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幻游戏里肝数值

　　【玩家不知道的场合】

　　洛夫莱斯庄园的会客厅在一楼东侧，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户可以看见室外花园里葱郁的景象。

　　一番挑不出错处的寒暄过后，洛夫莱斯伯爵以一连串优雅妥帖而不乏真挚感激的措辞表达了自己对拉曼·尼尔斯救下了西比尔和其余十二个在他的领地上遭难的孩子的感谢。

　　然而，伯爵的溢美似乎没有起到丝毫作用，至少他的客人全程只是用一种堪称冷淡的沉默地听着他说话，并没有给出一点捧场的反应或正面的反馈。这会让与他对话之人产生极大的挫败感。
　　“事实上，”拉曼在伯爵的讲话告一段落后缓缓开口，“我本就是为那伙人而来到诺尔郡的，并非是特意为了伯爵你，因此无需感谢我。”

　　数日前，从各种门路找到他的临时住所的洛夫莱斯伯爵登门请求，在听完他叙述的内情后，拉曼立即意识到这起失踪案很有可能正是自己离开泊岸卡追击的恶徒所为。
　　自称“吊死者”的狂信徒以召唤他们口中的魔灵为目的在奥坎德帝国境内制造了数起恶行，他没想到这伙人在明知自己引来了骑士团的注意后仍敢大肆作案，甚至将目标瞄准更好的祭品，掳走了洛夫莱斯家的长女。
　　他们之前的行动一直秉持的低调隐蔽的原则，选择这种引人注目的目标还是第一次。拉曼猜测这也许是因为在所谓的祭祀一直没有反响的情况下，狂信徒逐渐急迫而做出的一次出格举动——然而，选中了那个女孩或许是他们最失败的一次决定。

　　拉曼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在那时候，我并没有做什么……”
　　洛夫莱斯伯爵以为这是礼节性的谦逊之辞，摆了摆手说：“请不要这么说，尼尔斯阁下，如果没有你打败了那伙恶徒，我可怜的女儿就要……”

　　拉曼再次回忆起了自己闯进祭祀的场所时看到的那副景象。遍地的凌乱狼藉，斑驳刺目的血迹，已然被杀死的邪灵的尸体……还有至今仍鲜明刻印在他脑海里的那一幕，仿佛刚刚经历过殊死搏斗一般，浑身浴血，却极其冷静的女孩。

　　那个邪灵毫无疑问是死在她的手上，被一个七岁的孩子单独搏杀的。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对此也将会是难以置信。

　　“我的确没帮上什么。”他语调平静地说，“在我抵达之前，一切就已经结束了。击倒恶徒，救下了所有人的是你的女儿，西比尔·洛夫莱斯小姐。”

　　洛夫莱斯伯爵惊愕极了：“您一定是在说笑，尼尔斯阁下。”

　　“我从不说笑。”拉曼微微皱起眉头，加重了读音以示强调。
　　“从现场的痕迹来看，你的女儿与试图加害她们的人进行过了不起的搏斗，并且令人钦佩的是，她主动掩护其他孩子逃跑。我做过简单的勘测，那个地方到处都是魔法摧残过的痕迹，其中包括一些大型魔法。这一点可以从那几个一同被救出来的孩子口中得到证明，他们都一致表明曾经亲眼见过洛夫莱斯小姐施展过不止一种魔法。”

　　拉曼止住了话头。望着随着他的叙述，神情愈加愕然的洛夫莱斯伯爵，他忽然意识到这位伯爵大人是真的不清楚这些事，他甚至可能连自己的女儿会魔法这件事情都不知道。
　　洛夫莱斯困惑的眼神简直像是快要不顾贵族礼节地质疑“你说的这个真的是我的女儿吗”。

　　于是，拉曼决定直接进入正题。
　　“伯爵阁下，我今日其实是为了洛夫莱斯小姐而来。”
　　否则早在事件结束后拉曼就直接返程回泊岸卡了。
　　“她非常有天赋，而与邪灵密切接触过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并不是好事，只有在魔法上有深入研究的学者能提供帮助。我年少时曾经在祖瑙塔进修过，如果小姐有意向的话，我可以提供介绍信。”

