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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息怒
那魏丰曜回到定国公府之后,将其在太子府的遭遇,与父亲说了个大概。
父子二人揣摩当下时局,定国公府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与太子殿下为伍。
如今定国公府与武信伯爵府已产生嫌隙,而武信伯爵府是那林淑妃的母家,林淑妃又是宣王的生母,若是以后宣王也要争这皇储之位,定国公府也再难攀附。
乐平侯府又背靠宸王,先前魏丰曜派人散布流言之事,尽在太子的掌握之中,如果定国公府不应下太子抛出的橄榄枝,且不说能不能躲过太子选侍,早晚有一日宸王会查到魏丰曜头上。
如今陛下子嗣中,最能威胁到皇太女之位的,便是这宣王与宸王,这两条路都被那皇太女封死了。
定国公长叹一声:“这太子殿下,真是下了盘好棋,定国公府日后怕是要卷入这皇储之争了。”
魏丰曜:“父亲,儿子倒觉得这是定国公府的机遇。”
那些扬言东宫早晚易主之辈,恐并不知晓太子殿下是何等运筹帷幄,聪慧过人。
定国公深深看他一眼,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曜儿,牵一发而动全身呐。”
魏丰曜看着平日里招猫逗鸟的父亲,今日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也罢也罢,为父本想安于一隅,奈何你锋芒毕露才华尽显,尚未入仕,便被这太子殿下器重,为父也该为你日后仕途铺路了。”
魏丰曜心已明了。
定国公负手而立,望着那院子中正在玩闹的嫡次子,又看了看这府邸的池亭草木:“儿啊,这定国公府日后繁盛与否,且看你在太子麾下有无一番作为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皇城怕是要变天了。
魏丰曜:“儿子明白。”
定国公拍了拍魏丰曜的臂膀:“日后为殿下做事,要步步谨慎,这皇城尽是波诡云谲,一步错,步步错,切记切记。”
魏丰曜语气坚定:“儿子定不辜负父亲期待。”
东宫,昭阳殿。
奚昭坐于书台前批阅折子,身侧的江聿燃为她研墨。
“所以殿下是如何神机妙算,料定这魏丰曜会来东宫?”
奚昭提笔批文,边写边说:“这越想两全其美明哲保身之人,越容易惹火上身,他已无路可退,本宫便给他指条明路,他若识趣,本宫定会重用。”
江聿燃研墨之力加重:“殿下早早就看中这魏公子了吧。”
奚昭唇角含笑:“是了。”
“这定国公虽安于一隅,平日只会招猫逗鸟,但也并非等闲之辈,家中有如此出息的嫡子,有机会光耀门楣,他又怎会不想。”
“至于这魏丰曜,才华不凡,心有抱负,志向远大,只待科考入仕,我若不早些将其收入麾下,恐被他人抢占先机。”
奚昭落笔回收,将毫笔放置笔托之上,合上折子。
江聿燃仍在研墨,这墨汁沾到了手上都没发现。
奚昭抬头看向他:“本宫的折子都批完了,你可以回去了。”
江聿燃放下墨石,转身便走。
奚昭无奈摇头低笑:“萧郎君的气性可真是越来越大了,在本宫面前也越来越放肆了。”
江聿燃停下脚步,回过身来:“殿下既然已经寻到更合适的人,那仆家留在这里也无用了。”
“回来。”奚昭招了招手,江聿燃便乖乖回到她身边。
“你可知本宫为何要让定国公推举武信伯世子,而非其他公侯世子?”
江聿燃:“因为武信伯爵府是林淑妃的母家,殿下想纳武信伯世子入府,制衡宣王之势。”
奚昭:“非也非也,这宣王不足为惧。”
“那是为何?不会是殿下心悦那武信伯世子吧。”江聿燃语气揶揄,倒是期待奚昭会如何作答。
自那夜坦白心事之后,他便对她再无隐瞒了,心中爱慕之情,也不必再卑于表达,他自是想获得奚昭同样的偏爱。
奚昭被他逗笑了:“武信伯世子本不在这太女卿名册之中,想来陛下起初并未考虑过他,但乐平侯世子的风流韵事一出,陛下内定之人便有所动摇了,届时武信伯世子是最适合补位之人。”
“这太女卿名册上,看似有八个人选,实则能让本宫挑选的,只有乐平侯世子与武信伯世子,至于定国公世子倒也合适,但如此才子,恐连陛下都惜才,本宫定是选不得。”
江聿燃恍然大悟:“是陛下在考验殿下,其余几位伯爷侯爷,要么是武官出身,要么就是定远侯那般在兵部刑部任职的官员,可这武信伯是御史大夫,陛下怎会让他家世子补位。”
奚昭:“这就要感谢你口中的宣王了,自燕王谋反后,陛下忌惮朝臣结党营私的做派,恐再起造反之势,这宣王虽年纪尚幼,林家却未必安分,陛下将那武信伯世子许给本宫,岂不解决了这件事。”
江聿燃心服口服:“殿下真是神机妙算。”
奚昭面色柔和,拉住江聿燃的手,语气温吞:“还有一事,是我推武信伯爵府入局的主要原因,那便是忠义侯府冤案,与武信伯脱不了干系。”
三日后,奚昭宴请太女卿名册上的公侯世子于东宫一聚,鉴品德才学,鉴身姿样貌,最终选定太女卿。
宴席开始,奚昭衣着华贵妆容昳丽,梳着盘桓发髻,坐于高位之上,世子分坐于席下两侧。
纵是奚昭穿着色彩温和的宫裙,这周身却时时萦绕着一股肃杀之气,眉宇间也散发着浑然天成的威仪。
无人不知,眼前这位太子殿下,曾是沙场点兵的安远将军,这杀敌百万行兵千里的气势,于朝堂之上也毫不逊色。
奚昭居高临下扫视着席下才俊,语气冷肃:“这武信伯世子,因何未至?”
