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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周亦丰起初并不信,闹着要回周国。我也担心这是周王精心设下的计谋,况我在北疆多年,早就听说周王独宠奚王后,膝下也只周亦丰一个皇子,怎舍得杀子?说不定另有阴谋,就连那小太子说不定都是假的。于是我便暂将周亦丰关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没过几日,谣言四起,说我掳走了周国的小太子,周国的奚王后也因此而亡。”
“为了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便带了几个人夜探周王宫,事先,我骗周亦丰要送他回宫,取了一张周王宫布局图给他辨认,亦是为了试探于他,却不料他对王宫各处如数家珍,倒真像是他的家。他不知真假,便在那张图纸上标出一些大概情形。”
“尽管做了周全的准备,我在周王宫也差点被人发现,阴差阳错进了奚王后的灵堂,恰遇一名侍女被人暗害,我便顺手救了她,但她已身中剧毒,行动不得。临死之时,她说她是奚王后的贴身侍女,叫银屏。因她偷听到周王杀子栽赃的阴谋而被毒害。她写了一封血书藏于奚王后寝宫内,求我送去奚府,只可惜我还来不及取出便被人发现,只得赶紧离开。我这才信了卯十二的话。”
“周王如此丧心病狂,不知后头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再加上卯十二所言,我便索性将计就计,只当不知这些事,而是碰巧救了周亦丰,以此要挟,以假乱真,签下合约,可保天下二十年安稳。”
“待二十年后……”骆闻徐徐道:“周亦丰也该大了。”
宋锦婳心如擂鼓,银屏死了?
她攥紧了被角,明知可能有假,却依旧心如刀割,金屏银屏自小同她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五年前,金屏因病而亡故,她身边便只剩下银屏一人,现在银屏也死了?
她低了头,一滴泪自目中滑落,滴在柔软的被褥里,她生生忍住,将那眼中的泪憋回去。
“那血书,可找到了?”
骆闻缓缓摇了摇头:“依银屏所言,血书藏于奚王后寝宫暖阁靠窗的长塌之内,但周王日夜宿在王后寝宫,周围戒备森严,我无路可进。直到奚王后下葬那日,周王才离开。我趁机混进去,那里确实有个暗格,但当我打开之时,里头却并无血书。”
宋锦婳已是心如火烤,使劲咬着舌尖才能保存些许理智。
暖阁靠窗的长塌之内有暗格,只有她和贴身伺候的金屏银屏知晓,就连周王都不知道。
她那时刚进宫,担心几位后妃暗害于她,便处处提防,那长塌是她背着周王请人专门打造的,里头不仅有暗格还有几处小机巧,藏着些利刃,只要她一按动机关,便能伤人性命。
卯十二,银屏,暗格……
这一桩桩一件件,绝不可能是骆闻捏造出来的。
旁人或许不信,但她却最清楚不过,这些都是极为隐秘之事,若不是真有其事,骆闻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会同时查出这些隐私来。
卯十二还有可能撒谎,但银屏能说出暗格的秘密,一定是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呀?
奚家满门皆为周乾驱使,助他登上王位,助他手掌大权,又助他夺天下,可他为何要杀害嫡亲的儿子?
他便是将她杀了,也不该杀害亲生儿子呀!
这么多年来,他对她从一而终,哪怕她多年未孕,都未曾纳过别的女人。
此中真情还是假意,她身在其中,又岂会分辨不出?
他既对她一腔真情,又为何如此待她?
她真想现在就去问一问周乾,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婳儿……”骆闻低声唤她,将她的恍惚与痛楚一并收入眼底,伸手去握她,触手一片冰凉,他心里一惊,到底还是吓着了。
但日后他们在一起过日子,有些事该说的还是要说。
既然已彼此互通心意,便要白首相携,他可不想他们彼此误会着稀里糊涂的过日子。
有话就说,有事就解决,切莫生了隔阂!
这是母亲从小就教给他的,对亲近之人,切莫瞒着骗着。
况他在军中多年,与之相处的皆是大大咧咧的男子,早就习惯了有话直说。
“那小太子也太可怜了,难道皇家都是这么无情么?那周王为了夺得天下,竟连亲生儿子都能痛下杀手!”这是宋锦婳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了。
她从来都知道周乾怀有雄心壮志,志在天下。
只是没想到这天下盛不下她和儿子。
骆闻一顿,万没想到她会想到此处,还以为她初入皇室,联想到自己而担忧,便道:“过些时日,你若愿意,我便带你去北疆,咱们关起门来过日子,谁也管不着。就怕你不愿意跟我去,北疆可不如济京繁华舒适。”
宋锦婳蓦地一动,忍不住回握了他的手,又惊又喜:“真的吗?王爷,妾身愿意跟您去北疆,您去哪,妾身就跟您去哪。”
柔软的小手只够贴贴他大手的一半,却带着一股子力量,足见其坚定。
骆闻喜不自胜,没忍住,倾身逼近,在那张娇艳无比的小脸上猛的亲了一口:“婳儿,你真好!”
