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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
一晚过后,仿佛昨天只是一个小插曲。众人不解,贺淮没说,他们也没问,董涵也没提起,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一般,还是风平浪静的度过每一分每一秒。
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最近天气像在抽盲盒,白天还晴空万里,晒得人发蔫,晚自习时窗外却悄没声地飘起了雨丝。
雨下得不大,淅淅沥沥,织成一张温热的网,非但没带来清凉,反倒把白天的暑气都焖在了空气里。
走廊里闷得像个蒸笼,一丝风也无,黏腻的热气裹着皮肤,心里头也莫名地拱起一团燥火。
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江景白胸腔里那颗不安分的心突突跳着,叫嚣着要动起来。
外面雨虽不大,但到底还是湿漉漉的。他目光在空荡荡的走廊上逡巡一圈,最后定格在手里那副羽毛球拍上。这也能打!
江景白一手攥着两只羽毛球拍,另一手捏着两颗羽毛球,朝着教室里头喊了一嗓子:“求个搭子打球!速来速来!”
正埋头打游戏的支赋一听这声儿,手指头比脑子还快,游戏界面“啪”地就切出去了,压根没顾上还在同队奋战的许淼。他把手机往桌肚里一塞,外套一扒拉:“来了来了!”人已经窜到了门口。
许淼眼睁睁看着队友“阵亡”,气得够呛,一把捞起支赋丢下的手机,抬眼时,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课间十分钟,眨眼就溜走大半。
走廊本就不宽,还时不时有同学经过,两人刚找到点儿感觉,上课铃就响了起来。可球正热乎着呢,谁也没停手的意思,球拍挥得更起劲了。
贺淮刚给尹琛捋顺了函数里那些弯弯绕绕的角类公式,顺手抽了张纸,出了道题推过去让他练手。怕他前面学的忘了,又挑了几道旧题让他过过脑子。至于数列,贺淮瞄了一眼自己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心里有数:这进度对尹琛来说确实有点赶,还是先把最近学的理扎实了再说。
尹琛下笔飞快,草稿纸在他那儿彻底成了摆设。
贺淮接过来批,红笔在纸上游走,眼神却亮了一下。这次错的少多了,思路也清爽,看来刚才那通讲解是真听进去了。
贺淮坐在尹琛桌旁,质疑道:“你发烧了?”说着就要把自己的手背贴在尹琛的额头上。
尹琛正握着笔推算步骤,一转头,额头恰好蹭上贺淮还未完全贴实的手背。
贺淮的手背带着些许凉意,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手怎么就贴上去了。
嗯,是正常温度。
贺淮挑了挑眉,勾勾嘴角道:“无事献殷勤,”他神色突然紧张起来,好像真的很认真的在量温度,几秒后他的手短暂离开了,然后指背就毫无征兆的贴上了尹琛的脸。
贺淮指背那点微凉的触感,像一小簇静电,猝不及防地擦过尹琛的脸颊。
尹琛只觉得被碰到的那一小块皮肤瞬间烧了起来,热度不受控制地蔓延开,连带着耳根也跟着发烫。
怎么这么烫?贺淮微微偏头:“嗯?”
直到这时,尹琛好似才反应过来,他几乎是在贺淮出声的那一刻就偏开了脸,同时一把拍掉了贺淮的手。
动作快得有些欲盖弥彰,他把贺淮没说完的话补完:“非奸即盗,我这属于正常实力好吗。”你不仅jiān,你还很jiàn。
很可爱。贺淮憋着笑说道:“嗯,没发烧。属于正常实力。”
“滚走。”尹琛无视自己的异常。他勉强移开注意力,听着外面打球发出的有来有回的“砰砰”声道:“这都上课十多分钟了他们还在外面打羽毛球,再加上马上抽测考,他们居然还有这闲心思?”
“值班老师还在高一那栋晃悠,来我们这栋估计还要个十几分钟。”贺淮说完就看见尹琛脱了外套,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刚刚说他们有闲心思的是谁?
尹琛和他对上眼。
啊,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尹琛写完答案,利落地搁下笔起身道:“我去打两把。”
没等贺淮开口,尹琛已经“飞”向了第一组。然而,他刚冲到门口,一句极其猖狂的叫嚷就清晰地传了进来。
“我说老弟呀,我对你说对不起不是因为我打不过,而是因为老弟你还得练!”江景白拿着球拍靠在窗边挑衅道。
支赋正扒着走廊围栏往下看,试图在茂密的树丛里找到那个消失的羽毛球,“诶我天,不是我以为你能接住,我就是太信任你了。”
江景白被气笑了:“你往围栏外打我能接到?我长臂猿?”
尹琛觉得这两人都有点神经病,他斜倚在门框上,廊上的灯正好打在他微乱的发梢,带着点看热闹的戏谑出声:“这羽毛球是你的吧小白?球都飞了还能这么乐观?”
