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锦：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贾秋风跪在地上不停求饶，我为了不露馅，继续装腔作势。

　　“那你说，我为何要放过你呢？”

　　“我可以继续为大金提供情报，十年，二十年，都可以！”

　　“哦？你就这么有自信，我大金愿意用你？”

　　“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能自由进出边境，同时踏足金夏两地。”

　　“你有什么方法？”

　　“密道。我在挖冰窖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底下有地下河，虽然已经干涸，但经过我多年经营，密道已经挖通了。”

　　贾秋风说的很诚恳，不像是假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密道只有我一个人找得到，首领若是出尔反尔……”贾秋风突然抬头，死死盯着我，“这条密道将永不见天日。”

　　我下意识咽了咽喉咙，反瞪回去：“只要你说的密道是真的，首领自然会信守承诺。”

　　“是么？”贾秋风头一沉，就拔刀冲了过来。

　　我来不及完全躲开，只能身子往旁边蜷缩，避开要害，右胳膊被划了一道，顿时鲜血如注。

　　“小崔，快走！”我朝着小崔大喊。

　　小崔也很给力，当机立断，鞭子猛地一抽，马车往前一窜，贾秋风才没伤到车里的人。只不过，我也不幸被甩下了马车。

　　贾秋风追不上小崔他们，只能来针对我了。刀向我刺过来，我继续往旁边滚了几滚，右胳膊很疼，但现在也顾不上疼痛，我只想逃离贾秋风的魔爪。

　　“你疯了，我可是你的上线！”我死命抵住贾秋风的刀，整个胳膊都在颤抖，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刀口都快挨上我的脖子了。

　　“休想骗我！密道就是首领命我挖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密道的存在？”贾秋风扭曲的脸在我眼前越放越大，几乎可以看到他眼球的红血丝。

　　我忘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失控的疯子，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小崔驾车杀了个回马枪，直直地撞了过来。

　　贾秋风不得不松开我，躲避马车。在我成为马儿的蹄下冤魂之前，长乐和云艺一起把我拉上了车。

　　“夫人，你的手没事吧？”长乐快哭了，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的胳膊止不住地发抖，全是伤口，只能让长乐替我简单捆一下。开口才发现，我的喉咙也哑了：“小崔，往城西走，别停。”

　　但贾秋风也是骑着马来的，我们的马车上这么多人，负荷太重，根本跑不快。不久，贾秋风又追上了我们。

　　小崔抄起家伙反抗，但他终究不是练武的人，哪里打得过贾秋风，被贾秋风一脚踹下了马车。

　　我们这一车老弱病残，根本没有反抗余地。

　　“贾秋风，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拿你们几个女子，去换我妻女的命！”贾秋风笑得十分猖狂，面容几近扭曲，说的话也漏洞百出。

　　“首领说了，只要送给他很多很多的女人，他就会放了阿沅和小茹的，他会的。”

　　“你几年没有见过她们了？”我小心翼翼地问，不想激怒疯癫的贾秋风。

　　“几年？三年，五年？我也不记得了，首领说过会把阿沅和小茹还给我的，他说过的呜呜呜……”贾秋风突然又抱头痛哭，好像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

　　长乐也是胆大，扑上去抢贾秋风手里的刀。我和云艺见状，也赶紧冲上去帮忙，合力按住贾秋风。小崔从地上爬起来，邦邦打了贾秋风两拳，贾秋风才终于松了手。

　　没有了刀的贾秋风，危险性直线下降，被我们用尽全力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还好我们人多，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制服发疯的贾秋风。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贾秋风的妻女早就被金兵杀害了。他之所以这么疯，正是因为他发现元首领骗了他，金兵根本没有放过方沅和贾沁茹母女俩，甚至非人地折磨了她们。

　　接受不了妻女惨死这一事实的贾秋风，决意报复金兵，从失去联络的金兵密探下手，神不知鬼不觉，让他们永远沉睡在冰窖里。

　　如果不是冰沙的质量出了问题，恐怕我们永远不会发现贾秋风的秘密。

　　可以说，贾秋风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向大夏，他的密探身份尴尬，被发现了迟早完蛋；向金兵，妻女的仇不共戴天，他又杀了这么多的金兵。横竖都是死，也难怪贾秋风会发疯。

　　“李锦！”

　　听到楚佑的声音，我下意识把右胳膊背在了身后。不远处，楚佑骑着战马狂奔而来，张副将被落在了后面。

　　“吁——”楚佑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冲到了我身边。对于一个大将军来说，属实有点狼狈。

　　“你怎么样？”楚佑伸出双手想要捧住我的脸，看到我脸上的血又不敢碰，怕我疼，最后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没事，你们报官报好了？”

