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渡

作者:簪青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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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惊春


      次日清晨,阿楚是在东苑的厢房醒来的,喜鹊黄鹂早已端着脸盆和手巾等在了床前。
      阿楚一睁眼,发现二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吓了一跳,“你俩怎么在这?”
      “伺候姑娘洗漱啊,姑娘昨晚醉酒,也没沐浴就直接歇下了,今早当然要好好洗漱。”黄鹂将脸盆端了过来,半蹲在阿楚脚下,就要为阿楚洗漱。
      “慢着,”阿楚抬手制止,“我没那么金贵,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不用伺候我,自己来就好。”
      喜鹊和黄鹂相视一眼,便将洗漱的东西放下,站在了一边。
      “我昨晚怎么回来的?”阿楚回忆起昨晚的场景,最后一幕还是跟秦桑在壶中天酒楼谈心喝酒,心想着该不会像话本子上说的那般,姑娘醉了酒,被小情郎抱回去的戏码,于是着急的跟喜鹊求证。
      “我们俩抬你回来的!”黄鹂一脸嫌弃,阿楚听她这么说,脸上的期待瞬间消散。
      “你们俩?那将军呢?”
      “川副将背回去的…”喜鹊如实说道,“不过要我说,这将军的酒品还不如姑娘呢,醉酒后不仅胡言乱语,还死扯着姑娘不放手,是我和喜鹊生拉硬拽才将他从姑娘身上扯下来。”
      阿楚闻言来了兴趣,“胡言乱语?他都说什么了?”
      黄鹂努力回忆道:“说了些很奇怪的话,他说他不知道酒里有毒,他还说他不想下去,那里有老鼠咬他他害怕。”
      阿楚听的云里雾里,“什么乱七八糟的?算了。”阿楚心里有些小失望,这秦桑醉酒后一个字也没提到她,什么酒里有毒,估计是那日齐潇儿的死对他刺激挺大,于是便没有再纠结昨日的事,洗漱完后,喝了喜鹊递来的醒酒汤,便整理了衣衫出门去了。

      秦桑醒来时,整个衣衫都被汗水浸透,川乌候在一旁,见将军醒了,便道:“已备好温水,将军随时可以沐浴。”
      秦桑眯着眼泡在水中,脑子里都是昨夜噩梦的画面,这些梦魇折麽了他多年,虽说早已习惯,可每次梦魇,都真实的令他发怵。
      “川乌,什么时辰了?”
      “禀将军,快午时了。”
      秦桑抬手揉着太阳穴,身旁的小厮为他更衣,看到下人为自己拿了玉簪束发,淡淡道:“俗气,拿那支铜簪来。”
      川乌瞥了一眼那铜簪,知道将军的所有束发簪子中都没有那种劣质的铜簪,心中猜到定是昨晚和楚姑娘在一起的时候买的,此刻又恰是午膳时间,估摸将军此刻是想去寻楚姑娘一通用膳的,于是给将军一个台阶道:“将军是单独用膳还是?”
      “去膳房跟大伙儿一起吃吧,顺便看看最近这府中的伙食如何。”
      可秦桑来到膳房之后,菜都上了桌,他却左顾右盼没有动筷,一旁的川乌眨了眨眼,瞬间懂了将军的心思,可午膳时间兄弟们都聚在一起用膳,大庭广众之下如果问起楚灵修那丫头,定会给府里的小厮添些茶余饭后的八卦,于是他改口询问青云的去处,必竟他们姐弟俩形影不离。
      于是川乌对身旁的护卫们道:“楚青云那小子去哪了?”
      “禀川副将,他们姐弟俩好像是去西街的寿福斋用膳了。”
      川乌放下碗筷,装作没胃口的样子,“这膳房的伙食有待改善啊,下个月给兄弟们添几个新菜式。”
      又转头朝秦桑道:“那寿福斋的乳鸽确实不错,让兄弟们说的我也有些馋了,将军要不要一同前去品尝一番?”
      秦桑立马起身道:“也好,那就让兄弟们吃着,我们走。”

