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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
江楚握住白年的手,很疑惑,白年的手一直捂不暖和,刚从水里捞上来时浑身冰冷可以理解,可现在手的温度还是异于常人,凭借着多年的职业素养,敏锐地发现不对。
刚回来时,江楚就大概给白年做了一个全身检查,并没有大问题,江楚把白年袖口往上撸了两下,眸中闪过诧异。
白年手臂内侧有类似于纹身的黑蛇图案,前一晚还未曾有过,直觉告诉江楚,白年一直昏迷不醒跟这图案有莫大的关系。
是某种标记吗?江楚心底懊恼,不应该让他一个人离开自己视线的,也不至于现在满头雾水找不到突破口。
江楚额头抵在白年手掌上,低声呢喃:“乖宝,该怎么办。”
期间有好几拨人来看望,都被江楚寒暄过去了,直到夜幕降临,江楚动了动微酸的脖颈,起身上榻,把白年整个身体包进怀里,尽量给予热量。
可白年身上实在太凉,像蛇一样,江楚隔一会就会醒来,用手探探白年的呼吸,得到满意的答案之后用匆忙睡下,如此循环往复几十次,在晨光熹微时江楚身体扛不住才真正睡下。
四个小时后,江楚站在一座墓前,他在意识混沌时做了一个梦,梦里四周一片寂静漆黑,光时而有时而无,往前走两步赫然出现一座墓碑,前方有一个少年的身影,江楚叫了一声白年的名字。
无人应答,江楚屏息静气往前走,心脏砰砰直跳,抬手想拍少年的肩膀,手指却从中穿过,那只是一个空有其表的灵魂。
面前人突然转过头来,脸还是白年那张脸,可面上是密密层层涨起的血管,都快要溢出表皮,眼睛空洞无珠,耳朵上是两只蛇头,惊骇渗人。
忽然,面前人诡异地笑地起来,嘴巴张开密密麻麻的小蛇从他嘴里爬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江楚飞去。
……
从嘈杂的梦里惊醒,江楚根据仅有的几分记忆寻到此处,身边还跟着一只黑猫,是江楚在半路顺手救的。
墓碑上没有名连个字都没有,是个无名碑。
手离墓碑还有几毫米远,窜出一只身体为蓝微呈绿色的长虫,江楚蓦地收回手,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蛇,它头稍微有些青绿,江楚想如果不出意外这条蛇快死了。
青蛇在濒临死亡或死亡后身体会变成蓝色,犹如面前这只。
这种蛇一般没有攻击性,但江楚似乎在它眼里看见了嗜血的野性。
猛地退后几步,拿出事前杜晓给他的一把小刀,杜晓专门磨过的。
脚边的黑猫炸毛了,尾巴毛全部立了起来,弓身哈气其势汹汹看着那长虫。
青蛇吐着芯子定定地看了江楚一分钟左右,扭头爬进山林深处,它所行之处都留有深黑色的液体。
江楚皱眉看向丛林深处,心头不详的预感愈来愈重,呼出一口浊气。
或许是心有灵犀,江楚模糊的潜意识告诉他,就是这里,他跪坐在地上摩挲着碑头,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他总有一种阴阳两隔的感觉,又不切实际。
—
相比于江楚的无事发生,白年可谓是水深火热,跨过层层障碍却发现一直在原地踏步。
明明走的每一条路都没有重复,却总在最后一个路口处回到原地,从第一次火烧人面墙时恐惧,到现在的麻木。
他们已经走了整整三个小时,路上没有阻碍也没有出口,白年现在已经能毫无波澜地跨过那道墙了。
手机上的指南针失效了,电话拨不出去,他们就像是被隔绝在了一个密闭的空间迷宫里。
实在是累极了,白年拉着蒙面人一屁股坐地上,也不管脏不脏,墙壁湿滑冰冷,靠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腐烂淤泥的味。
仰头是黑蒙蒙的天花板,白年气急一拳砸在墙壁上,掩面细声抽泣,他的精神状态摇摇欲坠。
白年甚至开始自暴自弃地想,死在这里算了,江楚也可以去找其他人共度余生,他不过是阴沟里苟延残喘的老鼠。
前路的未知与不可估量的麻烦,时时刻刻都在牵扯着白年的神经,人在极度消沉时,会设想最坏的结果,连自己都会算进其中。
手机屏幕亮起,屏保是世界和平,壁纸是两个人的合照,眼泪如决堤的河水般流了下来,轻抚屏幕,一寸一寸描绘江楚的轮廓。其实这张照片上,江楚的脸有些模糊,并不是很清晰,白年又有些懊恼了。
手臂被人拉了一把,掌心里被人塞了一把手枪:“别气馁,我不懂你手上那玩意,但你的眼神都快黏上去了。”蒙面人摸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继续说:“撑下去,能活。”
最后两个字把白年砸醒了,很快整理好情绪,手上这把枪没上膛,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蒙面人。
“……”
“帮你把枪上膛,你小子长点眼,枪口别对自己也别对我。”蒙面人嘴里嘟囔:“怎么枪都不会用。”
白年心里叫苦不迭,他一个21世纪三好学生那会这样,别说用了,面都见不了好吧。
掂了掂手中的枪:“手枪能打死那些东西吗?”白年持60%的怀疑,有句话说得好,宁可开门是丧尸也不愿是一双绣花鞋,空有其表的孤魂野鬼,拿大炮轰炸都没有用。
又走回熟悉的转角,站在转角口,两人默契地没有动,之前没发现墙壁居然在渗水,蒙面人上手摸了两把,是黏腻的,像鼻涕一样。他把手欠揍地伸到白年面前。
白年被吓得后退两步,脊背撞上墙体,碰到了什么机关,周围瞬间亮起,原本冰冷潮湿的墙壁变成了一面面光滑的镜子。
“!!!”
