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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认
不知不觉,落雨靠在雨寻的手边睡着了,乌黑的睫毛颤动,睡的不深。
雨寻也是在这个时候醒来了,睁眼后看见落雨的脸,愣了会儿神,下意识把手抽了出来。
落雨感受到周身的变化,缓缓睁开眼,然后僵住了。
雨寻想要说话,却无意识的流起了眼泪,用手轻轻蹭去,才发现袖子还是湿的。
落雨张了张嘴,欲然又止,最后纠结了一下问道:“寻道长,怎么哭了。”
不是疑问句。
雨寻想着。
“诺诺。”
对方不可置信的扭过头,试探道:“寻道长……?”
气氛渐渐凝固,雨寻又喊了一声。
“诺诺。”
落雨…或者说落年死死盯着雨寻的眼睛,不敢相信:“你想起来了?”
雨寻坐起身,点头。
落年在屋子里乱七八糟的走了几步,然后问道:“你……怎么样?”
雨寻:?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怎么想起来的?”落年一脸紧张。
雨寻没有回答他的话,眼睛眯了眯有点生气,缓缓道:“落年,好本事啊。”
落年呼吸一滞:“不是,大人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雨寻:“我有说我生气是因为这个么。”
“啊?那,那是……”落年迟钝道。
雨寻起身凑近落年的脸,才发现对方比自己高了小半个头。
“啧,长那么高干什么。”
落年:?
不等对方回答,雨寻接着道。
“不是喜欢我么,不是想和我一直在一起么,现在装什么?”
落年眼睛瞪大:“你知道?!”
雨寻嘴角上扬,道:“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小时候把喜欢我当早安说。”
落年的角肉眼可见的变红。
雨寻恢复记忆后和以前很不一样,落年有点承受不来。
逗过了落年,雨寻走出房门看了一圈,疑惑道:“慕念呢?”
落年迟钝的反应了一会儿,道:“……他被我气走了。”
“气走了?你干什么了。”雨寻蹙眉。
“他知道我也是五百多年前的魔族人了。”落年说的飞快,好像生怕雨寻听见。
雨寻眯了眯眼,烦躁道:“好样的啊,刚恢复记忆就给我惹出事。”
落年:“我……去找?”
“不。”雨寻揉着眉心,“他今年421岁了,不是一百岁,如果任由他凭意气用事,他这辈子都长不大。”
“我对不起他父亲,所以把他保护的太好了,他直至今天都没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过。他认为,有我在就安全,但我总有再失控的一天。”
落年怔住了,他的情感比小时候强烈了很多。
什么叫……再失控?
但雨寻没有等他回答。
“他会想通的。”
落年还想再说写什么,但却不知如何开口。
雨寻伸了个懒腰,踏出了房门:“行了,跟我走,我知道该干什么了。”
落年连忙跟上。
意外的是,雨寻所去的方向,是从前的凌华妖都遗址。
如今那里已然面目全非,一路上未见一个活物,雨寻却好像看不见,径直走向目的地。
停下脚步时,面前赫然是一个大坑,里面隐约还可以看见被烧的炭黑的断桥。
“这里是我阿姐最喜欢待的地方,小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在这里坐着。”雨寻抬起头,“但是我记忆回溯时,我没有在最后看见她,也没有发现她的尸体,她应该还活着。”
阴风吹起了雨寻的头发,向着一边飘荡。
“兮姐没死?”落年不可置信,“她修炼出九尾了?”
雨寻跳下大坑,落年紧随其后。
“不一定,但也差不多。”
狐妖一族,只有修出七尾以上才可永生,而九尾则可复生一次。
大坑和在上面看到的差不多,漆黑漆黑的,但有许多虫子。雨寻蹲下身,脚下聚集一片的昆虫四散逃开。
他掏出剑,向下探了探,有东西。
果然。
把东西挖出来,是一个被术法加持过的纸包,里面有一大块糖。
雨寻一顿,怪不得那么多虫子。
糖下面是两张纸条,加了两道术法,是雨兮自创的。
【迷雾竹林】
【魔族,祖地。】
迷雾竹林他知道,但是……
雨寻蹙起眉头,虽然他不记得自己当时失控都发生了什么,但他不觉得有在魔族见过这个地方。
“过来。你们那儿有这个地方吗?”
