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树下

　　从回想河中退出，夏怡心为脑海中的旋律填上歌词。写完最后一个字，她抬头望向窗外街景，一个熟悉的身影恰好掠过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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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里的时光慢悠悠的。

　　“披一身清幽携一抹微笑，就这样从容行走在尘间，一点空一身静，听花开的声音，听脚下足音。心暖风雨不寒，心未离爱亦不远。花开有时，风过无痕，流年岁月，攥一手烟火携一篇诗意，以这般静美之心，行一程悟一程，走过万水千山，万般惬意。”许明卿打趣，“这是你该有的文采吗？”
　　“那……”星岚本欲说些什么，却被奕麟打断。
　　“那肯定不是他能写出来的。”奕麟接过话茬，“原句是：‘披一身清幽，携一抹微笑，就这样，从容行走在尘间，一点空，一身静，听花开的声音，听脚下的足音，心暖，风雨不寒，心若不离，爱亦不远。花开有声，风过无痕，流年岁月，一手烟火一手诗意，以这般静美的心，行一程，悟一程，走过……万水千山，万般惬意。’”
　　林星岚无奈地笑笑，不知该说些他们什么。

　　夏怡心在座位上静静地看着这一隅的温暖，不自觉地笑着，她的好友扮演起山峦直接挡住她的视线。

　　与此同时，前排的刘润庶正被许晓萱一个突如其来的贴近弄得手足无措。
　　“在想什么？”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被拽回神的刘润庶交感神经兴奋，引发肾上腺素茶酚胺类物质增加，导致毛细血管网迅速扩张。

　　“你怎么脸红了？”
　　面对女朋友的询问，他别过头试图不让她看到。

　　李保强站在教室门外，身旁似乎还依着个小小的身影。韩奕麟、许明卿、刘润庶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林星岚起身走出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挂满泪痕的小脸——局部淤青，嘴角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和醒目的血痂。
　　凑过来的韩奕麟他们也怔住了。

　　周晓峰把几个孩子“押”到门口，“看着人畜无害，一个个心怀鬼胎。”她们班主任跟在后面，低着头，像犯了大错。“幸亏我今天顺路去学校看她，否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星岚蹙了蹙眉，目光扫过那几个瑟缩的施暴者，最后落在试图躲闪的班主任身上。那位老师羞愧地别开了脸。

　　“走，去办公室说吧。”
　　“就在这儿！”周晓峰声音陡然拔高，“让大家都看看！看看他们干了什么！看看有没有他们的哥哥姐姐在这儿！”
　　“这位家长，这里是高中，这不合……”李保强试图劝阻。
　　“有什么不合适？！霸凌还要分场合隐瞒吗？！”

　　星岚不再争辩，蹲下身，指尖微颤，甚至不敢碰夏夏的脸。“夏夏？”

　　夏夏见到星岚，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猛地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小小的身子抖得像风中落叶。那哭声像钝刀，一下下割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林星岚把痛哭的夏夏小心推向身后赶来的许明卿。就在许明卿接过的瞬间，他积攒的怒火冲破了临界点，像出膛的炮弹般冲向那几个缩在一起的身影。

　　但他没能碰到他们。刘润庶和韩奕麟像是早有预料，从两侧猛地架住他，巨大的惯性让三人一起重重撞在走廊墙壁上。

　　“放开我！”星岚低吼着挣扎，眼中似是有火在燃，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冷静点！阿岚！”奕麟的手臂死死锁住他，声音压在他耳边，“你不能动手！动了手有理也变没理！交给我们！”
　　奕麟回头，“星莜，我们稳住他，你去和老师沟通。”
　　星莜跟着老师们去了办公室。星岚死死盯着那个方向，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扑出去。
　　“许明卿，让你妹妹照顾夏夏，你帮忙疏散一下周围同学。”
　　等空间清出一些，三人形成合围，将星岚困在中间。狭窄的楼道里，他们默契出手，将星岚压制到昏沉状态。
　　“这小子，真耐打。”刘润庶把昏沉的林星岚扛起来，“发起疯来连自己人都打，要不是从小一起练，早废了。”他边吐槽边朝校医室走去。

　　“他这是……”夏怡心看着林星岚被扛走，才上前问道。
　　“应激了。上次明仔被打，他也是这样。”奕麟看向许明卿，许明卿点点头，“就一点儿皮外伤，他看见后直接冲过去和对方拼命，结果两败俱伤，躺了好久才回来上课。”

　　许明卿接话：“你就理解成……他在意的人受伤，就触发了某种保护机制，不管不顾，不死不休。”
　　夏怡心缓缓点头。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怡心姐，你也帮忙安慰下这孩子吧。”
　　轻轻搂住小女孩儿的肩膀。

　　不多时，星莜回来了。

　　“他人呢？”她没看见星岚。
　　“我们把他放倒了，庶送他去校医室了。”韩奕麟解释。

　　星莜点点头。

　　“怎么和老师说的？”
　　“阿岚的事？我只说他过去有段特殊经历，之后就这样了。”

