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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杀
梁徵安静了下来。
苏霜和陈昉初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看到他一瞬间僵硬的表情，两人更加确定了他知道凶手是谁。
梁徵沉默了许久。
就在两人以为他会坦白的时候。
他恢复了镇定，然后摇了摇头淡声道：“不，我不知道，世子为何有此一问？难道因为我也姓梁，就要将我和害将军和世子妃的人扯上关系？”
陈昉初看了眼苏霜。
苏霜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他叹了口气后笑了笑，“当然不是，只是我看梁先生如此激动，以为梁先生知道些什么。”
梁徵看着他没说话。
看气氛不对，苏霜站了出来。
她问起了乔妈妈：“乔妈妈认识梁先生？”
乔芷歪着头打量梁徵，喃喃道：“看着面熟。”
乔芷确实觉得在哪儿见过梁徵，但就是想不起来。
“放肆，你这背主的婆子休要胡乱攀扯！”梁徵又激动地要冲上去。
他的样子不像是被污蔑后的反应。
倒像害怕被拆穿之前的恼羞成怒。
苏霜冲陈昉初使眼色。
陈昉初赶紧拦住他：“先生息怒。”
“先出去吧，闹出太大动静不好。”苏霜适时提议。
这里毕竟还在景泉宫里，梁徵这动不动就扯着嗓子喊，万一被凶手的钉子发现，就麻烦了。
陈昉初心领神会，拉着激动的梁徵走了。
“世子妃，还需要审吗？”魏明问她。
苏霜摇头，说：“我自己问就好。”
乔妈妈现在的样子，根本不需要严刑拷打。
苏霜继续问她：“这些年你一直和那个姓梁的有联系？”
“对，起初他经常派人来传话，我几乎每个月都能收到他的消息，后来隔一年才有人找我一回，这两年更是了无音讯了，我以为他放过我了，却没想到……”乔妈妈自嘲的笑笑。
“这次进京他如何联系上你的？”
“就在咱们入京那天，你在奉阳经常念叨着京城的点心铺子，我就趁着入宫前的间隙去给你买牛舌饼，不成想在路上被拦住了。”
苏霜想起了那天，乔妈妈确实给她带了牛舌饼回来。
她买饼回来时确实神色仓皇。
当时只以为她害怕误了入宫的时间才那样匆忙焦急，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缘由。
想起那些热乎乎的牛舌饼，苏霜沉默了一会儿，心里不是滋味。
“是他本人找的你？”她问。
那人若是和乔妈妈同龄，恐怕得有四五十岁了。
“不是，他托那个侍卫——就是早上威胁我的那个。他找到我说他主子让我办件事。起初在知道是什么事后，我是不愿意的，但他说不会伤及小姐你的性命，又说办完这件事就不会再来找我，我一是怕死，二是想尽快摆脱他们，所以就答应了。”
“除了知道他姓梁，你还知道什么？”
乔妈妈摇头，“没有了，他擅长伪装，我和他接触一年都没看出什么不对，可见他有多么小心，根本不会透漏自己的信息给我，就连他姓梁这点都是我偷听来的。”
“偷听？”苏霜挑眉。
“对，他起初结识我的时候用的化名，后来他再次出现，还让人经常给我传话，我实在好奇他在哪里落脚，就一路跟着传话的人，然后听见他们称呼他为梁先生。”
“给你传话的都是些什么人？”
“什么人都有，贩夫走卒、丫鬟婆子、甚至还有书生打扮的人，都是在我出门的时候突然拦住我，也有几次是给府里送菜的人，他们通常都用我娘家给我带话的借口叫我出去。”乔妈妈说。
苏霜听了这话，表情凝重，背后之人果然势大，帮手如此之多。
她又看了眼低下头的乔妈妈。
她没有想问的了，转头和魏明说：“把人看好。”
魏明领命。
出去前，她想了想又对乔妈妈说：“若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或者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刚才那位梁先生，让魏教头来找我。”
乔芷惨笑一下，看着苏霜说：“好。”
苏霜不再回头，径直往外走。
她路过泉眼后来到了前堂，看到陈昉初正站在西暖阁门口，盯着里边看。
她走到他身边，看到了西暖阁里的梁徵。
他站在暖阁窗前不知在想什么。
听见她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盯着两人问：“不知世子和世子妃叫我来看这场戏是做什么？”
“不是先生你自己进宫的吗？”陈昉初打趣道。
“你！”梁徵被气到了，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苏霜瞪了陈昉初一眼。
心想他可真能气人，若他们只送了那食盒那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但刚才那一出，怎么看都是有备而来，梁徵察觉不出问题才怪。
陈昉初一句话将人惹怒了。
他冲她耸了耸肩，又指了指生闷气的梁徵，意思安抚的事就交给你了。
苏霜无语片刻。
然后认命般转头看向梁徵说：“先生误会了，我们之前也不知道会有如此多内情，留先生在这儿是想着这饭菜里的毒是先生验出来的，先生懂药理，万一她否认下毒的事，您还能出面做个证。”
梁徵转过来，“笑话，她一个签了死契的奴婢，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根本不需要凭据，哪里用得上我做证？”
苏霜笑了，“梁先生如何得知乔妈妈签了死契？”
梁徵一愣，然后一脸理所当然道：“她一个长年在后院侍奉的嬷嬷，若不签死契，谁家敢用？”
