儿照顾好他的。
“这个偷奸耍滑的,尽是知道偷懒,让他陪你去读书,尽自己一个人享福去了,如今连家也不回了,怕不是看到书院里那么多的青年俊才,被迷了眼了吧!”常么么原本语气里还有试探的意味,眼神里都是担心,听到顾玉书这么一说,立马就换了语气。
“这次来的人是要抓他的,我让他去那边躲灾。说起来这次还是我牵连的。么么,你别怪他。”顾玉书替冷玉溪解释。
“哪有什么主子牵连他一说,你呀,就是心太好了,把他纵成了这副样子。”常么么还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他这副容貌,迟早就是个祸患!以前待在家里都有人来找他,如今出来了,陪你出去长长见识,更是不得了了,以后啊,等这事过去,还是让他在家里呆着吧,别出去露脸了。”常么么碎碎叨。
“嗯,我知道的,么么。”顾玉书将一整碗汤喝完,从兜里掏出了一锭碎银子递给了常么么。这是她的私房钱,也就是写书来的钱。
“明日多买些肉回来,大家一起吃顿好的压压惊,别总是苛刻自己,将好的只给我。”
“哪有这回事,咱们家对下人只有好的,没有坏的,那在街坊邻里也是出了名的。”常么么立刻就皱起眉来了,不赞同她的话,但还是将钱收了过去。
顾玉书知道常么么一向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倒是没有反驳他。
等洗漱完之后,她抱着热炉子就在床上安睡了,一夜无眠。
另一边白鹿书院内,倒是截然不同的景象,已经闹翻天了。
谢景珩和张直两个大女人,面对着谢清晏和冷玉溪两个小男人,简直是无可奈何。
冷玉溪简直是连滚带爬的冲上山,甚至顾不得从后门进去,在前门那边就疯狂的拍打着门栓,边拍边喊。
幸好前院的书生学子此时已经在宿舍里面安眠了,听不到声音,只有两个年老的洒扫婆子还在那边守着门,听到声音之后,慌张的将门打开。
等书房的谢景珩和张直看见时,就是他一副出了大事的样子,身上多处还有跌倒的擦伤,眼睛哭得红肿。
“救命啊!玉书,不,公子!公子她!”冷玉溪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冷气灌进他的喉咙里,配合着他急促的心跳声,像是要把气管掐碎。
“怎么了,你慢慢说。”张直捧了杯热茶递给他。
冷玉溪一把就将茶挥了过去,不肯喝。
“有人来,有好多人来到家里,她们凶神恶煞的,还带着武器!”
“什么人?”张直和谢景珩对视一眼,眼神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了。
“是顾家本家那边的人!我知道她,她叫顾威!是我们那边有名的煞神!”
“她不会把公子怎么样吧!”冷玉溪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原本早在上山的时候泪水就好像已经流完了,但是此时在温暖的室内,又滔滔不绝的滴落了下来。
“她们来干什么来,可说了?”张直并不在意对方此时的无礼,顺手将热茶又放回了桌子上,问道。
冷玉溪浑身抖了一下,他尖叫的嗓音一下子就止住了,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话,只是低着头。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重复的喊道,快去救我家公子,求求你们,救救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声调越来越低。
他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就是这么一个祸患。跟他关系好的人永远都会被他牵连,永远会有灾事。
但让他恐惧的不是灾事,而是往往这些灾事过后,那些原本对他好的人就会疏远他。
不管是一开始教他唱歌跳舞的大哥哥,还是帮他赎身的顾玉书母亲,还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
难道这一次也要应验了吗?
