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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杨一木和栾竟川一路颠簸赶到这里,栾竟川一下车就从包里拿出手枪。命令着:“你就在这里,不要下车。”
栾竟川绕过车门大开的黑色遣返车。一眼就看见小洲和阿绿紧拥着,来他们身边,举起手枪。
“不许动!”
小洲回过头,举着双手,“我跟……你们走。”
阿绿从车座跳下将栾竟川的腿紧紧抱住,“我……求求你!小洲……”
杨一木早从车下来,看着这情景,难免动容,“竟川,放了他吧!他没想伤害任何一个人。”
“不行!”
海风微燥,所有人在悬崖边上岌岌可危,在空中浮动。
栾竟川着急地将阿绿抛在地上,正准备用手铐将钟洲拷上。一身黑衣的伍莫一脚正中栾竟川的腹部,将他逼退几步。
栾竟川现在已上火,双拳紧握向黑衣人奔来,只见栾竟川一记右直拳向那人胸口打去。伍莫双臂合拢成保护姿势,也硬受下栾竟川的全力,向后退力几步。栾竟川见他后退便跟上,左手准备擒拿住他的喉部。
伍莫顺势一握他的手腕,将他向前推去。绕到栾竟川后面,双臂快速向栾竟川脖子收紧。栾竟川意识到的时候,手臂已将他脖颈锁紧,栾竟川奋力将他手臂往外拉。
一时间,栾竟川满脸通红,青筋暴起。栾竟川拍打着伍莫的手臂,哑声哑气地吼着:“伍莫可以了!”
伍莫闻声,手臂一颤,松开了对栾竟川的束缚。双手紧贴裤缝,站姿挺拔,杨一木看着这背影却觉得委屈。
栾竟川从刚才的招数已将知道这人是伍莫,完全都是军队里的格斗技术,一些招数都是伍莫的惯用手法。
栾竟川将他黑色口罩扯下,右手扬起、落下,“啪”的一声响彻整个旷野。伍莫的左脸即刻出现一个透红的掌印。伍莫眼神坚定,依旧神情未改。
“栾竟川你……有话好好说。”杨一木看着伍莫白净的脸突然出现的掌印,一时之间心里泛起点疼。
“你疯了吗?伍莫,”栾竟川右手紧握,不可细察地颤抖着,厉声责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杨一木听着栾竟川的语气,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我知道。”伍莫面色不改地说。
“跟我一起把他带回去。”
伍莫摇着头。
栾竟川上前拍打着伍莫的肩,“你是军人啊!你才二十三岁,你要放弃自己的前途,为了这两个与你毫无关联的人?”这是栾竟川最后的妥协。
伍莫抬起目光,直视着他:“未来对于我来说太遥远了,我看不见,摸不着。他们的痛苦却近在眼前,比起未知的事物,我更想保护眼前的人。”
栾竟川怒视着伍莫的双眼,发现伍莫的眼角泛着红。心里后悔自己打了他,可是眼看着他辜负自己和马部长对他期冀,后悔与愤怒掺杂着。栾竟川的眼紧闭再睁开,似乎下了决定,转过身继续把钟洲手拷住,正将人带去车上。
杨一木将刚才从栾竟川包里偷拿的电击器取出,准备按照刚才预想的那样,放倒栾竟川。
这时,沉静已久的伍莫在身后,日常平稳的声音终于掺杂涌动:“马部长说,一个军人最珍贵的品质是服从命令。但我们不是机器,我们要服从不仅是上级的命令,还有是这里的命令,”伍莫将手放在自己的心上,“伍莫,这个世界很复杂,没有任何一个完美的度量原则,来告诉我们什么是错,什么是对。我希望你能有自己的思想,去看待。不要轻易相信并不明确的说法,也不要太坚持己见,我们任何时候都会犯错,但也不应放弃去思考的权利。无视对弱者的同情,就是无视对自己的审视。”
栾竟川背影一颤,冷静了一会,手也松开了。他将小洲的手铐打开,自己上了那辆像黑曜石的押送车,将车开向悬崖边停下,下面便是汹涌的海浪。
几人正在疑惑栾竟川在做什么?
栾竟川从押送车下来,一眼都不看这边,开着那辆黄泥巴车撞向押送车。一下、两下、三下,押送车如同悬崖落石般滚入到海潮上,逐渐被海浪吞噬、淹没。
杨一木心痛地低声叫着:“我的车!”
栾竟川从车下来后,沉默地看着海岸,海浪怒拍礁石,将那辆车淹没。
杨一木将阿绿和小洲安顿在那辆白色汽车上,回头看着伍莫,他还是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黑色帽檐遮盖了他眼睛,就算没被遮盖,杨一木还是看不出的他任何情绪。
杨一木询问着:“伍莫,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安顿他们?”
“我买了去其他国的机票,打算送他们去机场。”
杨一木双手抱臂,走了过来,“然后呢?他们靠什么吃饭?”