　　*
　　【8岁，因为一些事情，你的父亲重新审视了你的定位与未来，在反复斟酌后他决定将你送至位于首都泊岸卡的祖瑙塔。这是你第一次离开出生地。】

　　对此，玩家的第一反应：哇，要开新地图了吗？

　　彼时她刚刚养好血条，溜出去打算顺路去看看希里安，结果等她兴冲冲地找去据点，除了一群存粮快见底的小朋友外什么都没见着。
　　人呢？她那么大一个npc呢？

　　一见面西比尔就被他们围着哭了起来，听了半天才明白是希里安不见了。
　　老实说，玩家一开始并不慌乱，甚至是有些兴奋的。

　　因为才做完系列任务的她习惯性地觉得这是另一个大型任务的开端。想想看，失踪的友人，多么具有悬疑感和吸引力的开头啊，多少事件的开端都是这样展开的。
　　那时玩家认为自己揣测出了策划的套路，事件一定是这么发展的：经历了一番波折后，西比尔找到了失踪多日的友人，两人的友谊经历了考验后更加牢不可催——完美。
　　到时候，走丢的npc回来了，她还拿到任务奖励——双倍的完美。

　　然而，她的美好期望落空了。
　　当任务界面久久没有变化时，玩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的推测大概出了问题。希里安大概，也许，可能就是单纯地丢了，没有任务，没有隐情。

　　玩家多次点开友人录，确认过希里安的名片还在，那家伙还活着，但游戏地图那么大，鬼知道去哪里找——她再一次觉得很有必要设置一个可以定位npc的道具。
　　总而言之，不仅没有任务，连第一个达成友人关系的npc也即长期陪练都没了，堪称惨烈的人财两空。

　　当然，这期间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玩家看着那帮像是没了妈的孩子一样的小朋友，一个一个点击互动，把他们塞进了游戏里自家的孤儿院，莫名其妙得到了一个“小蝌蚪找妈妈”的成就。

　　接着，新剧情就开启了。
　　【祖瑙塔：地处奥坎德帝国的首都泊岸卡，在魔法上有着出众见解和学识的学者们在此修行并研究深奥的魔法课题，这里汇聚了最顶尖，以及最有潜力的魔法师们。】

　　这是剧情主动引领她去的地点。玩家很好奇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她直接选择跳过了赶路的时间。
　　因此，在玩家看来，上一秒西比尔还在诺尔郡，下一秒她就已经下了马车，站在一栋恢宏的高塔前面。

　　【祖瑙塔是登尔翁大陆每一个魔法师梦寐以求的圣地，恭喜您达成成就“圣地巡礼”。】

　　西比尔站在马车旁仰起头仔细观摩这座仿佛要耸入云端的石塔。从外观来看，它经历过漫长的岁月，石质的表面上有着磨损的痕迹，爬山虎从下往上攀爬生长，绿意蓊郁地覆盖。

　　“据说，几百年前大法师格雅威娜与友人打了一个赌，赌谁能捉到天上的星辰。她的友人追寻着星星坠落的方向，一路往极北之地而去，最后带回了一块碎裂的黑色石头。
　　“而格雅威娜法师随意选择了一块空地施法，岩石拔地而起，坚硬的石头在她手下如同泥土一般任她揉捏塑形。一夜之间，她就建造了一座一眼望不见顶的高塔。
　　“她说，朋友，这是大陆上最高的地方，打开窗户，天上所有的星星都在我的窗外，从来没有其他人能在这种地方看见如此景色。这样，我又何尝不是拥有了它们呢？
　　“这就是传说中祖瑙塔的由来。”

　　西比尔扭过头，发现说话的是一个身着银灰色铠甲，腰侧挂着一柄长剑的男人，体型高壮，看上去大概三十几岁。他说完后，垂下视线看向西比尔。

　　两个人沉默地四目相对，随着时间流逝，气氛逐渐陷入了尴尬。
　　……他是在和我说话吗？

　　玩家忽然反应过来，她戳了戳这个男人，跳出来的信息栏显示他叫拉曼·尼尔斯，身份是“凛冬骑士团第二支团长”。这个身份听起来似乎有些厉害，但玩家更困惑了。
　　她印象里没有见过这个npc，但是他的确是在和西比尔搭话吧，难道是她快进跳过的剧情里面的吗？

　　“学弟你的爱好什么时候变成给小孩子讲故事了？”在玩家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诧异的声线在另一边响起，两人一同往前看去，看见了一个身着深蓝色长袍的……“毛团”。

　　原谅她无法用其他形容词描述出现在眼前的这个物体。玩家一眼望过去只能看到一团茂密旺盛的棕色卷毛占据了头颈的位置，就算是被最顽皮的小猫把玩过的毛线球也不会比它更乱更炸了。当那人说话时，玩家要很仔细才能分辨出毛发掩盖下开闭的嘴唇。其余什么都看不见。
　　这形象实在让人震撼，玩家下意识对着他截了个图。