      阿楚与青云正大快朵颐的吃着饭,面前摆着盐水鸭烤猪蹄还有菊花鸡,迎面走来的川乌瞧了一眼桌上的饭食:“哟,这是嫌弃府中的饭食太素,跑到外面开小灶来了,你们俩可真是惬意啊。点了这么多,吃得完吗,拼个桌啊。”
      说罢在青云身边拿了个凳子坐下,故意将阿楚身旁的座位让给了将军。
      秦桑自然而然的坐到了阿楚的身边,“巧了,我们也是路过,没想到你们也在。”
      阿楚也没想到会碰到秦桑,想起昨晚的一些暧昧,突然觉得有几分尴尬,她礼貌的笑笑,连秦桑的脸都没敢看,只是抬头对川乌道:“真是巧啊…”说完埋头扒饭。
      青云见阿楚只吃米饭,便夹了根鸡腿,放到阿楚的碗里,一边啃着猪蹄一边对阿楚道:“平时不都吃得下两只鸡吗,今日是怎么了,胃口不好?”
      一直低头小口吃饭的阿楚突然有种将对面青云掐死的冲动,她本是习武之人,吃的自然比别的姑娘要多一些,不过,今日身边人不只是青云,再贪吃,还是想收敛一些。
      还未等她开口,青云接着说道:“我们要去铁匠铺锻一把好刀,我姐说了,那将军府库房的刀都是些废铜烂铁,没有一把中用的,也就能杀猪。”
      阿楚突然剧烈的咳了起来,喝了口茶忙解释道:“将军别误会,我的意思是,那将军府库房的刀年岁有些长,有些都锈了,青云喜欢习刀,便想给他锻一把好的,当然了,再怎么好也比不上将军的龙雀。”
      秦桑微笑着看着姐弟俩一唱一和,想到这楚家姐弟并没有血缘,而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一对儿,心中生出一丝酸意,于是故意说道:“在京城要锻一把好刀可得不少银子……”
      青云挑眉,一脸炫耀的说:“将军有所不知,我姐那日从胭脂坊的嫖客身上偷的金豆子日日带在身上,到现在都还没花完呢。”
      秦桑想起昨晚阿楚在摊贩前只花了几个铜板给他买的铜簪,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必竟这丫头要的一桌子鸡鸭鱼肉恐怕也不止二两银子。
      青云不知阿楚为何总是瞪他,有些莫名其妙。
      秦桑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神情逐渐严肃,一旁的川乌忙招呼小二:“愣着干嘛,赶紧再上几道好菜啊。”
      “不必了,你们吃着,我还有军务,先走一步。”秦桑起身道。
      川乌忙跟着起身,一前一后出了寿福斋的门。
      结果没走几步,秦桑再次回头,发现那楚灵修依然好吃好喝,根本没有追出来的意思,于是无奈一笑,一脸烦闷的回府去了。
      “这秦将军一天天的,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一会儿要拼桌,一会儿又不吃了,真是没口福。”青云啃完最后一个猪蹄,舔了舔手指,两眼放光的朝阿楚道:“你还剩多少金豆子,一会儿可不能小气,要锻就要锻把好的给我啊。”
      阿楚从腰间摸出钱袋,一把拍在青云面前,“你自己去吧,爱买什么买什么。”说罢起身离开,留下了一头雾水的青云。