宋锦婳吓得身子差点往后仰过去,担心他兽性大发控制不住,不敢再说话,再加上心里乱的很,忙寻了借口拉了被子遮的严严实实躺下睡觉。
头一回亲小娘子的脸,骆闻还没回过味来,呆了片刻才咧嘴笑了,真香真软真滑。
临睡前,他还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仿佛那上头还留着些余韵。
侧身躺在床上的宋锦婳心头如惊涛骇浪无法平静,骆闻所言有几分可信?
她要去北疆,要去找父亲和哥哥,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此事重大,她不能单听骆闻一人之言,这么多年周乾对她的真心真情怎可因一个陌生人之言就抵消了?
这骆闻能言善辩狡猾多端,他能以假乱真骗周乾,便也能以假乱真骗别人,真真假假谁又分得清?
若他先把丰儿掳来,又欺骗于他,让丰儿误以为真是亲爹要杀他,再加上杀母之仇。
如此,丰儿与周王之间的仇恨,必是不共戴天!
二十年后,丰儿已大,再回周国,已有能力与周王抗衡,弑父篡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替母报仇,取而代之!
大齐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周乾打败,岂不快哉?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心神,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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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房中,宋锦婳缓缓睁开眼,指尖触碰着身下大红色的锦被,一阵恍惚,又轻闭了双目。
她似乎看到夫君正一脸关切的凝望着她,丰儿低低的轻唤她母亲,正如她思念他们一般,夫君和儿子也都在念着着她。
她轻声低喃:“夫君……夫君……”
屏风后身影微动,骆闻侧耳细听,待又清晰的听到一声“夫君”时,眉梢微扬了扬,探过头来,见床上的人儿仍旧双目紧闭,那几声夫君不过是梦呓。
他眸中带笑,掩不住的欢喜,这可真是甜蜜的负担,王妃竟是半刻也离不得他,纵在梦里还这般深情唤他。
尤其经过昨晚的交心,他对小王妃愈加喜爱,只觉得上天赐予他一块珍宝,叫他放在心窝窝里才好。
他移步床侧,弯腰半坐,见她一双眼皮频频流动,似是要醒来却又睁不开眼的模样,不忍她被梦靥,忙低声轻唤:“婳儿……婳儿……”
低沉而又带着点诱惑的声音传进耳中,纵是在恍惚中,宋锦婳仍是全身一僵,叫嚣着周国记忆的血脉瞬间聚拢在一起,令她陡然清醒。
如今她身在锦王府,怎可如此大意?差点将自己暴露在骆闻跟前。
她故作未醒转了身,将脸朝向里头,陡然睁开双眸,暗暗吸口气,垂眸掩住目中冰冷的寒意,这才侧身坐起:“王爷,我,起晚了,您怎不早点叫醒妾身?今日还得进宫。”
声音柔婉动听,却少了梦里低唤夫君的亲切贴心,骆闻有些失望,又安慰自己,王妃刚来第二日,怕是还羞的紧,只敢在梦里喊一喊。
无妨,细水长流,他都陪着她。
“不晚,父皇母后都是宽厚之人,不会计较咱们早一会晚一会,你若还困,再睡会?”
“长者越是体谅,咱们做晚辈的越不可废礼。”宋锦婳说着,又佯装无意的问:“王爷,不知那小太子……可放出来了?”
骆闻一顿:“方才还缠着我要一起进宫……”,见宋锦婳立时抬头望向门口:“早被我赶走了,免得扰你睡觉。”
丰儿竟来过了?
宋锦婳心头微颤,后悔不已,竟是错过了!!
差一点,她就见到丰儿了。
骆闻知她想法,便又道:“等从宫里回来,我叫他过来,你见一见。”
宋锦婳无奈,只得答应,遂扬声唤红黛等人进来伺候。
“好,我在外头等你。”骆闻微微一笑,站起身绕过屏风,出了房门。
宋锦婳这才暗暗舒了口气,昨夜,她一直缠着骆闻说话,几番试探,他断不会对她做什么后,这才敢躺下,安然入睡。
她看着铜镜中的女子,眉黛春山,秋水剪瞳,肤若凝脂,尤其那一颦一笑间,好不动人,真真的美人儿。
正是这般美,才能将骆闻那色胚迷住,也好早点见到丰儿。
她笑了笑,美目流转,风情万千。
一旁的小丫头,看的脸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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