　　张副将随即也赶上来了，扭送了狂笑不止的贾秋风，小崔他们也得以松一口气。

　　即便我遮遮掩掩，右胳膊的伤还是很明显，楚佑托着我血淋淋的手，眼睛都红了：“还说没事，这么大的伤口，疼不疼？”

　　“王爷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我故作轻松，抽回一半的手又被楚佑拉住了。

　　“说实话。”楚佑很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

　　“疼。”被楚佑一瞪，我也不敢再顾左右而言他，实话实说。

　　楚佑看向张副将，嘱咐道：“老张，犯人就交给你了，路上仔细些。”

　　“将军放心。”张副将向楚佑行了一个军礼，便带着贾秋风回去复命了。

　　楚佑把我抱了起来，我也配合地用没受伤的左胳膊勾住了楚佑的脖子，避免碰到右手的伤。

　　楚佑把我放在了他的马上，他在后面护着我。很神奇，一向不招马儿喜欢的我，这次居然没有被他的战马排斥，马儿很听话的低下了脖子，让我骑上去。

　　离这里最近的医馆，就是我们此前要去的城西济世堂，楚佑骑上马直接奔向城西。

　　我靠在楚佑的怀里，有点昏昏欲睡，眼皮子都快闭上了。迷迷糊糊的，我好像对楚佑说了一句：“我眯会儿，到了叫我啊……”

　　结果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用长乐的话说，将军的马鞭都快挥出火星子了。楚佑冲进济世堂的大门，张口就要找大夫，可把许映吓得不轻，还以为有人来砸场子。

　　实际上我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你可终于醒了啊，再不醒你家大将军就要把我济世堂给拆了。”许映坐在我的床边，仔细查看我的伤口有没有裂开。

　　“什么？”我支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着周围的环境，是济世堂没错了，只是我怎么下的马完全没印象。

　　“你呀，真是胆大！敢和歹徒叫板谈判。也是运气好，被你赌对了，那个贾秋风的妻女果真被金兵害死了，死得很惨。”许映不忍心再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猜到了，他在望仙府第隐藏这么久，突然如此作为，必然是受了巨大的刺激，图个玉石俱焚。”我闭上了眼，也为方沅和贾沁茹感到惋惜。

　　“长乐，给你家将军传个信，就说他的好夫人已经醒了。”

　　听了许映的话，我不由地偏开了视线，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装作很忙的样子。

　　“咳咳，他去哪儿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楚佑回去协助府衙办案了，贾秋风这事毕竟涉及金兵密探，军营也得出面。”许映一边说一边端过来一碗黑糊糊的药，光是闻着就觉得很苦。

　　我捏着鼻子一口闷，药有点反胃，被我强压了下去。下一秒嘴里就被许映塞了颗蜜枣，跟药比起来，无比的甜。

　　“呐，小崔给你买的蜜饯，知道你怕苦。”许映看着我，满脸羡慕，“这么多人关心你，真叫人羡慕。”

　　“你这话说的，你爹和你师傅不也把你当宝贝宠着。”

　　“那是，我可是全凉州最有天赋的大夫。”

　　“是是是。”

　　我和许映笑作一团。

　　三日后，贾秋风的判决下来了：暂且收押，秋后问斩。

　　我去牢里看望了贾秋风，他一夜白了头，老了十岁。

　　“贾秋风，你可有什么遗憾？”

　　“呵，我一个死刑犯，无妻无女，能有什么遗憾？”贾秋风瘫在墙角，披头散发，面容枯槁，意识倒还清醒，虽然他可能并不愿意认清现实。

　　“我派人去找了她们，金兵杀害了她们就丢到了河里，顺水而下漂到了瓜州。”

　　“你的女儿，贾沁茹，还活着。”

　　“什么？”贾秋风一下子坐了起来，激动地扑了过来，牢房的门拦住了他，不至于掐着我的脖子追问事实，“你可不许骗我！”

　　“你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可骗的。”我后退了一步，移开了一点距离，“方沅用身体挡住了小茹，矛刺穿了方沅的身体，小茹只是受了轻伤，顺水而下，凑巧被瓜州在河边洗衣服的一户农妇救下收养了。”

　　“哈哈哈……”贾秋风仰天长啸，我有点后悔把真相告诉他了，他不会又精神失常了吧。

　　“金兵自作孽不可活！”贾秋风把牢房的门砸的哐哐作响，惊动了狱卒。

　　“老实点！”狱卒操着铁棍走了过来，砸在牢房的门上，提醒贾秋风安静点。

　　“我要减刑，我有金兵战术图，我要见护国大将军！”贾秋风的每一句话，都踩在了我的心脏上，漏跳好几拍。

　　“夫人，他这是？”狱卒拿不定主意，征求我的意见。

　　“通报大将军，就说贾秋风招了。”我将密探令牌递给狱卒，命他带着信物速去找楚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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