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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夏南山用双臂双腿撑住两边棺材壁,慢慢挪动爬上去一点,想看一下尸体四周有没有适合使力的空间。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加上她本也能夜中视物,此刻看的就更加清晰了。
惠氏的脸在她的正下方,这是个很令人熟悉的姿势。
夏南山想起头一晚睡在小院时,自己正是和惠氏这样面对面躺着,只不过那时候她披头散发在上,现在她梳洗整齐在下。
不待她继续追忆往昔,惠氏眼睛上的铜钱突然晃了起来,留在铜钱上的红色液体因为钱的晃动向两边落下,落在脸上又滑落到耳边,好似一滴血泪。
紧接着,铜钱晃动的越来越大,伴随着‘叮咚’两声双双滚落至棺材内,又滑至尸体下方。
‘尸体下居然有空间了?’
这时,夏南山才惊觉自己刚才拉开的距离,又被拉近了。
她向上爬了,尸体也在向上浮动,那挂着血泪痕的脸转眼就到了自己鼻前。
‘不好!诈尸?不可能啊,这还不是诈尸的时候’
再看尸体面部,除了眼睛多了一条缝似要睁开,皮肤还是惨白平滑,没有长毛也没有起斑变色。
此刻已来不及再做多的思量盘算,只能是对尸体不敬为先了。
夏南山放弃转身,打算直接将棺材四壁连同尸体一起用凝聚的真气向四周爆开。
情况却又起了变化,后背突然一阵光亮,棺材盖被掀起来了!
尸体更快速的迎向夏南山,就似将她抱在怀里。
夏南山能感觉到尸体正带着一股莫名的动力抬着自己向上升起。
她心念微动,卸了周身力道,靠在尸体上。
悄悄掏出两张符纸,左手掐诀,右手塞符,一张塞入尸体胸襟内,另一张塞进自己后腰腰带中。
然后力聚右手,把尸体向下猛然一推,借力一个燕子翻身。
尸体重重的向棺内跌落,发出‘噗通’一声闷响。
与此同时,夏南山面朝天空飞出了棺材。
她赶紧打量一下外界,张老汉和老仆妇正扶着棺材盖站在旁边。
院子四周仍旧矗立着那些面无表情的老人,他们好像已化作一个个土墩,全然不知这里正发生着什么。
沈招摇也在其中,他已站在靠近院子门口的位置,一身白袍在灰色中极为显眼。
只是相较于周围人的面无表情,目色呆滞。
他的眼睛隐隐发光,眼神焦灼而急切,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随着他的目光望去,任村长正站在风水井的旁边,井上的白布已经揭开,井盖也落在一旁。
任村长神情亢奋,头发衣服都向后飞去,悉悉索索作响,在无风的夜里竟像是他一个人站在了风口之上。
细看那风正是从他手里拿着的铜镜背面吹出。
而铜镜的正面正对着夏南山的方向,镜面的反光化作一只金色的小雀不停的在夏南山脸上身上跳来跳去。
‘又是熟悉的一幕啊’,夏南山心中了悟。
她面对镜子张开双手,头发向后飘起,整个人像是被镜子吸住了一样向着镜子飞了过去。
随着她的靠近,任村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的胸膛要破裂般的上下剧烈起伏,最后发出了不能抑制的狂笑。
在夏南山就要双手碰到镜子的时候,他的笑又戛然而止。
似是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把镜子放至腿下,低语了一声:“头发为什么向后飘?”
夏南山全当他是在问自己,毫不介意回答。
她在空中调转身姿,一脚踢向任村长的头部。
“因为是你姑奶奶我自己飞过来的,蠢货!”
村长被她踢的后退了几步才跌落在地,头狠狠磕在院墙上,发出一声敲钟似的脆响。
铜镜也随之掉在地上,嗡嗡震了几圈才平躺不动,镜面光华尽收,变得黯淡一片。
这时,张老汉突然从后方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夏南山,嘴里大喊着:“村长,我控住她了!村长,快继续呀,村长!”
夏南山胳膊后收,肘部用力撞击他的腹部,撞的他话没说完就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他连声闷哼,嘴角流出血来,可还是死死抱住不松。
不甘落后似的,那个老仆妇也跑过来从前面抱住夏南山,拉住她的胳膊让她不能动作。
两人就像做带馅糕饼一样,紧紧向内挤压,想要连带中间的馅一起糊作一团。
夏南山从后腰掏出那张起飞前塞入的引风符,转塞入老妇人后腰,大喝一声:“起”!
