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回今城市旅行记

　　“那里……不是好地方。”裴脸色还是不好，神色犹疑又难堪。

　　我笑问他：“怎么不是好地方了？不是好地方你们怎么会开店的？”

　　他有些复杂地看了我两眼。

　　来到“春风楼”的时候，裴的面色已经难看成了土灰色。

　　虽然一路上他各种拖后腿，或找借口不去。

　　我说“你去不了就别去了。我去。”他又憋着脸，憋屈十足地跟着我。

　　我站在门口，这春风楼确实大，颜色靓丽。比我看到的其他院楼都要显眼张扬。

　　整座建筑有两层，木质结构，门店大多采用红色、金色装饰，还有很多绿色、青色搭配。

　　进出门口的人络绎不绝。

　　我走进去，门口站着一个宽硕的大娘，她用诡异如刀般的眼神剜了我一眼。

　　看得我莫名其妙。

　　但在看到我身后跟进来的裴时，大娘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这位公子哥~您想要些什么？”大娘搀上裴。

　　“呃，”裴将自己的手臂不落声色地从大娘热情的臂弯里绕了出来，“不必……”

　　说着，他快速将头转了一圈，将青楼上下左右看了一圈，拉住我快速道：“看完了，很脏乱差，我们走吧。”

　　我大为不解，瞪了他一眼：“我还没进去看呢。”

　　大娘的脸色变了几遍，眼珠子在我俩身上转了几圈，又对我展开了笑颜。

　　“哎哟，小客官，您是想点哪个呀？”她对我挤满了笑容。

　　“点烧鱼吧。”

　　“……好嘞，”大娘挤着笑容，又忽然凑近我，挤了挤眼，“哎哟，但是正儿八经的你要点什么啊？”

　　“正儿八经的点什么？”我问。

　　“姑娘啊。”她夸张地挤眉弄眼了一下，肩膀朝我这边挤了挤。

　　我觉得她这说话有点像是第一天学会说人话似的，让人听不懂。

　　我疑惑地蹙眉看了她半晌：“你们这里吃人吗？”

　　“哎哟！瞧你！”大娘笑得动静很大，兀自转了个圈子，又转回来拍了我一下，“你可真会说笑。”

　　“可以小尝一点，但是不可吃干抹净。”她拖着尾音朝我有些黏腻地说道。

　　我皱起脸，回头看向裴。他仍站在门口不愿意走进一步。

　　合着这里是吃人啊！怪不得裴不愿踏进这里。

　　裴看清我嫌恶的表情，挥着手臂朝我示意：快走。

　　我看着周围里里外外络绎不绝的“顾客”们，想着这城里竟然有这么大规模、这么多人模人样的人吃人，真是令人全身鸡皮疙瘩的恶心——

　　哎等等，我突然发现了一点奇怪的事情：

　　这里来吃人的，恰巧都是男人。

　　好奇怪。

　　唔，我突然想起来，只有男人长毛——他们是动物，所以才会吃人。女人是人，自然不会吃人。

　　我了然地点点头。

　　“怎么样？想好点什么了吗？如果是第一次来，我可以先给你介绍一番。”

　　“把你们这里的餐盘都撤了，”我绷着脸道，“现在，立刻停止吃人的恶心勾当。”

　　“你这傻子！”大娘一愣，大变脸色，又瞟了一眼门口的裴，故作放下身段，朝我靠近小声道，“我那是打个比方！我们这里只做买卖，正规买卖！！瞧你说得多恐怖！”

　　“不是吃人？”我看她表情确实不像是玩笑，又困惑了，“你们这里是开店铺的吗？”

　　“那当然啊~”

　　“那卖什么呢？”

　　大娘忽然眉眼弯成一片，拿气味浓重的帕子捂住嘴笑了几声：“瞧您说的~！我们不卖！”她将手帕朝我身上使劲一甩，又凑近说道，“除非您给的银子够多。”

　　“不卖？”我奇道，“那你们怎么……呃，店铺是……”我不知道怎么问了，打量起周围。

　　周围乱哄哄的，一群女人和男人搀扶在一起，嘻嘻哈哈，多数都在喝酒。

　　“我们只卖一夜。”大娘又靠近我，语气极其轻佻，“其余的您二位想怎么弄都行。”