苏霜不相信他的鬼扯，但也没拆穿他。
她突然换了个话题道：“梁先生认识我舅舅？”
“安南将军和我年纪相仿，又同朝为官，我如何不认识他？不过是泛泛之交罢了。”
苏霜问的突然，但梁徵像是早有准备，语气平静的回答。
微微失望后她再接再厉问：“那我母亲呢？”
梁徵身子明显一僵。
他眯着眼睛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她坦然的回看他，说：“母亲留给我很多医书，里面有梁先生写的医案，医案是极为私密的东西……”
“世子妃慎言。”梁徵突然打断她。
他走近了几步，一脸郑重道：“我一外男如何结识相府夫人，你说是吗，世子妃？”
苏霜沉默下来，这才想到若是他承认和母亲有私，那母亲的名声……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这婆子交给王爷。”梁徵主动转移话题。
“父亲不在景泉宫。”陈昉初也意识到了问题，跟着将话题扯开。
梁徵瞪眼：“那就出去找！既然世子妃说有人蛰伏在这景泉宫伺机害她，就该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苏霜和陈昉初一齐愣住。
是啊，既然景泉宫处处是危险，他们先出去不好吗？
“世子妃是如何得知文殊兰和荒山混用会致死？据我所知，这世上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梁徵突然问，他刚才来到这时只说了在饭菜里检查出了硫磺和文殊兰，并没有提到荒山。
苏霜僵了下，这要她怎么说……
她看了眼陈昉初。
陈昉初心领神会，替她反问回去：“先生既说这事没几个人知道，那先生又是从哪儿得知的呢？”
梁徵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回避道：“世子妃既然不想说，在下也不勉强，只是想提醒一句，两位最好不要再深查这背后的事情，小心惹祸上身。”
苏霜骤紧眉头，没想到他会突然警告她。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陈昉初也不解问。
“就是字面意思。”梁徵说着甩了甩袖子。
他拿起地上的药箱，说：“卑职现在要出宫，两位跟我一起吧。”
“先生要去何处？”陈昉初问。
“当然是去找王爷。”梁徵瞪他。
陈昉初刚想说好啊，就被苏霜拦住了。
苏霜挡在他前面说：“我们还有些事要处理，麻烦先生先去府上等我们，我们随后就到。”
梁徵看了两人一眼，然后背着药箱走了。
他走后，陈昉初不解地问：“为何不跟上他，他有好多事瞒着我们。”
“你要将他捉住严刑拷打吗？”苏霜抬眼看他。
陈昉初摇摇头，当然不可能，梁徵救过他父亲的命，于他有恩。
“他是很可疑，对于乔妈妈背主一事他比我都愤怒，却又说和舅舅是泛泛之交。乔妈妈说那幕后黑手想知道有没有陌生人找过我，他听到这个的时候更是大惊失色，却又不想让我们深究这个所谓的陌生人是谁。”
苏霜细数着梁徵刚才的可疑之处。
“还有，之前他说漏嘴的话。他话里的那两个他指的究竟是谁？前一个他如果是舅舅的话，那因为舅舅不放过我的人又是谁？是那个姓梁的吗？以及……”
“以及他为什么不让你深究那毒背后的事情，那毒背后的事情是不是就是他之前说的前朝的密案？”陈昉初补充道。
苏霜点点头，突然问他：“你觉得他是向着凶手，还是向着我们？”
陈昉初看着她，很高兴她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这也是他觉得最奇怪的地方，他说：“暂时不好判断，如果他是向着咱们，就不会什么都不说，如果他是向着凶手，刚才绝不会那么愤怒，他那样子，可不像是作假。”
苏霜陷入了沉思，是啊，梁徵究竟是哪一伙的呢？
看她出神，陈昉初突然想起来，“哎，你还没说为什么不和他一起走呢？咱们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我觉得他说的对，既然这宫里处处有危险，咱们还不如出去求救。到时候让我父亲和皇叔将这些人全抓了一审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他补充道。
“你忘了我们还有事没办了？”苏霜无奈地看他。
陈昉初是真不记得了，一脸茫然，“什么事？”
苏霜转过身往里间走，留下一句：“芙蓉花……”
“对了！那凶手的藏身之所！”陈昉初恍然，说着立刻追上了她。
两人在来这里之前已经安排武越去讲武殿探路了。
讲武殿在景泉宫外，反正他们要出宫，可以顺便过去看看。
不过陈昉初还是觉得梁徵这里应该再深挖一下，他追上苏霜问：“那咱们就不管他了？”
苏霜停下脚步，考虑了一会儿说：“派个人跟上去。”
“你不会是觉得……”他惊讶地看着她。
“万一他没去找王爷……”她直说道。
苏霜不想将梁徵打上坏人的标签，可万一呢……
他身上有那么多的疑云，若他就是坏人，刚才的那些反应都是为了迷惑他们，那……
陈昉初双眼震动，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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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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