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鬼 [合约恋爱]

　　申敏禾心里咯噔一下，翻出条款，理直气壮道，“合约里明确规定我们只在公共场合，有其他人在场时才扮演情侣，你违约了，红牌警告！”

　　沈有尚的声音透着浅浅的笑意，“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家里有人。”

　　这就见家长了？她心头一紧，未免太快了点，演员都得给个剧本，背熟台词呢，她这不相当于即兴表演。

　　不过，在演员登场前，还有个步骤——做妆造。沈有尚今天预约了为明星服务的知名造型团队，上门为申敏禾做形象包装。

　　有这么上不得台面吗？她自嘲，“你不如像韩国偶像公司一样，在我‘出道’前送我去整容医院的床上躺一回。”

　　沈有尚可能真的有这个想法，侧身转向坐在副驾上的申敏禾，像医生一般端详着她的五官。

　　“你真打算让我动脸啊？”她悻悻然垂下眼尾，这是大手术，搞不好要出人命，给再多钱她也不干。既然不满意她的长相，大可挑个美人陪他演戏。

　　沈有尚被她丰富的想象力惹笑了，又莫名地伸手拨开她垂在耳边的长发。她一瞬感到他指腹触碰到她的耳垂，似乎是被捏了一下，又放了手。

　　她敏感得缩了下脖子。

　　又怎么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不至于做耳朵整形吧？

　　“这对耳环是假的。”怕她尴尬，他语气温和，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假货太多了，一般人没法分辨。”

　　耳环被长发遮挡，摇摇晃晃着只隐约露出一个字母边和一颗假珍珠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等他撩开头发，终于确认是Christian Dior的仿款。塑料CD字母上贴满劣质水钻，一眼假。

　　“我觉得好看就买了，真不是故意买山寨货的。”申敏禾慌忙摘下耳环，塞进裤子口袋里。

　　已经是第二次了，上一次被吴珍妮嘲讽，这次被沈有尚拆穿，平时肯定经常出丑，只是别人懒得指出。

　　还在她红着脸发窘时，沈有尚打开Valentino首饰盒，里面装着一对镶钻珍珠耳环，精致典雅，散发着贵气的光泽。无论是设计还是材料质感，肉眼可见的高级。

　　他上午经过品牌店，为申敏禾挑了几身衣服，顺便买了这对耳环，觉得她会喜欢。

　　“我帮你戴上吧。”沈有尚靠得很近，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的侧脸，他一只手抵在耳垂处，一只手夹着耳环，小心地将耳针戳向洞口。

　　“啊，你戳痛我了。”申敏禾叫出声，将他手拉开，揉了揉耳朵。

　　他收回不争气地哆嗦着的手，“抱歉，我没戴过耳环。”

　　“我自己来吧。”

　　耳环放在她手心里，仿佛将星星攥在手里。富豪的世界，就是手可摘星月，触到她遥不可及的梦想。

　　她对着反光镜，很快穿过耳洞，固定安好。钻石在耳畔闪着迷人的光，一颗圆润纯净的珍珠垂坠于下方，增添几分温婉气质。

　　“真的才适合你。”沈有尚看向她。

　　可她只配得上假的，申敏禾心想。

　　-

　　沈有尚家里。
　　他所住的是南城顶级公寓克劳德山庄（Claude Hills）的顶层。

　　造型师团队站成左右两列，堆着机械式的笑容，恭恭敬敬地将申敏禾迎进美容室。沈有尚坐一旁翻阅工作文件，时不时观望进度。

　　造型师带来全套装备，为她设计发型、护理身体、调整妆容，还做了华丽的延长甲。

　　她躺在床上，笑吟吟地向沈有尚展示双手，“是不是很好看？可惜要开学了，留不了多久。”

　　美甲师咧开了嘴，“申小姐喜欢就好，我们随时可以为您卸甲重做。”

　　一下午，申敏禾见证自己一点点地蜕变，从头到脚，每一根发丝都经过了金钱的包装。

　　她感叹：“没有丑女人，只有穷女人。化妆打扮的威力真大，我这样资质平平的人，都能给他们打造出明星范。”

　　凝神注视着电脑屏幕的沈有尚抬了眸，古井无波的眼起了涟漪，“本来就很漂亮。”

　　造型师们附和，“申小姐天生丽质，和沈先生天生一对。”

　　“……”

　　申敏禾换上新裙，沈有尚亲自挑选的大牌走秀款，日常穿也不显夸张。

　　她在落地镜前转了半圈，丝绸裙摆微漾，滑过纤细脚踝。新做的波浪卷蓬松乌亮，温柔地披在薄肩上，飘出阵阵清香。

　　望着镜子里这个陌生的女人，她恍惚了一下。兴奋过后，若有所失，她感到一切恍如梦寐，一旦醒了，她将永远失去她的水晶鞋。

　　造型师任务完成后便离开，偌大的房里，只有两个人。

　　“还有事需要你配合，到那间说。”沈有尚的手在她眼前晃了下，她才回过神。

　　推开门，进入一座秘密花园。顶楼的花房以马德里丽池公园的水晶宫为原型，由钢架结构和晶莹剔透的玻璃构建而成。墙面和穹顶上攀附着藤枝和小花，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形成斑驳的光影。