      夜幕降临,秦桑喝着茶在书房批阅军务,突然感觉房顶的瓦片有窸窣的声响,他凝神静听,手警戒的扶上桌边的龙雀。
      川乌循声飞上房顶,发现天冬穿着一身被血浸透了的飞鱼服,一寸寸从房顶滚了下来,川乌大惊,忙伸手接住了他,用手探了他的鼻息,发现还活着,于是将他背回了书房里。
      秦桑忙上前查看,只见天冬整个人都是昏死的状态,嘴里和耳朵里都渗出鲜血,四肢无力的垂在地上,前胸和后背全都是刀痕,皮肉外翻,有的已经结了痂,有的却还在冒着血。
      秦桑咬紧牙槽,覆在天冬胸口的一只手有些僵硬,他脸色一沉,腰间的龙雀出鞘,身子一震如一道光影闪了出去。
      川乌在屋内手忙脚乱翻出止血散,却发现小小一瓶止血散,根本无法覆盖天冬身上的伤痕。正当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听得院中刀剑声打破寂静长夜,龙雀所到之处,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尖鸣。
      “莫惊春,你为何伤我副将?”秦桑低沉的嗓音中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秦大将军,火气别那么大嘛,咱兄弟俩多少年没见了,还没叙叙旧就拿刀砍我,弟弟我伤心啊。”那男子以刀杵地,双手交叉随意搭在刀柄之上,挑衅道:“瞧,这刀上的血还没干呢,弟弟我又没杀他,只是帮他废了武功,这个世道,一个废人定是比你这将军能多苟活几天不是吗?”
      秦桑握着龙雀的手青筋暴起,没等对面男子再次开口,便提刀杀了过去。
      来者便是藏魄十八骑统领莫惊春,他儿时与秦桑同在天牢接受训练,他们就像坛中的蛊虫,只有蛊王才能活下来。
      谢广每年都要从罪臣之子中选出一批,将那些曾经妄图谋逆之人的后代像驯化猛兽般变成完全臣服自己的杀手,摧残他们的□□,拿捏他们的灵魂。
      在那个充斥着血腥与暴力的天牢里,每个人都要时刻警惕着,警惕着被别人杀,也要想方设法的杀掉别人,只有这样才能得到谢广的青睐,活下来才能收编藏魄。
      秦桑和莫惊春便是多年以来最出色的两个少年,他们是挣扎在地狱的鬼魅,二人也曾同生共死无话不谈,而谢广要的是狼,不想看什么兄弟情深,当他发现秦桑与莫惊春之间的情谊时,就像孩子看见了玩具般起了玩弄之心。
      他变着法的挑拨、离间,将朝堂上权衡官员的那些手段都用在了两个孩子身上。
      可当秦桑与莫惊春真的生了嫌隙,相互厮杀的时候,谢广又偏要让他俩都活着,比起兄弟情深的戏码,他更爱看他俩互相折磨、怨恨、憎恶,而这所有的源头都只是因谢广觉得有趣罢了。
      他让秦桑做了他的护国将军,帮他扩疆拓土,让莫惊春做了藏魄统领,帮他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腌臢事儿,他坐享其成,渔翁得利。
      而今晚的二人早已多年未见,再次碰面依然压不住突然汹涌的仇恨,正如两道疾风厮杀在秦府上空,高手过招,过程反而很安静,只有双刀相交时的火星子在夜空中明晃了刹那又暗淡。
      莫惊春左手反握刀身,横刀接住秦桑的一劈,秋夜凉风瑟瑟,二人在屋顶的瓦脊上有霎那间的对峙。
      莫惊春邪魅一笑,“你想知道四海的事是不是我干的对吗?”没等秦桑回应他,便道,“那你直接问我不就好了吗?为何非要派人潜进总督府?”
      莫惊春见秦桑不答,突然收起笑容,一脸恶相的咬牙对秦桑低声道:“你当我总督府是臭鱼烂虾都能混进来的地方?可惜了你那兄弟,要不是因为你,也不至于落得个废人的下场。”
      秦桑冷笑:“果然是你,我如果没猜错,那冯征是你们的人吧,你们躲在暗处,好一个借花献佛,金蝉脱壳的本事。”
      莫惊春反握刀身的指关节在秦桑突然发力后变得苍白,他以退为进,手腕一转,侧身向秦桑小腹砍去,秦桑腾空而起,轻轻一跃便滑倒了莫惊春的身后反手向着莫惊春的后颈就是一刀,莫惊春弯腰躲过,那屋檐的一角直接被秦桑的龙雀一刀削掉。
      “四海山庄总共一千七百六十三人,我每个人的画像都有,屠庄后挨个对比了尸首,发现少了两个。”莫惊春边破招边字字珠玑的对秦桑讲道。
      月光将秦桑的脸映的雪白,而眸光却更加寒冷,这个眼神跌落在莫惊春的眼里,他笑的更加放肆:“我怀疑这两个人在你的府上,我说的对吗?否则依你秦桑的性子,又为何会蹚这浑水。”
      龙雀的刀刃扫过莫惊春的领口,他顺势后仰,利刃只差一寸封喉,秦桑微微一笑,面不改色道:“招子放亮些,瞧瞧你这几年武艺精进了几分。”
      莫惊春却不再恋战,他的眼神突然黯淡下去,“阿桑,你有在意的人了。”继而低声轻笑,“那你可得保护好她。这事儿你真的不该插手,本来我做的天衣无缝,你既然开了口子,就别怪我做绝。还有,我只负责杀人,至于那冯征是不是陛下的人,你还是亲自去问谢广吧。”说罢,消失在黑夜中。
      他们曾经一起披盔戴甲发誓为对方而活,为了彼此可以破釜沉舟,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诋毁、残虐开始腐蚀着彼此的誓言,原来这个世上,没有任何情谊能凌驾于人性之上。
      秦桑眉宇暗沉,若说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让他不好拿捏,便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当今圣上,这个将权谋之术当人生佐料的老赖,还有一个便是莫惊春,这个武功与他旗鼓相当,诡计阴谋也并不被他压制的人。
      谢广很聪明,他知道自己与莫惊春都是他的棋子,少了谁,剩下的那个都会成为他谢广的威胁,可偏偏这两颗棋子异心,永远听话的为谢广所制衡。
      秦桑将龙雀收于刀鞘,回书房查看天冬的伤势,发现他筋脉已断,等身子完全恢复以后,怕是再也不能习武了。
      川乌在一旁捏紧了拳头,牙咬的咯咯响,“莫惊春别落我手里,否则我定将他扒皮剔骨抽筋。”
      秦桑的眸子里隐藏了所有的情绪,“川乌,去太医院,把此刻不当值的,都给我叫来,等他醒了,先瞒着,等好利索了,再慢慢说与他。”