此时此刻在他的心里,比起顾玉书已经死去的害怕,顾玉书再也不会喜欢他了的恐惧更胜一层楼。
他用双手自己将自己抱住,勒得越来越紧,呼吸声越加急促起来,像是要喘不过气一样。
就在问话陷入僵局的时候,谢清晏突然从角落里冲了出来,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倒在地。
“你说啊!她们要干什么?!她们把玉书姐姐怎么了!”谢清晏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心就僵住了。如果不是及时的扶住了书架,简直要瘫倒。
此刻看着冷玉溪在地上装死,哼哼唧唧的模样,简直气个半死。
“你说话啊!这时候装什么哑巴!”谢清晏见他还不肯开口,双手拽着将他的脸翻了过来,啪的一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那声音脆极了。
谢景珩看着自己的男儿瞪大了眼睛,就连旁边站着的张直也不禁站直了身体,往自己的好友那边靠了靠。
“这孩子,颇有你夫郎当年的几分风采啊。”她靠近谢景珩的耳朵说道。
“哪里哪里,你勿要在此说笑了。”谢景珩尴尬一笑。
书房地板上,冰凉的耳光,带着狠厉的掌风,一下子就将冷玉溪脑内的那些悲伤的场景打散了,只剩下眼前谢清晏担忧急促以及对他恶意的眼光,他终于说出了原因。
“她们是来抓我的,她们想把我抓走献给新来的宣抚使。”
“哦?献给我的?”张直这下是彻底愣住了,想来自她当官以来,这铁面御史的名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种以美色诱惑她的案例之前也遇过不少,但往往是会被她弹劾的更惨,原本只是革除官职的人,一定要让她流放才行。
难道这里的人不知道吗?
谢景珩看到好友一开始诧异后立刻怒从心头起的样子,立刻开口解释道。
“这些人原本就是几代富起来的地头蛇,哪里懂得我们君子这般的人物,她们只知晓,哪有人不爱美色,不爱名利的呢,若是有人不顺着,她们并将其打死,可若是有人不顺着她们,且比他们还厉害的,便就塞人塞物。”
谢景珩夸了一下好友,顺便不忘记自己。
“她们都是些不知礼的,也不曾念过什么书,只是凭借着义气和粗大的块头在这里混混生活罢了,你可千万不要与她们置气,低了自己的水准。”
“我自是知晓。”张直深吸一口气,官场闯荡半生,竟是头一次遇到这般地痞流氓的人物,倒是让她开了眼了。
说着,她将放在桌上已经变凉的茶喝了下去。其实好友说的那些她都知道,年轻时也曾遇到过,只是后来年岁大了,官越做越大,如今越发沉不下气了,竟也自大了起来。
眼看着她们两个在这自吹自擂起来的谢清晏却坐不住了,但又不敢大声吵嚷制止,只得焦急地盯着母亲,一面催促道。
“既然原因已经明白了,母亲何不赶快派人下山救玉书姐姐。”
“不必焦心,你那玉书姐姐定然无事。”谢景珩摇了摇头,也是上前拍了拍自己男儿的手,示意他不必揪心,动作简直跟她的夫郎一模一样。
谢清晏却静不下来心,他用力的攥紧了母亲的袖子。他有心想说什么来劝母亲,但脑子里一片空白,往日里读的那些书,化作一个一个字符萦绕在他的脑海里,却一个也辨认不出来。
“傻孩子,若是硬要下山,你刚刚也听见了,她们带着武器有很多人,咱们哪来的壮丁同她们对峙?”
“就说眼前,当下你张姨姨-张大官人已经来了,原本就因为人命的事情闹出了官司,引火烧身,倘若她们再敢闹出人命来,岂不是让我们恰好拿着把柄,坐实了罔顾人命的论调。”
“如今顾玉书已经不是顾氏宗族里的人,这是我们都知晓的,她们不敢乱用私刑。”
“你且放下心来,我瞧着那姓顾的小子有勇有谋,不是个胆怯的,必不会有事。”
谢清晏这才将慌乱的心放了下来。
“真的吗?母亲,玉书姐姐真的没有事吗?”
“若还是不信,问你张姨姨!她如今可是大官了,同你母亲我蹉跎半辈子可不一样,这种大官说出来的话,你总该信吧?”谢景珩看向张直。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是信母亲的。”谢清晏顿时怕自己刚才的话伤了母亲的心,连忙解释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母亲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惯会识时务的人,放心吧,她判断的事情没有出错的。除了考场上。”张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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