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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颜惜文和穆月影、祝蓉蓉坐在艺术学院的咖啡店里。
祝蓉蓉搅动着手里的咖啡，抬眸看了一眼颜惜文，微微皱了一下眉。“小文，昨天没睡好吗？要不回去休息一下？这里有我们就够了。”
颜惜文的眼底都青黑了，明显是没睡好。
穆月影也一直看着她。
虽然没说话，但是显然是同意祝蓉蓉的建议的。
颜惜文摇摇头，“没关系的，我总不能让你们替我操心这件事。”
她已经够不好意思了，在得知她负债十七万的那刻，祝蓉蓉几乎是二话不说转账了自己身上仅有的几千块给她。而穆月影一直忙前忙后，在收集资料，联系律师。
自己又怎么可以拖后腿？
咖啡门被推开，一个背着白色帆布包，穿着白色T恤和花苞裙的女生走了进来。
是陈梓。
颜惜文和祝蓉蓉主动挥了挥手，陈梓走了过来。
“你好，我是颜惜文，旁边是我的朋友祝蓉蓉、穆月影。”颜惜文冲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谢谢你今天愿意来见面。”
陈梓拉开椅子坐下，轻轻点了点头。“你们好。”
她没有把帆布包放在椅背上，眼睛也没有看向颜惜文，显得拘谨又戒备。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穆月影从文件袋里拿出整理好的资料，推到陈梓面前。
“陈梓同学，这是我们目前收集到公司强迫我们推广劣质产品的材料。”
她的声音很平静。
“在公司给我们发邮件违约的时候，我们也第一时间联系了律师。律师给出的建议是，如果我们能找到有类似的受害者联合起来提供证据，证明公司存在违规推广，对我们的违约诉讼会非常有利。”
陈梓低头翻看着资料，手指快速地翻动着，心思根本不在上面。
“不着急的，你慢慢看。”祝蓉蓉看陈梓心不在焉的样子，试图缓和气氛，“可以先喝点咖啡。”
陈梓点点头，喝了口咖啡，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祝蓉蓉有点着急了，还想再开口说什么，颜惜文轻轻拍了拍她，无声地制止了。
其实，颜惜文一开始也没想过可以反抗，只觉得是自己没看清合约在先，只能自认倒霉了。
可是现在穆月影和祝蓉蓉都是支持她走下去的力量，她绝对不可以自己先自认倒霉，一定要坚持和公司对抗下去。
颜惜文搅了搅咖啡，声音很轻柔。“陈梓。”
陈梓抬眸看向她。
“其实，我们一开始也没想过要和公司打官司。当初和公司签合约时，我只是想着能赚点生活费，没想到公司会给我们推广劣质产品。”
颜惜文回忆着那些细节，“后来，我的脸因为试用这个产品还过敏了，脸全是红疹。医院诊断出来是接触性皮炎。”
“后面呢，因为我们拒绝了推广那款劣质产品，公司就扣了我们半个月工资，还要我们赔偿十七万违约费。”
听到这里，陈梓搅动咖啡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眼眼睛有一片刻的失神。
颜惜文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他们甚至找了我家里人来骂我。”
陈梓的表情凝固了，戒备的神色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别的情绪。
震惊，动容，共情，亦或是别的什么情绪。
穆月影从颜惜文说话起就一直静静地看着她，听到这里，眼睛多了一丝波动。
连一旁的祝蓉蓉都皱了皱眉。
虽然颜惜文只有短短的“家里人骂我”，但是作为从她高中到大学的朋友，祝蓉蓉知道这背后代表着什么。
说到这里，颜惜文似乎不想继续说自己的事情，只看向陈梓。
“我知道你可能是不相信我们。可我们真的不想就这么认下了，不想让公司拿着我们的违约金继续坑更多人。”
陈梓有些动容，开口了：“你说的是真的？他们也找过你家人吗？”
“嗯。”颜惜文点点头。
陈梓低下头，眼眶有些发红。“……我也是。”
在后面的时间里，颜惜文、穆月影和祝蓉蓉开始了解到陈梓的故事。
陈梓的爸妈都是普通的工人，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陈梓喜欢服装设计专业，即使学费不便宜，父母也支持她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
但是陈梓知道家里的经济情况。所以当她在网上刷到穿搭博主兼职的时候，她心动了。
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又可以赚到钱，这不是很令人心动吗？
但是后面，陈梓发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她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去经营账号，但是因为她是新人，数据很差。
公司竟然介绍她去不知名的机构去当什么模特，陈梓不傻，当然知道这是不怀好意的，她立即拒绝了。
没想到公司就是故意的，看她数据不好不想继续续约，让陈梓因为这件事主动解约，赚取十万违约费。
同样的套路，电话打到了陈梓的爸妈那里，爸妈愿意出钱赔偿，但是十万块对于普通人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陈梓知道爸妈很辛苦，更知道都是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这段时间怎么都睡不好，精神恍惚，时常自责地掉眼泪。
不是责怪自己当初不该傻傻签约，就是责怪自己太过于倒霉，责怪自己不够有钱，不够强大，十万块就足够把她整个人压垮。
听完陈梓带着眼泪的自诉，颜惜文默默给她递过去一张纸巾。
同是天涯沦落人，她十分明白陈梓此时此刻的感受。
她们没出社会，还是在大学校园里的学生，很容易被这样无良的传媒公司骗。
“不要自责了，这都不是你们的错。是那个公司太黑心，太无耻了！”祝蓉蓉气道。
颜惜文轻轻拍了拍陈梓的手背，有点安慰的意味。“别怕，只要我们联合起来，找到像和我们一样的受害者收集资料，我们就有胜算。”
如果只有一两个，公司很容易逐一击破。但是受害者联合起来的话，就不一定了。
“我可以加入你们。”陈梓点亮手机，“我的手机还保存着公司和我的聊天记录和邮件，如果这些能够帮到你们，也能帮自己讨回公道，我愿意把这些资料拿出来。”
“欢迎加入！”
颜惜文有一瞬间的释然，前段时间债务的压力，家人背刺的痛楚都在此刻淡去。
她下意识侧头看去，看向一直坐在她旁边的穆月影。
穆月影也在看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没有任何语言，也没有久久凝视，默契一笑就互相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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