　　“劳伦斯，”拉曼说，“怎么是你？我记得我拜托的应该是玛德琳。”
　　玩家转而震惊地看着拉曼。

　　就这连五官都没露出来一点，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啊。

　　劳伦斯抓了抓自己蓬松的头发——也许是胡子：“玛德琳学姐去古德安观察风穴蜘蛛生孩子去了，这两周是它们的产卵期。你知道的，她最近很想弄明白风穴蜘蛛是怎么把魔力特性完好地遗传给下一代小蜘蛛的。所以就由我来了。”
　　拉曼思考了一会，直白地问道：“玛德琳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老师近来有收其他学生吗？”

　　劳伦斯愣了一会，反应过来后气得跳脚：“嘿！拉曼，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我的人品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我并没有在内涵你的人品。但考虑到实际因素，”比起很容易激怒的劳伦斯，拉曼显得沉稳靠谱许多，他看了眼西比尔，“你必须承认自己不是照顾一个年幼女孩的合适人选。”

　　劳伦斯嘟囔着：“瞧瞧，说的像是你当初在塔里的时候不是由我照顾的似的。”
　　不知怎么，他这句话说得很心虚。

　　“所以，这就是你信里说过的那个孩子？”
　　劳伦斯掀帘子一样撩起挡住上半张脸的头发到两边，认真打量了一会西比尔。
　　“真难得啊。”他感叹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一个经历过那种邪恶的召唤仪式还能活下来的孩子，珍稀程度堪比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魔法卷轴。而我又清楚你是一个从来不说谎的人，所以，这可真让我激动。”

　　玩家有些听明白了，在剧情的安排里，西比尔到祖瑙塔是因为这个叫拉曼的人写信出了力。
　　好npc啊，玩家立刻对拉曼投以友善的注视，并仔仔细细记下了他的外貌特征，确保下一次见面能认出他来。

　　而拉曼听了劳伦斯的话，盯着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原本跃跃欲试地看着西比尔的劳伦斯抖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挡在自己脸前：“我、我跟你说啊，这是祖瑙塔门口，就算你现在当上了骑士团支团长也不能这么嚣张。别想像以前一样揍我！而且老师在你之后就没收过学生，玛德琳又不在，你只能指望我带着她了！不要冲动！”

　　拉曼移开视线，半晌淡淡地说：“你太敏感了，我没有想揍你。”
　　“但我有必要提醒你，这孩子来到这里的首要目的是确保邪灵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创伤，而不是让你把她当做研究对象。希望你牢记这一点。”

　　他摘下剑，为了与西比尔平视蹲身半跪在地。
　　拉曼看着那双剔透的眼眸，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仍记得仪式地点的那一幕，这个孩子拥有远超同龄人的意志，不需要别人为她操心。
　　“去吧。”他说。

　　*
　　劳伦斯将西比尔带去了新收拾的房间。这是她以后要住的地方。

　　劳伦斯一边爬楼梯一边嘀嘀咕咕着说道：“打扫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我觉得我的腰都要断了，要知道我对自己的房间都没有这么好过。结果为了一个小姑娘，我却和扫帚抹布在这里共度了一个上午。哦，可恶的拉曼。”
　　他没有提到的是，他之所以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是因为他起初试图将风系魔法与水系魔法结合起来清理屋子，结果法术创新失败，把屋子搞得一团糟，不得不耗费双倍精力处理残局。

　　一进屋，劳伦斯把扫兴的事抛到脑后，兴冲冲地一阵风似的抱来一堆工具刚想让西比尔配合他做一个基本测试，一只鸽子飞了进来，嘴里衔着一张纸条。
　　“又让我跑腿。”劳伦斯看完纸条后呻吟了一声，却还是一把将纸条塞进口袋里准备往外走。

　　离开之前，他大概是觉得不能把西比尔单单放着，苦思冥想后参照自己的日常习惯，匆匆回去从自己的书架上随手拿了一本书扔给她。
　　“等我一会！不要随便乱跑，无聊就看这个。”

　　门啪的一声关上。
　　西比尔丝毫没有在意，她盯着桌上的书，伸出一只手放在书皮上，眼睛微微发亮。
　　【恭喜您获得物品：《水系魔法的广泛应用与起源》。】

　　玩家默然，随即大喜。
　　一来就送道具，还是技能书类型的，这个新地图是个未经开采的金矿吧，遍地都是宝藏等着她挖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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