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哥，该我上位了

　　到的地方是一个类似于度假村的山区，一下车就看到别墅里灯火煌煌，远处山下的城市高楼林立，写字楼黄白的光将夜幕渲成暗紫色，月亮明晃晃的悬着照亮半边天。

　　司机把车开到车库停着，一下车就看到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接应。

　　褚朝阳一改对褚家人的厌烦，对孙娟笑了下：“奶奶，我和我哥来看看你。”

　　孙娟是他妈的保姆，一辈子没结婚就在白家做工了，等白慧珍死了就被分配个看坟养老的活。白家就涉及宝盖头了，苛待佣人说出去让人笑话也让身边人寒心，结了一笔钱就再没有理过了。

　　这会孙娟听说褚朝阳要来，搁门口等了半天，就想看一看他长个什么样。

　　她激动地抓住褚朝阳的手，上下观瞧，快要哭出来一般：“真像啊，一看就是珍珍的孩子。”

　　褚朝阳点点头，闹认亲这事儿传出来丢大人了。

　　“累了吧，快进屋歇歇。”孙娟揩着眼角，调整着情绪，“我听他们说，小少爷他有个哥哥，一直在照顾他，真是太感谢您了。”

　　徐盼赶忙摆手说没事儿，尴尬地抿着唇，他不爱和这些掺和是有原因的，动辄闹得他为褚朝阳付出很多一样。

　　他不对自己弟弟好，他还能另有所图啊，非得把他摘出来。

　　褚朝阳和老太太有说有笑，言辞温和滴水不漏，氛围温馨的仿佛中间十几年是不存在的插曲。要是把褚朝阳身上的校服换了，弄个西装穿上，肯定是个金娇玉养的千金少爷。

　　一进门，徐盼又一次开了眼。

　　扑面而来是上世纪的古典奢华，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黑色木质地板刷了一层清油，严丝合缝地倒映出悬挂的水晶吊灯，波光粼粼，入门时的人影清晰可见。

　　两个保姆过来去搀孙娟，另一个娴熟的倒上三杯茶，忙完没有动静的离开了。

　　褚朝阳看出徐盼的不自在，坐在他旁边，不经意的用尾指勾了勾他的手背。

　　聊了一会儿，孙娟才依依不舍地让保姆领他们去看房间。

　　褚朝阳轻声道：“奶奶，我和我哥睡一间就行。”

　　“两个小伙子睡着挤么，我这里房间挺多的，一开始就让她们收拾了。”孙娟担心自己招待不好，蹒跚着去推开一间房。

　　挺宽敞的，一个房间比他们家都大。

　　褚朝阳摇摇头，谎话信手拈来：“我胆小怕黑，而且还认床，有我哥陪着会好一些。”

　　孙娟主打一个褚朝阳开心就好，她让保姆睡觉的时候惊醒点，褚朝阳有什么需求就按铃，把这当成自己家就好，等会给送个晚餐。

　　褚朝阳一通彩虹屁把老太太哄得很开心，抹着眼泪笑呵呵的下去了。

　　把门关上的时候，褚朝阳就在屋里看了一圈，他上辈子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和徐盼一起。那时候他已经不演了，坦白自己和徐盼才是一对儿，把老太太给惊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会心态就是“我就喜欢你们看我不爽，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多少是太年轻了，看谁都不是好人。

　　他推开窗户看着这远处的繁华，灯火璀璨，白家也挺下血本的。这里的别墅区好像是特供，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褚朝阳刚想把他哥喊来看看景色，就被送餐的保姆打断了话头。

　　保姆把餐车推进来介绍菜品，比褚振华那边暗戳戳的瞧不起他舒服多了，样式挺多。褚朝阳留了两碗鱼汤面，让人摆好盘就轻手轻脚地快速离开。

　　他回过头，见徐盼还在一边站着看：“哥，什么东西比我还好看。”

　　“随便看看。”徐盼对周围挺新鲜，“像是战争时期的电视剧，局座来电。”

　　褚朝阳一直都有这感觉，只是没有人可以说，笑了下：“太久了，上世纪流行这个。这里的鱼汤面挺好吃的，吃完就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还得出门。”

　　跟徐盼在一块就很安逸，他真真过够了那种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的日子，但凡不是自己家的生意，他早就掀摊子走人了。那群人连他和徐盼谈个恋爱都容不下，净说些让人去死的话，说徐盼勾引他。