落年应了一声。
“有,但我没去过,被魔厌那个混账藏起来了。”
雨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要先去迷雾竹林了。
……
迷雾竹林入口的迷雾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不过那个石板凳还和雨寻记忆里的一样。
曾经雨兮坐在那里,无奈的叮嘱他按时回家。
越往里走雾气就越浓,落年蹙着眉头,视线被遮挡的感觉让他不是很好受:“大人,我们是不是来过这儿?”
雨寻随手摘了朵毒花,嗅了嗅道:“叫我寻道长。不记得这儿了?”
落年眉头蹙的更深,环顾四周,最终视线停在了某个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地方。
一方池水静静的在那里,大片的枝叶挡住了中心偏里的一小块陆地。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他的大人,也是他对雨寻的第一个告白。
某些回忆一旦想起便如潮水般涌出,最青涩幼稚的年纪遇到最纯净的对方。
落年往雨寻那里贴了贴,但没有碰到对方:“记得,寻道长,记得很清楚。”
又往竹林深处走了一段时间,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个池塘,才看见了一个格格不入的木屋。
至于为什么格格不入,那个木屋是很久以前市面上最火的桂花糖的形状。
雨寻:……
雨兮的爱好还真是没有一点变化啊。
推开门,里面倒是别有洞天,密不透风的石墙下有个半人多高的石柱,中间有个空格,想必是放钥匙的地方。
落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寻道长,你来看。”
雨寻走上前,落年所指的那一面石墙上有一堆乱符,套用了和大坑中纸包一样的术法。
雨寻一眼就看出来了,待破解,乱符便在墙上滑动,摆成了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钥匙,嗜血剑】
嗜血剑?那正是雨寻百岁成人礼时获得的东西。
原来,早这么多年,她就预料到了今天的这个场景啊。
雨寻握着念心,对着石柱上的空格狠狠一刺,霎时,一道光影呈现在了雨寻二人面前。
那是几百年前,十几岁的雨兮。
她的耳朵还是像记忆里一样垂着,乌黑如墨的眼睛温和的望过来,好像穿越时空,与此时此刻的雨寻二人相望。
“圣子殿下,我等了你很久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凌华妖都应该被你照顾的还不错吧。”雨兮的声音徐徐道来。
雨寻的眼睛缓缓瞪大了。
“我有一个秘密,父王母后也不知道。我可以穿梭过去,眺望未来,这是我的伴生能力,是我最独一无二的点,这是你对我说的,我独一无二。”
“我看见了未来,妖族与死无异,慕家的小子和你在一起吧,他会很关键,还有……那个魔族?”
落年不可置信。
雨兮的声音并未停顿:“你应该很想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不见了,而如今还活着,没错,我还活着。我本该是死了的,但是在魔厌,也就是柳厌杀我之前,他忽然接到了什么信息,也可能是知道了我的能力,反正,他把我带走了。”
“你可以相信我,尽管这些都是我用能力看见的。或许,我该叫你一声弟弟?弟弟,再见,请去为死于魔手的妖族人报仇吧。”
雨兮的投影缓缓消散,几点光影落在雨寻身上。
仿佛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匆匆来临,匆匆离去。
雨寻格外平静,反而落年的情绪有点收不住,怔怔的站在那里。
“寻道长……”
“走吧!”雨寻打断他。
“我们走吧,去完成她所说的一切。”
……
慕念蹲坐在一口墓前,一动不动。
那是他阿娘安眠的地方,但是他父亲连尸身都没找到。
一片落叶被吹起,又吹落到慕念眼前,他眨了眨眼,仿佛被落叶唤醒了。
慕念慢吞吞的将一个系在脖子上的东西掏出来,放在额前靠了靠,那是一个葫芦,很小很小的那种,是他阿娘给他的两岁礼物。
现在已经有些磨损了,葫芦口还磕坏了一点。
直到又一阵风吹来,慕念才将葫芦塞回衬衣里,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他想通了,他哥是断袖怎么了!如果落年真的是魔族派来的的卧底,就算雨寻拦着他也要杀了落年,打不过也没事,大不了同归于尽。
如果……落年真的还是雨寻认识的那个朋友,他就勉为其难的不杀他了。
……
雨寻本想今天就去魔灵歌祖地,但落年阻止了他。
落年:“魔族太多人了,打不进去的。”
雨寻问:“为什么,几百年前我就屠了魔族,只让魔厌那个混蛋跑了。难道我现在还能比以前弱么?”