　　“那夏夏的事……”
　　“其实周晓峰老师已经和对方协商好了，条件是那班主任必须把施暴者退学，并上报开除学籍。”

　　“这些不该在她们学校处理吗？来这儿有什么用？”

　　“周晓峰老师和咱们学校打过招呼才带人过来的，本来只是想告诉阿岚一声，没想到……”
　　“弄巧成拙。”
　　“嗯。”

　　许明卿在一旁听着，心里暗骂周晓峰多此一举。

　　这时刘润庶回来了。

　　“送校医室了，校医看着呢。”
　　“辛苦了。”奕麟递过水。
　　“累成狗了。”润庶瘫坐在椅子上，周围人看他样子，忍不住轻笑。
　　“那这孩子……”
　　“本来事情都解决了，结果横生枝节。”
　　“说人话。”
　　“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哦。”
　　“剩下的交给周老师……”

　　话音未落，周晓峰恰巧出现。

　　“夏夏暂时留在你们这儿，我还有个研讨会，后面还有预约。”
　　奕麟看向他，“您的意思是……”
　　“我总不能带着她东奔西跑。我已经和你们班主任说过了，放心。”

　　奕麟点头。

　　“星岚呢？”
　　“被我们撂倒，送校医室了。”刘润庶接话。
　　周晓峰愣了一下，“那等他醒了，让他问问夏夏具体经过，警方那边需要记录。我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

　　校门口，周晓峰上车前，朝教学楼窗口方向望了一眼，轻轻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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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林星岚从校医室醒来，没理会校医的劝阻，径直冲向李保强办公室。推开门，看见老师们疑惑的神情，他凝重的脸色稍缓。
　　又奔向教室。这节是语文课，看见夏夏安静地坐在星莜旁边，他心头一块石头才真正落地。

　　“报告。”
　　“进。”

　　他坐回座位，低声问同桌：“第几节了？”
　　同桌往墙边靠了靠，小声答：“下午第一节。”

　　星岚笑了笑，没再说话。

　　下课后，他把夏夏叫到跟前，蹲下与她平视，仔细查看她脸上的伤。虽然处理过，依旧触目惊心。

　　“还疼吗？”
　　她轻轻点头。
　　“阿岚。”奕麟走过来，“周老师让你帮忙问问过程。”
　　星岚点头。

　　林星岚四下看了看，拉着夏夏走到最后排靠窗的独立课桌前，那位同学看到后走过来，星岚笑着向她请求，“同学，借用一下，麻烦了。”
　　她看看星岚，又看看夏夏，默许了。

　　韩奕麟他们站在旁边，星岚轻抚她的小脸，碰到她脸上的淤青时，她微微颤了一下。

　　“还是那个女生吗？”
　　她微微摇头。
　　“我想也不太可能是她。”

　　几人交换眼神。

　　“愿意告诉我们是哪些人，怎么欺负你的吗？”
　　她沉默许久。

　　林星岚示意刘润庶去抽屉拿本子。

　　“不想说？”
　　她轻轻点头。
　　“那愿意写下来吗？”
　　她看着本子。
　　“给。”润庶把自动铅笔也递过来。

　　她看看本子，又看看周围。

　　“没关系，写下来，那些欺负你的人就会受到惩罚。”许明卿弯下腰，温和地说。
　　夏夏看向星岚，星岚也回以鼓励的微笑。她终于接过笔，星岚把座位让给她。
　　快上课时，她写完了。四人看着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都是真的吗？没有隐瞒，也没有添油加醋？”韩奕麟看着她。

　　她眼神坚定地点头。

　　“妥了！校园霸凌！证据确凿！”刘润庶压着怒火。
　　“冷静点，你也想被我们抬进校医室吗？”奕麟看了一眼沉默的星岚。
　　润庶缩缩脖子。

　　几人看着写满正反两页的经过，胸腔堵得发闷。

　　————

　　“如果您还要否认或者袒护，”韩奕麟竭力保持平静，将本子推到霸凌者家长面前，“这就是证据。”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许明卿护着夏夏，语气坚决。

　　“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都在上面。如果你们不认，我们可以报警，让警察处理。”
　　刘润庶目眦欲裂。

　　而林星岚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你也说句话啊。”
　　“……”

　　“夏怡心同学，来教教我们这几道题怎么写吧？”

　　又是那几个人。只是曾经为首的女生不在其中，但她也没有上前阻止。

　　夏夏求助地看向周围的的同学，周围的同学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她们。

　　“让开！”

　　一堆粉笔灰扬在她脸上，那群人笑得更大声了。

　　她缩在墙角，她们用书本砸她，用拳头打她，她蜷起身子死死护住要害。

　　粉笔灰、书本、拳脚、嘲笑……将她淹没。

　　林星岚脑中具象出她被欺凌的全过程，掌心被指甲掐得渗出血痕，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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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与恶本不存在。但只要有人性存在的地方，那它们任何一方的出现都会成为必然的结果。
　　如那朵名为“小檗花”的花语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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