两个顿时警铃大作,这妖魔鬼怪也考研吗?还是要搞科幻,还让不让人活了!?
震惊之后,冷静下来,仔细端详这些镜子。白年看了一会,打了个响指,自信地说:“我看出来了!这些镜子无法映出景物,是假的!”
蒙面人:“你大可不必说出来,我能看见……”
镜子无法倒映出影像,却能发出如白炽灯般的光亮,可在幽深漆黑的地下,是没有一点光给它反射的!
白年不信邪地凑近看,结果碰了一鼻水。
白年:“?”
白年瞬间不敢乱动,后退几步转头找人,但身后空空如也,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
无声无息间少了一个人,明明几十秒前他们还在对话,白年说不慌是假的,试探性地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回应他的只有空幽的回声。
白年腿都是软的,双人并肩会给予彼此一点心理安慰,潜意识地告诉自己不是一个人,可现在白年唯一的慰藉都不见了。
之前堆砌的一切壁垒顷刻崩塌,因内心的恐慌,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跪坐在地上抱紧自己,好似这样能最大程度把自己保护起来。
脚下的石地变成了深潭,水里冒出丝丝触手,要把白年往深处拖走,白年想呼救嘴里却被塞进触手,嘴里呜咽着发不出声音,起初白年会挣扎一下,像是想到什么,手上松了力道,任由触手将他拖进陷入深水里溺亡。
意识昏昏沉沉,他好像是深海里的一叶扁舟,被海水反复拍打,最后沉入深渊沼泽,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白年眼前出现了很多条白色尾巴。是妖吗?这是白年最后一个思考的问题。
“喂,喂!醒醒!”蒙面人用力地拍打着白年的脸,他不过是蹲下身子系鞋带的功夫,这小子怎么就晕倒了,呼吸急促还浑身冒虚汗。
真是撞鬼了。
掐人中没有用,怎么拍也叫不醒,不会被魇住了吧?总不能照着这张脸给人一拳吧,把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乱转。
蒙面人看见白年脸上的汗水,拿衣袖擦了擦,顺便把白年鼻头上那滴液体也顺手擦了。
几乎是瞬间,白年呼吸变得平缓,浑身也停止了颤抖,情况有明显的好转,蒙面人皱眉看向旁边的镜子,布料套在手上做隔绝效果,往镜子上一抹,不出所料一手的液体。
直觉告诉他这东西有问题,赶忙往地上擦,直到衣袖上起了厚厚的一层灰才罢休。
颓废地坐在地上,时不时戳戳白年,蒙面人有一种感觉,地上那人似乎过一会儿就会醒来,这是他的第六感。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白年的手腕内侧悄悄浮现出一个抽象的白色狐狸头印记。
大概等了半刻钟左右,白年悠悠转醒,想挣开眼,却发现自己耳鸣了,头似有千金重,脑袋好像被搅合成浆糊一般,头痛欲裂,手在空中乱摇摆,想挣扎着起来,浑身又酸软无力。
白年索性就闭着眼睛去思考刚才看见的一幕,大致能理解是在做梦,可是也太逼真了,他怎么晕得都不清楚,只依稀记得碰到了一滴水而已。
动动脚,踢到了一个东西,费力地睁眼去看,是那位蒙面人,忽地放下心来。
被踢的那人也是大吃一惊,反应过来之后惊喜地抓着人的肩膀:“终于醒了!差点我就不好交差了!你……”戛然而止地吐槽,蒙面人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说漏嘴了,默默放下手,心里祈祷白年刚醒脑子不清醒,没听清。
实际上白年确实没听清,他耳朵暂时性地失聪,根本听不见人在说什么,他也不会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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