“不是这个问题。”落年抿了抿唇接着道,“还记得我说魔厌用邪法复活了你杀的所有人吗?那个邪法就是祖地里的魔怨石,只要魔怨石在,就算杀死魔族千次万次也没有用。”
“要想一次搞定魔族,要沉住气,制定一个稳健的方案才行。”
雨寻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先回去吧,免得魔厌疑心,明天下午来找我。”
……
雨寻独自一人回到了山顶,慕念已经等在门边了。
“哥……那个魔…落年呢?”是不是已经被你杀掉了?
雨寻脱了外袍,刚才在林子里被弄脏了,全是尘土,闻言道:“他回去了,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慕念想到中秋夜那天,欲言又止。
“说。”雨寻不解他的反应,这个蠢弟弟什么时候还学会斟酌了。
慕念仿佛下定了决心,一咬牙一跺脚,气都没换飞快道:“哥你中秋节晚上喝醉了抱着他哭说了名字最后被他删了记忆!”
雨寻本来还想微笑面对,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是说他维持了百来年的温和强大、帅气坚强的妖形象都不复存在了是吗?!
不如死了算了,妖生不值得留念。
眼见雨寻准备挥刀自刎了,慕念才大惊失色地步入正题:“哥!你等等,落年他真的可以相信吗?哥你别只想着死啊,他什么时候回来?”
雨寻面目表情收了凶器,道:“明天,干什么?”
“我想和他聊聊……”慕念垂着头。
“行啊。”
“放心我不会捣乱的……啊?”慕念抹了把脸,不可置信,“哥你答应了?”
雨寻散了头发往屋里走:“有什么不能答应的,不过我得一块听着。”
放了水,雨寻褪了衣衫坐进木桶,将下巴以下都没入水中。
本来他就想着等落年回来让慕念和他缓和一下关系,这下慕念自己提了出来,倒省了他的气力。
落年所说的稳健的办法……待到慕念接受落年是魔族的事实,再一起谈论吧,想来几百年过去,魔厌也不会急于一时伤害雨兮。
不过雨兮算到了慕念,算到了落年,却没有提及暖似,这么说来,暖似是个变数么,如果不是,又为什么突然归顺魔族?
当时暖似所说的苦衷,到底是什么?
雨寻闭了眼睛,整理着思绪。
外面慕念抱着雨寻要洗的衣服,痛苦的用法术清理。
他去妖族坟地看望母亲的时候,他哥和落年干什么去了把衣服弄这么脏?!
……
落年踏入魔灵歌的那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太安静了,不管是魔灵歌子民还是想要挑战他的暖似,都太安静了。
他加快了步伐,一路所有人的房子都紧紧闭着,街道仿佛荒地一般没有半个人影。
落年眼里没有了方才与寻道长相认的热情,只剩下一片冰冷与凝重。
推开魔宫大殿的大门,果然,魔厌正撑着脑袋,依靠在王座上。
见落年进来了,只是抬起眼,看不出喜怒。
然而落年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魔厌毫无起伏的声音在大殿响起,却在落年脑子里炸了开来:
“魔王大人,与圣子殿下私会的感觉怎么样啊?你说,是该算你工作时间游离在外不够称职,还是算你……叛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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