“我准备了钱。”
“钱总有花完的一天,之后呢?”
伍莫没有继续回答,眉头紧蹙,思考着。
杨一木走上前,说:“改道,去比乌斯。”
“比乌斯”是南边的一个面积较小的国家,大部分移民的荐安人会选择比乌斯,因为那里物产丰富,消费水平也偏低。
杨一木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趴在车盖上写着什么。一会过后,杨一木将笔记本那页撕下,走到小洲身旁。“你以后不准碰那些危险物品。你要是再碰,我们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你再也看不见阿绿了。”
小洲眼泪巴巴的双眼满含虔诚,急迫地点了点头。
杨一木将那页纸递了过去,“到了比乌斯联系上面这个电话,会有一个老爷爷来接你们,他是个木匠,从此以后你跟着他好好学习,好好工作,明白吗?”
这个老爷爷是杨一木在比乌斯出差时,曾帮助的一位,他曾紧握着杨一木的手说:“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恩情!”杨一木连忙推脱。没想到还是有一天会麻烦人家。
小洲诚恳回答:“明白!”颤动的双手接住新生的机会。
阿绿一直在说着:“谢谢你们……对不起……”
安抚完他们之后,杨一木走到了栾竟川的身边。栾竟川目光呆滞地看着远处的海平面。
杨一木问着:“后悔了吗?”
栾竟川摇了摇头,说:“今天无论我做什么决定。都会后悔……”
杨一木拍了拍他的肩膀,“竟川。规则是由人创造的,怎么可能成为限制人类善意的工具,所有事你都不用自责,你已经做得挺好了。”
栾竟川长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走到了伍莫的面前。右手举起,就在所有人以为,栾竟川又要打人泄愤时,右手缓缓地落下,拍了拍伍莫通红的半边脸。“疼吗?”
伍莫回答:“不疼。”
栾竟川自然地放下手,“谢谢你,伍莫。无论以后我会不会后悔,此刻我真的很想感谢你。”
之后,栾竟川迎来已知人生中最大的槛。
栾竟川乖巧地坐在马部长办公室的座椅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珠滑溜溜地到处看着。
马建云在大学教了十年的军事学,虽是军校毕业,身材却偏瘦,脸上皱纹明显,浓密的眉毛向上走行。看起来很威严,幸好戴了一副银框眼镜,威严中透露着几丝慈祥。
马建云将眼镜向上推了推,举起保温杯,撅起嘴巴将浮在水面的茶叶吹开,抿了几口茶。抬眼看着栾竟川。
“你说钟洲将车开到海里,跳海呢?”
栾竟川擦了擦脑门的汗珠,“是的,我已经通知下去,组织救援了。”
马建云低头继续喝口茶,“嗯——你那个朋友也看见吗?”
“他没看见,我看见了。”栾竟川直视着马建云审问的目光,心里像在被猫爪挠一样,难受极了。
“你出去吧。”
栾竟川起身离开,手离门把手只有短短几厘米时。
“等等。”马建云朗声喊着。
栾竟川缓慢回头,汗湿透了衣领。
“记着检查写了,还有处分,等会就会下了,”马建云将茶杯放下,“走吧!”
栾竟川飞快地冲出了办公室。
马建云看着关闭的房门,浅笑着低声说:“这群小子……”
杨一木和伍莫将两人送去了机场,伍莫事先便把小洲的证件伪造好,又将小洲改头换面地着装起。总算是有惊无险的送上飞机。
事后伍莫开车将杨一木送上那块悬崖。杨一木一下车就跑到他的爱车前,蹲下查看车头的凹陷处,心疼无比:“我的车!”
伍莫跟在后面,“对不起。”
“你说什么对不起,要说也是栾竟川说。”杨一木摸了摸凹陷的车头,思虑片刻,急切地问:“你还有钱吗?”
“我没钱了。”伍莫尴尬地回答。
杨一木起身,看向伍莫:“没事,栾竟川最不缺的就是钱,我等一下找他借。”
伍莫点了点头。
杨一木看着伍莫憨头憨脑的模样,咸湿的海风吹过,伍莫的短发被吹的偏向一边,杨一木伸手帮他整理。短发的发质毛茸茸的,带点扎手。杨一木解气地乱摸一通。
伍莫僵硬地站着,脑海中浮现的是杨一木在摸一只狗的场景。看在他刚才帮忙的份上,就忍受住,不推脱了。
杨一木摸解气了便放下手,随即想到了什么,诚然地看着伍莫,慢条斯理地说:“伍莫,我以前以为你是个冰冷的人。像个机器人一样,接受任务、执行任务。现在才发现你……你很不错。”
杨一木很喜欢看伍莫的眼睛,伍莫眼神和他人不一样,那样笃定诚恳。
“加油呀!你以后争取超过栾竟川,让他以后见着你,就向你低头敬礼。”不由得想起伍莫敬礼时俊俏的模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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