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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至
震蛰虫蛇出,惊枯草木开。空余客方寸,依旧似寒灰。
车夫驾着马车一路向西,沈荷不时的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倒是一旁的岑溪,脸色有些凝重,心口发慌。总觉得有些不对,顾昭璇大可提前传信周胜,让他秘密赶来,可为何要让她亲自走这一趟呢?这是想把她支开吗?这时,脖子上挂着同心玉佩的锦线突然断开,岑溪心头一阵紧缩,顾念!
马车被立即叫停,他们一行已经走了近两天了,刚刚来到了一处小镇。岑溪让沈荷继续往西北大营走,去找到周小侯爷,让他速速赶过来,而她自己买了两匹马,急忙往回赶。
内廷,锦澜宫,书房。
顾昭琼:“你说什么?吴王邀请十七入府一叙?”
卢卓:“是,今早收到的消息”
顾昭琼:“那周胜那边怎么没有消息?”
卢卓:“十七殿下向来与周小侯爷交好,恐怕不想让他涉险吧”
顾昭琼:“小十七究竟想干嘛?”
卢卓:“微臣斗胆猜测,十七殿下恐怕要只身犯险了,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将一切交由周小侯爷”
顾昭琼:“立刻联系吴地的申家,密切注意吴王府”
卢卓:“是”
耳畔是呼呼的劲风,刮在脸上生疼,似曾相似的情境浮现在眼前。上一世,岑溪安顿好了德妃娘娘,急忙去寻顾念,终究陪她走到了最后。这一世,只盼再得上苍眷顾,让我继续陪着她。顾念,一定,再等等我。
吴王府,正厅。
门窗尽数毁坏,穿堂风呼啸,桌椅粉碎,残羹冷炙散落在地,满地血污,吴王府的人,黑衣刺客,已然了无生息,悬梁上火舌蔓延,照映着厅内站着的两个颤巍巍的身影。
顾昭璇腿部、手臂皆被刺伤,后背更有一条骇人的刀伤渗着血。而站在他对面的吴王,右手提剑,左手捂住腰腹,沾满了鲜血。顾昭璇身后的玄七,已然半跪在地,手中的长剑勉力支撑着。而沈全尚在吴王背后的几步外,伤势不轻趴在地上,看着离自己不远的顾昭璇和玄七,沈全匍匐向前,轻唤着“殿下”。
顾昭宇剑指顾昭璇:“为什么不放过我!我做错了什么?”
顾昭璇喘着粗气:“你若老实的跟我回去,我们兄弟二人又怎会有今日境地”
顾昭宇:“回去?!呵呵呵,囚入宗人府,了却残生吗?像狗一样残喘吗?”
顾昭璇:“总比死人强”
顾昭宇:“哈哈哈哈哈,你用命换取的一切,就是为了帮顾昭琼吗!她想当另一个女帝,会放过你吗?啊哈哈哈!”
顾昭璇:“你也不过是顾昭璟的一枚棋子罢了,与我何异?”
话音方落,一把利刃自顾昭宇后背刺入,“殿下!”依旧趴在地上的沈全一声惊呼。随着顾昭宇滑落在地,他的身后一袭玄黑的面具人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顾昭璇,以及力气殆尽的玄七。一切来得太快,那面具人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在吴王身后。
嗖!回旋镖自玄七的袖□□出,面具人堪堪躲过,回旋镖击中那人头上的横梁,横梁瞬间落下砸中面具人,下一刻沈全手里的利刃狠狠的扎进面具人的后脑勺。终究,顾昭璇跌坐在地,认命般的仰躺在地,就这样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默默的合上双眸,任那温热的血液流淌。
顾念!又是谁在耳边呼唤呢?
火光之中,瘦弱的身形将三人拖拽而出,放在安全的空地上,哗啦,巨响伴随着火光砸下。一行数十人自夜色中匆匆赶来,均是脚下生风,练家子无疑。
岑溪跪坐在地,将顾昭璇安稳的放在腿上,“顾念,顾念,醒醒啊”带着哭腔。一个沉稳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敢问姑娘可是岑詹事?在下申衍,奉长公主殿下之令,前来护送贵人”。
吴地,钟灵山庄。
暖室内,顾昭璇缓缓睁开眼睛,全身疼得厉害,床榻前竖着一扇屏风,提有‘昴星还辅汉,崧岳复生申’。呵,是申家啊。下一刻,顾昭璇察觉到身上的伤口被包扎好了,连衣物都换了,不由的警铃大阵,渗出了冷汗。沈全重伤,沈荷也不在身旁!那她的身份?吱呀,门被推开,绕过屏风的岑溪,与顾昭璇四目相对,而后将托盘放置在床侧,里面内伤、外敷的药。
顾昭璇:“怎么是你?”