霜凝福身:“回殿下,武信伯爵府今早派人传信,世子昨夜落水染了风寒,不便前来。”
“那这定远侯之子呢?”
霜凝面露难色:“回殿下,定远侯家的三公子,也染了风寒。”
奚昭眉头轻挑:“哦?这林公子和沈三公子是一起出去夜钓了吗?一个两个都染了风寒。”
恪宁伯世子嬉笑回应:“这两位公子是一同出去游船会佳人了罢。”
奚昭眼神凌锐,冷冷扫过这恪宁伯世子。
恪宁伯世子仍在嬉笑,见无人理会他的调侃,脸上的笑意也僵了,坐于左侧的宣德伯世子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白了他一眼。
敢在殿下面前如此放肆,真是不知死活。
恪宁伯世子干咳一声,拿起茶杯缓解尴尬。
奚昭冷哼一声,挥落桌台上的碗碟,席间女婢宦官跪了一片。
“徐侍卫!”
徐侍卫大马金刀气势磅礴地走进席间,作揖行礼:“卑职在!”
“代本宫传信至陛下,就说这太女卿,本宫不选了!今日这个会佳人,明日那个会姑娘,本宫的东宫还不至于空虚成这样,什么人都纳进来!”
“是!”徐侍卫气势汹汹转身便走。
魏丰曜率先从席间走出,跪拜于前:“殿下息怒,小臣并无此意。”
魏丰曜跪伏低头,遮掩唇角笑意,本来还在想用什么法子故意激怒殿下,好配合殿下演出好戏,这恪宁伯世子可真是帮了大忙。
其余世子见状,纷纷跪立于魏丰曜身后:“殿下息怒。”
恪宁伯世子不知这随口说的玩笑话,竟引来太子殿下震怒,跪在最边上,不知如何是好。
旁边的乐平侯世子,低声怨骂:“让你多嘴,就你话多。”
恪宁伯世子后悔不已:“不过是玩笑话,本世子怎知殿下如此较真,再说了武信伯世子昨夜本就是去会佳人才落水,本世子也没说错啊。”
宣德伯世子:“蠢货。”
康乐侯嫡次子:“陛下若是怪罪,我们一个都逃不了,赶快想个法子。”
武安侯三公子:“谁惹怒的殿下,谁去负荆请罪。”
奚昭一声令下:“霜凝,送客。”
“是。”霜凝福身,语气平和不失严肃:“各位世子公子,请回吧。”
魏丰曜继续求情:“殿下,请收回令旨,小臣并非恪宁伯世子口中所说,还请殿下明查。”
武安侯家三公子也紧随其后:“太子殿下,小臣自幼洁身自好,家教严格,不曾去过那风月场所,并非恪宁伯世子所言之人。”
眼看着这群贪生怕死的开始割席,恪宁伯世子跪爬到最前排,心中惶恐不安,今日这事若是捅到陛下那里,他这口出狂言以下犯上之罪,够他死好几回了。
“太子殿下恕罪!小臣只是随口一说玩笑话,不知会惹怒殿下,殿下恕罪,饶过小臣吧。”
奚昭眉头紧蹙,语气不耐:“聒噪!”
恪宁伯世子急得向宣德伯世子小声求救:“表哥,救救我。”
宣德伯世子无奈叹息,只好挺身而出:“小臣心悦殿下,愿至东宫侍候殿下,还请殿下收回令旨,莫要让陛下误解小臣心中情意。”
奚昭将视线移至这宣德伯世子身上,此人倒是有胆量有担当,为了帮这蠢笨的表弟解围,竟然愿用自己的仕途做赌注。
乐平侯世子一听此话,心中大惊,他此番前来就是为这太女卿之位,若是拿不下这太女卿之位,宸王殿下非得宰了他不可。
现下殿下震怒,万一随便选了这宣德伯世子做太女卿,那还得了。
乐平侯世子连忙跪爬到前面去:“太子殿下,小臣仰慕殿下已久,愿至东宫侍候太子殿下。”
康乐侯嫡次子,左顾右盼,不知所以:“太子殿下,小臣——”
“闭嘴!”奚昭听得腹中不适:“霜凝,让徐侍卫回来。”
“是。”霜凝退出席间。
奚昭起身,缓缓走下台阶,行至这宴席之间,走至这乐平侯世子面前。
“你是乐平侯世子?”
乐平侯世子抬起头,含笑回应:“是,小臣赵寒兴拜见——”
啪——!
掌掴之声,震响宴堂。
乐平侯世子当场便破了唇角,流出一丝鲜血。
这太子殿下在边关之时,杀敌兵器是那麒麟祥瑞枪,单重就几十斤,这手劲定是力大无穷。
众郎君多瞠目结舌,再不敢言语。
恪宁伯世子吓得捂住自己的脸,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他。
魏丰曜虽知此番太子殿下是为铲除这乐平侯世子故意而为,也难免生怯。
“你就是那扬言狎过长安三千妓的乐平侯世子,赵寒兴?”
赵寒兴连连磕头:“小臣冤枉啊,殿下莫要被流言所惑。”
“来人,乐平侯世子作风不正,品行不端,不得参与东宫选侍!即刻赶出东宫!”
赵寒兴抱住奚昭衣裙,磕头求情:“殿下,殿下!小臣不敢,小臣真的是冤枉的。”
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将他拖出门外。
奚昭拍了拍被赵寒兴摸过的衣裙,斜睨着跪在席间的几个男子,眼中生厌:“本宫乏了,今日便到这里吧,太女卿一事,择日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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