老妇人像射出的箭一般飞了出去,擦过沈招摇,狠狠撞在院门上,又连着院门一起倒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沈招摇面不改色的抬头看了看夏南山。
夏南山瞪了他一眼,又一个狮子摆尾把缠在身上的张老汉向任村长的方向甩出。
张老汉像是吃了斗药,倒在任村长脚下又奋力爬起,爬过铜镜,想向夏南山再一次冲来。
夏南山叹了口气:“不怕有力气的,就怕没脑子的。”
她右手做收字诀,喊了声:“收”!
从棺材里飞出一张‘定字符’落回她的双指间,继而噼啪一闪化作灰烬。
接着,棺材震动,惠氏的尸体突然腾空而起,向着张老汉扑去。
刚才还勇猛似牛的张老汉被尸体压在身下,四肢胡乱挥舞着,发出杀鸡般的惨叫声。
任村长恰好缓了过来,他跑上前,用脚一踹,把张老汉连同尸体一起踢落至旁边。
又拿起铜镜,小心翼翼的擦拭了一下表面,立在脚旁。
地上惠氏的尸体仍旧蠢蠢欲动,张老汉只好趴在地上,死死按住她的肢体。
“小道长原来真的有点道行,是我看轻你了。不过你也就会几个符纸把戏,其它的,你不行。”
任村长抹了把头上的血迹,满不在乎的说。
“其它的?你是说你这院里的七道虹桥拱煞阵,还是说这个村子里的房屋排局聚煞阵?是说村庙里的直使西南开路养死门?还是说你用六甲总符包黑豆隐村子的小法术?”
说到这里,夏南山故意沿着院中的弧度花纹上踩了踩。
“任叔,不瞒你说,我一开始还以为你这七虹桥只是为了挡煞。后来发现村子里的格局又是招煞,这一招一挡,煞气就全都聚集在你这小院里了。你说你大好的一个村长,要那么多煞气做什么?”
任村长脸色红白交替了几番,恨恨道:“看出来又如何,黄口小儿,看得出来你在这惺惺作态几日!不过也好,有点道行做了这镜中魄会更有滋味!”
“我不是想要陪你演,只是一开始我想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后来我是诚心想为惠姨做好这场法事。”
夏南山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抚了抚遮住眼睛的刘海。
“不过,人死万事空。她自然会去她该去的地方,有没有一场法事,有没有好好善后,其实也不过是安慰我们这些活人的心情。嗯……要说死了的人还留恋人世些什么,那大概就是自己到底死的公不公道了!”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簪头五朵桃花相聚成如意状的木头簪子,望着任村长说:“你这个杀妻害女的败类,今天小道就在这里还死不瞑目的逝者们一个公道!”
簪子随着她的话音挥手而出,闪电般袭向铜镜,任村长才听到簪子飞来的破空音,它已经扎进了铜镜里。
铜镜像湖面被扔进了一个石子,先是起了阵阵涟漪,继而掀起来波涛。
镜面起伏波动起来,冒出黑色的雾气,似有什么要涌动而出。
惠氏的尸体随着镜子的破裂平静了下来,张老汉立刻放开尸体向井后爬去。
任村长抱住镜子悲鸣一声:“你这送命来的小道,现在杀你祭镜,还来得及!”
这时,张老汉掀开井盖旁的白布,白布下赫然躺着一把长刀,不知是准备用来抹谁的脖子,放谁的血。
他拿起刀向任村长扔去:“村长,快取她的生魂啊!”
任村长接住刀子,看了看夏南山,又扭头看了看张老汉,低头叹了口气。
“我这一次不能再看轻你了,你这小道的法力恐不是用武力能对抗的。”
他拿着刀大步走向张老汉,张老汉的脸上先是迷茫,然后出现了明了后的恐慌。
“村长,你说要给我新生的,你说这次以后我可以和你一样长生不老的啊……”
可怜他还没有质问完,任村长已经手起刀落,砍下了他的脑袋。
头滚了几滚,又晃了晃,停在了任村长脚旁。颈部喷出的鲜血像一道节日里点燃的烟火,一纵而起,在空中四处迸发散落。
任村长被掉落的血点子淋的面发皆红。
这一次他没再用手去擦,只是弯腰拎着头发提起那脚边的人头,闭着双目开始凝神默念着什么。
人头在他手中晃动摇摆起来,本就不瞑目的双眼睁的更大了,好似要把眼珠从中吐出。
昏黄的眼白变得赤红,有黑色的线条,小鱼一般在血海似的瞳孔中游动。
任村长自己的胸腔处也随着人头的晃动出现了一片明亮的绿色光芒。
光源是个火焰般跃动着的深绿色中空圆圈,小小的,乍一看还以为是胸腔上出现了一个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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