　　鲜花盛开在直入云霄的透明花房里，仿佛生长在山崖边，危险又过分美丽。

　　花房安装了高端的通风和降温设备，让人在盛夏也能感受到春天的舒适清爽。空气里混合着淡淡的泥土味道和花的芬芳。

　　申敏禾翕动鼻翼，感受让人欲罢不能的香味，其中百合的最为浓郁。在整个花房里，要数百合数量最多，占了一大片。

　　她恍悟，在沈有尚公司休息室和他家房间里，一直闻到的花香正来自百合。

　　“没想到你还挺浪漫。”在极简现代风的公寓里，隐藏着这么一个洛可可风的花园，申敏禾不胜惊喜。

　　“我妈妈喜欢花。”

　　难怪，不然她会误以为沈有尚高冷的外表下有一颗温柔的少女心，人设崩塌。

　　踏上鹅卵石铺设的小径，绕过一座小型喷泉，花房中间是一张原木长桌，铺着白色蕾丝桌布，精巧的烛台和花瓶摆放其上，错落有致。

　　花瓶里插着的花，好熟悉……她想起来了，是在心知岛那天她别在耳后的花，是沈有尚为她戴在头上的花，红色的、粉色的，恰好是这两种颜色。

　　“我查了下，原来是木槿。”沈有尚的手指轻触花瓣，木槿的花语是坚韧不屈、永恒的生命力，就像她一样。

　　他从花瓶后方摸出一把打火机，点燃烛台上的蜡烛。天还亮着，蜡烛发出微弱的黄光。

　　“生日快乐。”他将藏在花丛中的蛋糕端了出来。

　　今天是申敏禾的生日。零点时夏如微发来祝福信息，早上收到了银行的短信提醒，每年都是这样，再没有其他人记得她的生日，甚至她父母也忘了。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她声音透着点欣喜。

　　“你简历上写了，合同上也填了身份证号，是真的吗？”

　　她歪过头，“这还有假？”

　　“我的意思是，有些人登记身份的时候填错了生日。是真的就好，我蛋糕没白买。”

　　申敏禾温顺地看向他，映着细碎烛光的眸子盈盈含笑，“我们只是合约情侣，你没必要做这些。”

　　“我说了你要配合我。”沈有尚嗓音徐徐，“我们合张影，作为官宣的照片。今天是你生日，我觉得在这个时间点，正式公布恋情很合适。”

　　申敏禾心头稍许落空，果然不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差点被感动了。

　　她捧起蛋糕，选了个光线最好、花簇繁密的背景，调整角度，挤出标准的微笑，“你拍好看点。”

　　优雅的长裙、完美的妆容，还有不经意露出的美甲，全是为几张官宣照片服务的。

　　不过是一场戏。

　　沈有尚为她拍了几张单人照后，走到她身侧，手抬起又缓缓收回，“我们拍张合照，要表现得亲密一些。”

　　“哦。”申敏禾歪头往他肩膀靠了下，又迅速坐正，“一般都这么拍，会不会太做作了。”

　　她捞过搁在椅子上的手机，搜索“情侣拍照姿势”，沈有尚也凑近了些，在这方面，他还得向经验丰富的网友学习。

　　页面扫过，全是小情侣紧密相拥、氛围暧昧的恋爱写真，光是标题就让人脸红心跳：「欲拒还迎、眼神拉丝的禁欲系情侣照」，「情侣私房写真——不敢发朋友圈系列」，「Get最具性张力的恋人合照」……

　　申敏禾快速划过露骨的帖子，然而新做的指甲碍事，她不小心点进了视频。镜头里，小情侣紧紧贴着，像是要融为一体，忘情拥吻，还发出了哼哼唧唧不可言说的声音。

　　她脸颊顿时泛起一层薄薄的浅红，不停按音量键，仓促中灭了屏幕，羞涩轻语，“我们还是自然点吧。”

　　沈有尚的喉结滚了下，佯装云淡风轻道：“随便拍几张就好了。”

　　他轻揽上她的肩，手与肩之间其实还留着头发的距离，柔软发丝摩挲着他的手心，很痒，心里也是。

　　明明他们之间有过更亲密无间的接触，可他心还是跳得很快。这一次，好像不一样。

　　申敏禾朝他那边倾斜，对着镜头莞尔一笑。

　　咔嚓一声，他们拥有了第一张合影，第一张正式的、非偷拍的双人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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