      青云自从听说天冬筋脉尽断,难过了好久,成天去上京城搜罗好吃的好玩的回来带给天冬,而天冬也并不像大家想象的一般消弭。
      秦桑在上京为他单独置了一间院子,还给了他百亩良田和上京的五个铺子,如今的天冬,做了个潇洒的甩手掌柜,还将那千金台的场子接手过来。
      用川乌的话说便是因祸得福,可天冬每次听到川乌这么说他,都是无奈笑笑,话比以前更少了。
      直到有一天,秦桑喊着川乌,说要为天冬办最后一件事,川乌不解道:“什么事能算是最后一件?”
      秦桑道:“饱暖思□□,钱财给够了,还差个女人。”
      川乌惊道:“你不会要去找白檀?”
      秦桑挑眉,“物尽其用罢了。”
      那日的白檀没有带海棠簪,也没有带梨花簪,秦桑在一个最不可能见她的一天突然见了她,她脸上的欣喜明显大于惊慌,她一如既往的帮他煮茶,斟茶。
      “白檀,你跟我多久了?”秦桑端着茶,抿了一口问道。
      “四年零三个月。”白檀几乎脱口而出。
      “我待你如何?”
      “自然是恩重如山。”
      对啊,自然是恩重如山,虽然将她从奴营中救了出来,可却将她扔进了这种烟花之地,让她成日作羔羊围在猎人的身旁,可她就是甘之如饴,比起被欺骗的利用,她宁可要这种纯粹的交易。
      “我要你为我做最后一件事。”秦桑放下茶碗,神情是一贯的古水无波。
      “将军请讲。”
      “嫁给天冬,一辈子对他好,就算不爱他,也要骗他一辈子,你这条命是我给的,我现在要将它送给天冬,你愿意吗?”
      白檀猛的抬头,这是她第一次敢直面秦桑的双眸,这么多年来,她对他所有的任务都一一配合了,她从不骄傲自矜,她永远顺从,可换来的却是对她变本加厉的麻木与冷漠,如今他是厌弃她了吗,也许从来都没有对她好奇过,谈何厌弃。
      白檀只是静默了片刻,眼中又重新回归了平静,道:“我愿意。”
      秦桑满意的点头,这日他多逗留了片刻,听白檀为他抚了那首江南古曲漓江韵,等他的茶见了底,才起身离去,只是在离开之前,白檀突然言笑晏晏的喊住了他,说了句:“秦将军,白檀的名字是你起的,我的真名叫阿茹娜。”

      “将军,这样会不会对白檀姑娘太残忍了。”离开后的川乌闲侃道。
      秦桑轻声笑起来,淡淡地说:“她是个聪明人,天冬是陛下亲封的从二品副将,虽然不能打了,可俸禄还是有的,在这上京有田又有铺子,样貌和身材皆是上等,她白檀一介戎奴,配天冬,高攀太多。”
      川乌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但白檀虽身份低微,却是个好姑娘,善良勇敢又有姿色和才气,若不看身份,配天冬也合适,只是…我是怕心悦之人并非天冬,这以后…”
      秦桑立刻摆手,“打住,就算惦记不该惦记的,也只能藏于心,若是走错一步,我会让她在上京城没有立足之地,再说了,这乱世中,能得一人偕老已是幸事,更何况,你怎就知道这世间的情爱不会变。”
      秦桑一直以来,他内心所谓的善恶都是模糊在一起的,所有的事在他这里都需要权衡利弊,他其实心里知道,天冬每次去找白檀,白檀都会见,不仅见他,还会收下他给的银两,所以他赌一把,就赌白檀够聪明,赌她这颗懂得退而求其次的心。
      “人们常说蜉蝣朝生暮死,生命何其短暂,可你又怎知蜉蝣所想,说不定它们觉得一生很漫长,还有这世间的花木凋零,你又怎知他们不会心甘情愿化作春泥,世间万物都在变化,更何况情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秦桑神情淡漠,阳光穿透他的睫毛,在眸底留了一片阴影。
      川乌识趣的没有再言,其实他心里明白,将军什么都懂,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给身边的人一个最好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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