岑溪置若罔闻:“周胜还有一日便会赶到,吴王殁了。是长公主让申家的人来接应,吴王府的事,属地的官员已经如实上报陛下”
顾昭璇:“那沈全和玄七?”
岑溪:“他们都无事了”
顾昭璇:“对了,阿姐那边...”
岑溪:“殿下,微臣恳请殿下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言罢,岑溪不由的鼻尖发酸,双目通红,拿起一旁的药,泪珠顺势滑落,惹得顾昭璇一时无法言语,有些手足无措。倒是岑溪自顾自的用衣袖拭去眼泪,音色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道“来,先换药”。
此刻的顾昭璇自是不敢多说一句,却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我的伤?”“是沈全,也得亏了他,伤势虽重,可也强打起精神替你把脉,申家的人并未近你的身”。
其实看到岑溪进来,顾昭璇已经放心了不少,看来自己的身份瞒不住了。看着顾昭璇若有所思,岑溪又岂能不知她心中所想,“皇子也好,公主也罢,你还是顾念!”语气笃定。
顾昭璇有些愣愣的望着岑溪,后知后觉,也就是说换衣服换药什么的,都是岑溪,这就有些别扭了,那岂不是不里里外外看了个遍,讪讪开口道“你,你救了我,可想要什么赏赐吗?”
闻言,岑溪俯身凑到顾昭璇眼前,顾昭璇不由的身形向后一缩定定的看着她。此番场景,算是岑溪第一次全面压制住对方,红唇轻启:“顾念,若是下一次你还独自犯险,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顾昭璇脖子一梗:“你以下犯上,好大的胆子!此为大不敬!”
岑溪:“就犯上了,就大不敬了,你又能怎样?”
这句‘你又能怎样?’倒是颇得顾昭璇真传,怎奈此时的顾昭璇根本难以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岑溪像那斗胜的公鸡,洋洋得意的走了,好好好,你给我等着!
第二天巳时周胜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千余精兵把钟灵山庄围了个水泄不通。“顾十七!”嘭!房门被大力踢开,彼时,岑溪已经帮顾昭璇束起了玉冠,只是顾昭璇身上的伤稍一动作,尚未痊愈的伤口又隐隐渗血,惹得顾昭璇冷汗涔涔。在一旁的岑溪恨不能为她分担一丝疼痛。
“顾十七,你行啊,啊?!”周胜怒气冲冲的指着顾昭璇,“一个人就敢去吴王的府上!是不是脑子进水啦?”
顾昭璇面色苍白,就这么幽幽的盯着原地暴走的周胜,后者顿时就像被戳了的河豚,泄了气,恨恨的将怀里上好的金疮药塞到岑溪怀里。
顾昭璇:“谢谢你,周胜”
周胜:“有什么好谢的!”
周胜的气还没有全消,顾昭璇一时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倒是岑溪适时开口“既然大家都到了,就说说下一步怎么打算”
顾昭璇有伤在身,自是不能长时间奔波的,只能在钟灵山庄好好养伤。这吴地申家,算来也是与顾昭璇沾亲带故的。申家是驸马薛怀业母亲家,申家家主是其外公,上一次薛怀业赌博犯禁,在长公主力保下保住了性命。
其实,这次力保不过是让吴王放松警惕,依旧肆无忌惮,才有了后来顾昭璇搜集的诸多罪证,毕竟薛怀业与吴王勾结甚深。这一来一去,算是申家回报长公主的恩情。
另一边,周胜寻得赵元、曹修以及陇远道的王愠,皆被妥善看押,连同顾昭璇手里的关于吴王的账本,坐实罪名,便由周胜亲自护送入京,一切交予珷庆帝定夺。
在吴王府出现的面具人,经过申家一路的查证,竟是被施以黥刑刺面之人,凡被刺黥之人,多为作奸犯科流放之辈,为何出现在了吴王府?其中,刑部难辞其咎。
而顾昭璇能够做的都做了,京中的纷纷扰扰自有长公主顾昭琼应付。偷得浮生半日闲,在钟灵山庄将养了一月有余。所谓,茶经谷雨依稀绿,花接清明次第开。品了山中的谷雨茶,是时候归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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