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漫

　　赵喜漫迷迷糊糊睡到很晚。

　　周末不用早起没定闹钟，睁眼的时候已经九点，她难得的觉得肚子饿，爬起来准备去冰箱找点吃的。
　　门外传来敲门声。

　　除了外卖还从来没人会来敲她的门，况且她这个点也没点外卖。

　　赵喜漫警惕，她没开门，从猫眼往外看。
　　林向珩？

　　于是她犹豫了两秒，还是打开了门。

　　他还穿着昨晚那身衣服，眼尾发红，眼底是青色，像是没睡好。
　　“给你带了早餐。”林向珩手上提着个袋子。

　　新丰包子铺的包子和玉米汁，还是热乎的，刚买的。

　　赵喜漫站在门口，没有要让他进来的意思。
　　她就是还挺懵。

　　林向珩怎么一大早又来了？

　　“不让我进去坐坐吗？”他出声问。
　　他都问了赵喜漫不好说不能，只不过现在家里有点乱，而且她刚起床什么都没收拾……哪一样都看不过去。

　　赵喜漫无奈给他让路。

　　她这房子实在算不上好。

　　隔出来的房子，幸好她这间有管道煤气，不至于还要自己搬煤气罐，一进门，左手卧室卫生间，右手厨房，一览无余。

　　赵喜漫不是个爱收拾妥当的人，她东西喜欢乱放，不比如一回家就直接从衣服里解扣子脱内衣，然后扔进脏衣篓里，她在家怎么舒服怎么来。

　　林向珩在这有点尴尬。
　　她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就冲进浴室洗漱。

　　林向珩往四周看。
　　卧室里放着书桌，书桌上笔记本关着，旁边几沓资料，昨天晚上从他这里带回来的东西就放在书桌一边，盒子都没动过。

　　房间是挺乱的，林向珩却没觉得不舒服。
　　她住的地方，全是她的痕迹，她的味道。

　　他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看过道对面的身影，正忙着洗漱。

　　她手忙脚乱，着急起来动作跟着快了很多，用清水洗脸，一回头看见林向珩盯着她，她愣了下，差点被手上东西砸到。

　　“你这地方小的没法下脚了。”林向珩说。
　　这是真话。

　　两个人转个身都挤。

　　赵喜漫拿帕子擦了擦手，“一个人住够了。”

　　林向珩高，身量大，他一进来确实是，房子逼仄不少。
　　平时赵喜漫一个人，还过得去。

　　他不说话了，就这么盯着她，眼里全是读不懂的神色。
　　赵喜漫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生日准备做什么？”林向珩问。
　　“整理数据。”

　　工作上的事。
　　林向珩：“有这么努力的员工，我是不是还得挺欣慰。”

　　赵喜漫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她不知道林向珩为什么一大早上又跑来，难不成就为了给她送个早餐？
　　这个问题赵喜漫还没问出口，就听林向珩说：“昨晚没睡着，突然想来给你过个生日。”

　　他顿了顿，问：“行吗？”

　　生日昨晚已经过了，今天还能怎么过？
　　赵喜漫想说不用了，但说不出口，林向珩冷淡的目光下，他眼底有还没说出来的话，都在他的眼睛里了。

　　“我说不行你就走吗？”赵喜漫没好气的问。
　　林向珩弯唇露了一抹笑意，“当然滚。”

　　他这样说就是不会走了。
　　他也知道现在的赵喜漫不会说出让他滚这样的话。

　　赵喜漫说：“出门没意思，我现在乐意在家里待着。”

　　以前她喜欢在外面逛，疯玩，现在不大爱出门了，没什么，就觉得懒怠。
　　林向珩：“行啊，我陪你待着。”

　　他说要待着赵喜漫也没办法。

　　她慢吞吞的把早餐吃完，坐在书桌前开始整理资料，昨天下午完成的差不多，她只需要再核对一遍。
　　每一个小数点都是关键。

　　林向珩在旁边看她的资料。

　　这些数据当然不用经他的手，但他偶尔也会过目，说实话，他是第一次看赵喜漫这么认真。
　　以前读书都没见她这么认真。

　　林向珩耐心的陪着她。

　　等她整理完已经中午。
　　林向珩问她家里有没有什么吃的，他去做饭。

　　“我好久没自己做饭了。”赵喜漫想了想，“抽屉里还有两包螺蛳粉。”

　　林向珩去打开她的冰箱看。
　　一瓶果汁，一打酸奶，还有两个桃子。

　　再一看，酸奶过期了。
　　“我看你是准备把自己吃死。”林向珩拿起外套，“走，去超市。”

　　他顺手把过期的酸奶扔了，拉着赵喜漫出门。

　　马路对面就是超市，赵喜漫下班回来经常顺便去逛。
　　工作忙的时候就顾不上，自己做东西太麻烦，还不如随便在楼下吃点来得迅速。

　　林向珩推着购物车走在她旁边。

　　他主要是在买菜。
　　看见他西红柿拿了四个，鸡蛋一打，猪肉一盒排骨一盒，捞了袋虾，还要接着拿半只鸡，赵喜漫赶紧阻止，“我吃不了这么多，放我冰箱又要坏掉。”