许淼正好结束游戏,闻声而来,和尹琛并肩站在门边。
支赋看了一会,连球的影子都没瞅着,决定放弃寻找,“连个毛都看不到,全被树叶挡住了。”他看向球的主人问道:“你还有球吗?”
江景白不动声色地从衣兜里又掏出了一个羽毛球:“有,你还打?”
尹琛看着那崭新的羽毛球。少年心性上来,真想上手玩玩。
支赋刚想开口拒绝,就听一旁的尹琛朗声道:“我来玩几把。”
支赋看去,这才发现多了两个人:“正好我手有点酸了。”说罢就把球拍递给了尹琛。
几乎是尹琛接过球拍的同时,贺淮的身影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后门处。
他并没有立刻出声,只是随意地靠在门框上,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尹琛身上。
走廊的光线勾勒着少年挺拔的身形和专注的侧脸,他拿着球拍掂量了一下,动作带着点生涩的认真。整个人在安安静静的课间走廊里,像一块会自发光的磁石,牢牢吸住了贺淮的视线。
支赋的胳膊往许淼肩上一搭:“那局赢了没?”
许淼白他一眼:“没,咱祖宗都在天上飞一圈了都。”
支赋架得吃力,放下手:“感谢哥哥替我背锅。”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场上的尹琛迎来了他的天崩开局——他一个发球,羽毛球如同被赋予了诡异的升力,直冲天花板!
“啪!”的一声脆响,球狠狠撞在建筑顶部的装饰沿上,然后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直接弹飞出了走廊围栏,消失得无影无踪。
场面瞬间死寂。
支赋正好目睹了这精彩一幕,他突然觉得,自己刚刚打飞的那一球简直情有可原,而这一球堪称高手风范。他一个没忍住,低着头肩膀就开始耸动,闷笑声从指缝里漏出来。班长就是不一样哈,这操作够下三碗饭。
一直靠在门框上安静围观的贺淮,此刻也没绷住,一声清晰又带着十足调侃意味的低笑逸出唇边。他言简意赅地给出了精准评价:“强。”目光却依旧黏在尹琛身上,带着点无奈又好笑的纵容。
在他眼里,尹琛此刻那副一手叉腰、对着空气茫然又强装镇定的模样,比他解题时的专注引人多了,虽然这球技确实烂得清新脱俗。
尹琛看着自己手中那空荡荡的拍面,也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尴尬中带着点随意。
他一手叉着腰,略显无奈地对球最后消失的地方的方向耸耸肩:“这球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可能是看我太优秀了,不忍让我把你虐得太惨?”
这话是说给江景白听的,但眼神却下意识飘向那个发出笑声的方向。
“琛哥不行啊,换换换……”江景白虽然有想过会再掉一个球,但没想过会这么快,“我还有球,等会我去拿一下。”
“不给我第二次机会吗?”尹琛遗憾道,他把球拍朝许淼那递:“打吗?”
许淼接过球拍,忍着笑看向江景白消失的方向:“再打掉他一个球?”
江景白很快去而复返,更离谱的是,他一手抓着三个羽毛球就从后门出来了:“来,下一个谁?”
那架势,活像要慷慨就义的将军在点兵。
“我靠三个羽毛球哈哈哈哈哈。”支赋看着他手中的球数,震惊道:“你到底带了几个?”
贺淮看着那三个白花花的羽毛球,再看看一脸“视死如归”又振奋不已的江景白,觉得这场面简直荒谬又好笑,忍不住吐槽:“这羽毛球是非打不可吗?”他的视线还是若有若无地落在尹琛身上。
这个细节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尹琛也没察觉到,但是许淼看见了。
“哎呦,这就是你们羽毛球人的储备量吗?”支赋带着同情的目光看向手里还拿着球拍的许淼。
尹琛本来就是图个新鲜,刚才那惊天一球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运动热情和脸皮厚度。看着他们准备继续,他瞬间觉得有点索然无味,特别是眼角余光还能瞥见贺淮那家伙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立刻找了个完美的借口:“咳,其实我还有几道数学题没写完,先撤了。”说完,不等几人反应,就相当自然地溜回了座位,仿佛刚才那个跃跃欲试要打球的人不是他。
贺老师紧随其后。
尹同学刚在座位上坐定没写几道题,就看那三人蔫头耷脑地回来了。
然后就听到江景白心累地抱怨:“五个球打飞了四个,幸好带得多,不然都不够玩。”
支赋摊摊手,毫无愧疚感:“让我们陪你玩总要付出点什么吧,改明儿不下雨的时候再下去找找,毕竟四个总能找到一两个。”
许淼补刀:“这不还剩了一个吗?”
江景白:“你们兄弟俩说出来的话一个比一个扎心!改明儿在操场上玩,在这玩太体验感极差!”
几人纷纷表示赞同,包括提前溜号的尹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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