　　“只卖一夜？！”我惊道。这可是挣钱挣疯了，按夜卖的？

　　大娘朝我耸了耸肩膀，又探向站在我身后的裴：“这位爷您觉得呢？”

　　裴瞪了大娘一眼，撇开视线。大娘忽然不吱声了。

　　“今……”裴暗中拉了拉我的衣袖，“走……”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里到底是什么店铺，来，”我大手一挥，步入里面寻到一处空座坐下，“把你们卖一夜的货品拿上来。”

　　什么玩意儿能卖一夜再还回去？再重新卖？

　　看来城里真是什么古怪扭曲的事都有。

　　一个青色衣服的女生忽然走了过来，她之前好像就在这边晃悠，一直逡巡没坐下。

　　眼下她走过来，低着头，脸上带有踌躇和紧张的不自然：“大人您想点谁？您看……”她的声音有点抖，她悄无声息地看了大娘那边一眼，又说道：“您看青儿可以吗？”

　　“你谁啊？“我问，“青儿是什么？”

　　“青儿……”她有些诚惶诚恐地抬头看了我一眼，“青儿就是我啊……”

　　这一瞥，我发现她很漂亮。

　　“你好漂亮！”我惊呼道，“你是这里的店员吗？麻烦把店里只卖一夜的货品拿出来，我看看。”

　　青儿低下头，脸色一阵涨红，使劲咬着嘴唇，没多久，竟然眼睛里出了泪水。

　　我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了，大娘忽然走了过来，她宽硕的腰胯忽然朝青儿一挤，就把她挤开了：“来了个雏儿，不懂事的！”她斜瞟了一眼青儿，那一眼很狰狞。下一瞬又换上了满面堆起的笑容，“我给您叫点别的过来！”

　　“你把她挤开干吗？”我莫名其妙地瞪了她一眼，走去把青儿拉了过来。

　　“别理她。”我问青儿，“你怎么了？”

　　“哟！看上青儿自然好！自然好！”大娘立马又欢庆了起来，“青儿还没kai苞呢！”

　　青儿的脸变得更红了，她此刻的神情用得上“绝望”来说。

　　很怪异，我在被山间薮猫玩弄的老鼠脸上见过这种表情。

　　“我跟你要货物呢！”我不耐烦了，“直接拿上来！你一个劲地跟青儿说什么！”

　　“哟，难不成您想要几个？”大娘忽然高声道，脸上还是笑得，但是多了些高傲和尖酸，“单青儿一个——您就还没付钱呢？”

　　“付什么钱？”我更不耐烦了，正准备呛几句。

　　我忽然住了口。

　　一股奇异的、带着冷意的感觉忽然袭上我的后脖颈。

　　接着一个突然袭来的念头击中我的脑子。

　　我几乎是下意识问道：“你是说，货物是青儿？”

　　“新开张的，给你便宜些。算你四两好了。”大娘抬着脖子说道。

　　第一次见到人贩子卖人的震惊和愤怒再次袭上我的胸膛。

　　“那这里所有人我都可以买了？”我随处指着，指着周围的男人、女人。

　　“哟！”大娘像是早看出些什么似的，高声叫道，“小客官想要男人，去男娼馆去。我们这里只卖女妓。”

　　“那那些男人呢？”我困惑地指向一边的男人们。

　　这里的男人很多，怎么会不是货物？

　　“他们和你一样——是来买一夜春宵的。”大娘高昂的脖子微微下探，朝我眯起了双眼。

　　我如击雷电。

　　“阿今……”裴着急地走过来，又赶紧改了口，“你看，我就说这里不好吧。我们走。”

　　他说着就抓住我的手要往出走。我木讷地跟着他挪了两小步。

　　“不。”我抽出手，回了神，看了一眼大娘和坐在地上的青儿，定定地看向裴，“我要在这里。”

　　裴神色大惊。

　　大娘窃笑了起来。

　　我坐回去，让青儿坐在我对面。

　　摆了摆衣裳，坐端正后，我端详了一圈青楼，又朝大娘抬起头，笑道：

　　“你们这里，想点什么女人就可以点什么女人嘛？”

　　“那是自然！”大娘笑道。

　　“好，我先从——青儿开始。”我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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