　　要是真有这种好事儿也行啊。

　　徐盼对吃的这方面没啥要求，提醒他别吃多了积食就去洗澡了。

　　第二天确实起了个早，刘娟让司机开车带他们过去的。

　　凌晨的天空是蓝色的，只在天际线漫开一片鱼肚白，渐渐晕染成珍珠母贝的光泽。

　　晨雾从山坳里漫上来，松针在风中簌簌私语，抖落细碎的晨光。沿着山路蜿蜒向上，等到金辉刺破云层，天光大亮时才到达陵园。

　　下车后，褚朝阳和徐盼提着纸钱香烛过去。

　　徐盼跟在褚朝阳身后，清瘦高挑的少年神情凝重，清风吹乱了额前的碎发，略微凹陷的眼眶显得多情抑郁。肤色白皙，淡色的唇不言不笑抿成一线，任是无情也动人。

　　他想起什么般快走几步，拉住褚朝阳：“朝阳，我等会怎么称呼你妈。”

　　“都行。”褚朝阳不讲究这一块。

　　在徐家，他管徐盼的父母叫爸妈是因为人家确实对他有养育之恩，徐盼却和这边没太大的关系。而且上一次徐盼只是跟着一起祭拜，事不关己地磕个头就走了。

　　起初徐盼并不想和他在一块，还想着和野男人在一块呢。

　　——褚朝阳，我是你哥，你这些年能不能学点好。

　　徐盼觉着他们不般配，总想着和他划清界限，和现阶段把他送回来的情况差不多。净捡些伤人的话去说，每次都想着和褚朝阳一拍两散说再见……笑死，凭什么褚朝阳要听他的意见。

　　“不行，你还是说个准确的吧，叫你妈阿姨还是朝阳妈妈。”徐盼颇为纠结。

　　褚朝阳眼神含笑望着他：“你跟我一块叫妈也行。”

　　徐盼沉吟思索着，理论上来说也行得通，但是又感觉不对劲儿。

　　他本来对这一块没大讲究，命运这一块是从来没眷顾过他，要是真有列祖列宗保佑就该让他妈长命百岁，让他爸少去赌博。

　　但现在是褚朝阳的妈妈，是他弟弟口中褚家唯一对他好的人。

　　他还会是尊重些叫阿姨吧。

　　接下来的流程他们并不陌生，这几年办了两场丧事，点蜡烧纸磕头。金色的纸钱被火焰吞噬，金箔变了颜色，燃烧成一团团蜷缩的灰烬，风一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人也一样，到最后都不会留下痕迹。

　　回去时褚朝阳问道：“哥，你跟我妈说了什么？”

　　“说我会好好照顾你啊。”徐盼拆着湿巾擦手，先给了褚朝阳一张，“祭拜的时候不就那些话么，让死者安心就好了，报喜不报忧。”

　　褚朝阳一怔：“除了这没别的了？”

　　“还能有什么。”徐盼奇怪的看他一眼。

　　“比如说我惹你生气了，闹到你不愿意理我的程度，那时候你也会这样想么？”褚朝阳垂眸问道。

　　徐盼让他给问住了，他想不通褚朝阳为什么要弄这么个假设，其实他是挺偏心的性格，看褚朝阳哪里都好，除非说原则性问题才有可能生气吧。

　　他想不通：“咱俩能吵什么，现在不挺好的么。”

　　褚朝阳抓着问题不放，执拗道：“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不理我，你还会希望我好么。”

　　“不然呢……”

　　徐盼让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整的无可奈何，目光沉沉的看一会儿，这小子臭着脸看窗外。天地良心，不知道的以为他欺负褚朝阳了呢。

　　想到刚刚在人家妈妈面前保证要照顾好他，徐盼握了握拳，半拖半拽地把褚朝阳拉过来：“你别胡思乱想了，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褚朝阳挺能找事儿，扭过脸不看他：“你犹豫了。”

　　徐盼真是被他气笑了，搂着肩膀去扳褚朝阳的脸：“这有什么可犹豫的，我肯定是盼着你好啊，至于说不理你——前一阵不是刚闹过冷战么，那时候我也是希望你能过得开心，不用跟着我过穷日子。”

　　褚朝阳眼神幽怨：“我不需要”

　　“好好好。”徐盼恨恨地在他脸颊上揉了把，“回头我就带你走，换到你爸找不到的地方去，咱俩继续相依为命。”

　　要是褚朝阳在这里过得幸福，他肯定还是会劝褚朝阳留下。

　　他不想让褚朝阳没苦硬吃。

　　之前赶褚朝阳回去就是因为褚振华可以给他更好的生活。不然等高考完褚朝阳也得去找个暑假工攒学费，一接触社会就发现什么新奇玩意儿都有，挺折腾人的。

　　听徐盼这么说，褚朝阳才稍稍满意，搂住他哥委屈道：“只有你对我最好。”

　　徐盼哑然，这话他确实没法反驳，单单掏出一颗心来讲，真没人比他更爱褚朝阳。他抬手摸了摸褚朝阳的发顶，平静的心境泛起涟漪，克制道：“所以就别怀疑我希不希望你好的事情了。”

　　没什么褚朝阳最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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