　　不仅是吃不了，更加做不了，何必买多浪费，都是粮食。

　　“那你天天吃什么？”林向珩没放回去，只是问她。
　　“楼下的面馆粉店啊，还有那家煲仔饭也不错。”赵喜漫：“有得吃就行。”

　　林向珩：“你倒是好养活。”

　　赵喜漫回他：“弄得你天天吃多好一样。”
　　每天中午在公司还不也是随便吃，听孙韵他们说，他有时候就吃个面包，就着水，一顿饭算完事。

　　“我至少做饭手艺还可以。”林向珩又买了点小白菜，水果也拿了一些，他问赵喜漫是不是调味料那些都有。
　　赵喜漫自己都想不起来。

　　他干脆就都买了。

　　结账的时候满满一大袋，赵喜漫想自己付款没抢过，于是她看了一眼小票，拿手机准备给林向珩发红包。

　　“别人都是老板给发工资，你倒好，给你老板发工资呢？”林向珩轻松提起这个大袋子。
　　“我缺你这点钱吗？”

　　赵喜漫：“你缺不缺是你的事，给不给是我的事。”
　　话说完，钱已经转了过去。

　　“赵喜漫。”过马路时林向珩回头来看她，“小心看路。”
　　“知道，又不是小孩子了。”赵喜漫嘀咕。

　　她这样说，林向珩还是自然的挡到了她身边。
　　回到她家里，他就开始做饭。

　　厨房太小，东西都摆不开，赵喜漫本来还想说要不要帮他的忙，林向珩让她上一边待着去，不要添麻烦。

　　整得她乐意一样。
　　他愿意自己弄就让他自己弄呗。

　　谁叫她今天好歹也是个寿星。
　　干坐着不心虚。

　　厨房很安静，偶尔有油锅滋滋的声音传来，赵喜漫坐在沙发上很短的眯了会儿。
　　她是被香味馋醒的。

　　厨房边上有个小餐厅，仅够摆一张桌子用来吃饭，赵喜漫起来看到它的时候，这张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盛着菜的盘子。

　　她家里饭碗也不多，这些菜是把能用的碗都用上了。
　　赵喜漫住进来之后见过最丰盛的一顿饭菜。

　　她愣了两秒。

　　“洗手吃饭。”林向珩开口喊她。

　　赵喜漫去洗手，她又看了这些菜一眼。
　　“怎么做这么多？”

　　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林向珩淡淡：“过生日都不吃好一点吗？”

　　做的都是简单的家常菜，种类多，菜量不多。
　　赵喜漫在餐桌前坐下。

　　林向珩坐在旁边，他没开始吃，先默默的剥了一盘虾，然后把餐盘端到喜漫面前。
　　意思是给她的。

　　她喜欢吃这个，但又嫌麻烦，所以干脆都不碰。
　　只要林向珩在，每一次都会先给她剥好。

　　“我自己会吃。”赵喜漫小声。
　　“你自己懒得吃吧。”林向珩直接戳穿她。

　　“懒也是优良品德。”赵喜漫这样说，还是把餐盘往身前拉了拉，小声说：“谢谢。”

　　这一顿赵喜漫吃得不要太开心。
　　林向珩做饭的手艺也精进太多，排骨是软烂脱骨的，入口即化，鸡汤加了菌菇鲜炖，西红柿炒鸡蛋多汁，加糖的甜……

　　她头一次恨自己的胃太小，能吃下的东西太少。

　　吃完饭，林向珩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把剩菜放进冰箱，碗筷洗了。

　　赵喜漫有饭后午睡的习惯。

　　她这一觉睡得很久，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暗了下来，她脑袋昏沉沉的，耳朵里传来细碎的声响。

　　她房间焕然一新。

　　东西收拾的齐整，瞬间开阔许多，她看着光滑干净的地面，恍然间以为自己换了个地方醒来。

　　接着她看到林向珩正在给她擦拭桌上的摆件。

　　他小心翼翼，动作很轻，擦干净，放回去，再换一个。
　　房间没有开灯，只有屋外一盏灯的余光照了进来。

　　打在他侧脸上。
　　温柔的，暖色的光，绒绒的亮。

　　很多年前，记忆里似乎也有这样一幕。
　　于是画面重合起来。

　　赵喜漫看了很久，她没有动，直到林向珩结束手上的活，有所察觉，朝她看了过来。
　　视线对上。

　　“林向珩。”赵喜漫喊他。
　　林向珩应了一声，他擦了擦手，走过来。

　　赵喜漫从被子里伸出手，她轻轻拉住他的手指，勾住一点点，声音咽了咽，小声问：“你是想和我复合吗？”

　　明明她这么坏。
　　为什么要复合？

　　林向珩看她被子里白白的脸蛋，他低声回：“不一定要的。”

　　不一定需要。
　　都可以。

　　他说：“赵喜漫，你健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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