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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这些日子,沉宣总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身体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变得异常沉重,有道声音在叫他。
说是让他快去帮它找父母,睡起来肩膀也有些酸痛,像是什么东西一直在上面蹦跶一样。
最为诡异的是他的殿下,殿下大多数时候都甜美可人,她也不是什么凶悍性格的人,自己也并不害怕她。
可往往肢体接触过后,他身上一直泛起鸡皮疙瘩,这不正常。
除此之外,他遇到的人一部分奇奇怪怪的,只有一个表情,麻木呆滞的眼神配上诡异的笑容。
最近几个晚上,他一直做梦,梦里他和殿下成婚,他却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紧张、畏惧、惊恐。
梦里看不见殿下的脸,只是一个红盖头还有一双手,他们就要喝下交杯酒,他转身就要跑,那双手直直按在他肩膀处。
眼前便陷入无尽的黑。
他这是怎么了?
他是不是生活在一个假的世界,他尝试去找出那些不一样的地方,去问周围的每一个人,问他们有没有感受到异常。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告诉他,并无。
日子也就这样清醒一下,迷茫一下过下去。
清醒的时候他反而觉得自己是个疯子,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麻痹自己的时候生活过得也很可以。
他是大周国的将军,殿下的未婚夫,战功赫赫,谁人不道一声羡慕。
直到那天,殿下召见姜家小姐和他夫君,也就是我的弟弟李容居,我才恍若隔世,这两人和其他人不一样。
身上没有那股呆滞诡异的表情,交谈之中让他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他明白,自己或许陷入某种怪谈里,或许周围的人的确都是虚假的。
无论如何,他要寻找到一些改变的机会,而姜家小姐姜枝兰和他那弟弟李容居就是这个契机。
又是天气晴朗的一天,庭院里都是裴朝川种的花花草草,阳光落在庭院里,让裴七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这地宫范围还挺大,一靠近边界的地方就会有一股力量将他们弹回来,出不去。
里面的人每天都重复着一模一样的行为,到集市上去看一直都是那些人相同的动作和叫卖声。
这个地方,只有她和裴朝川,以及那个殿下周围的事物是流动着的。
其他人就像傀儡一样,日复一日。
抓到了的那些有意识的怨灵,裴七问了一番,没能问出些什么关键信息。
他们也只是知道自己死了,被困在这个地方出不去,问到为什么自己有那么多的怨气的时候,他们就像失忆了一样,再也想不起过往的事情。
更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死。
问他们为何而死之时,身上的怨气倾泻出来,马上就要把他们吞噬一样。
裴七立马停止了这个问题,让他们在自己境域阴花村里休息。
从怨灵这里盘问不出个什么来,殿下伽云那边又不能轻易地打草惊蛇。
这事情一时间倒是有些难办。
但事情发展总是螺旋式上升的,这不,她这府里也有人上门了。
来者正是沉宣。
她将人引至院落,认真观察,还是没有清醒过来,但他有意识来寻找自己就是这阵法对他的束缚没之前那么重了。
“将军来我姜家所为何事?”裴七给他倒了一盏茶,随意问道。
沉宣望着眼前的人,姜枝兰,记忆里的姜枝兰纨绔、骄横,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能和她好好讲话的人,除了殿下其次就只是他那弟弟容居了。
不像她一贯作风,“我来探望一下容居,看他近来过得好不好。”
这倒是也符合沉宣目前的身份设定,只是故事里的李容基对他弟弟李容居没有那么好啊。
李容基和李容居同父异母,但因为多年前一场大火,父母离世,府中也只剩下兄弟二人。
李容基对于自己的弟弟可谓是情感复杂,一方面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一方面又是自己厌恶的外室之子。
弟弟体弱,他请了许多医师来医治,用的都是名贵稀有药材。
弟弟喜爱读书,他搜集天下有名书籍,将军府藏书阁占地三分之一。
但李容居被姜枝兰向殿下请邀的时候,他又不在意了。
所以这样来探望李容居的,也只有沉宣会来了,那李容基眼里便是只有殿下伽云。
裴朝川一早就在旁盯着这人,唇角带笑,眼里都是审视。
碍眼的家伙。
怨灵李容居的记忆里,对这位兄长的印象倒是挺好的,就算李容基没有救他,让他成为姜枝兰的夫君,他也毫无怨言。
只怪自己体弱多病,不能像兄战一样提剑上阵杀敌。
便是这京城贵女,他也奈何不了一点,只能任人摆布。
在裴朝川看来,这些都是矫揉造作的情绪和感想,爱不爱什么的,直接去做就好,为什么要有那么多顾虑。
婆婆妈妈的。
“兄长不用来看我,我从与枝兰成婚之后,就和将军府没有任何关系了。”裴朝川直言不讳,只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也不管原来这怨灵是怎么个想法,既然此刻自己的身份是李容居,那他就按照自己的习性来做。
万万不是那优柔寡断的性子。
裴七抬头诧异地看了裴朝川一眼,姜枝兰记忆里的李容居性格柔和,如果往重了说,那还有些软性子。
自己见到的裴朝川也从未会有如此语气之时,这样的裴朝川也挺有趣的。
“是我的不对,容居。”原先对这个幼弟心里未曾有什么情绪波动,见到面之后,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
倒是真多了几分难受的情绪,对眼前的人有了些愧疚和厌恶交织的复杂情绪。
他不再与之交谈,看向裴七,“姜小姐,我——”
裴七知道他定然是自我意识想要冲出这阵法的困囚,只道,“晚上宵禁之时,将军想办法来醉风楼一叙。”
裴朝川阴了阴眉眼,随即笑着对沉宣说道,“那兄长走好,不送。”
沉宣踏出姜府,走在路上,他才发现整座城中,从殿下宫中再到这尽头,就有姜府那有阳光,其余地方都是阴沉沉的。
再一看路上行人,麻木且行动缓慢。
他没有目标一样走在路上,但怎么走他最后都会绕回原点,他的行动被限定住了。
后背被轻轻一拍,“将军往哪去呢?”声音熟悉却是几分阴郁,身上鸡皮疙瘩泛起。
他表情一滞,慢慢回头,“殿下怎么在此?”
“将军何故在此,我便因何在此。”她随意把手搭在他肩侧,又两只手都挽住他臂弯。
“我怕你跑了,不来娶我,那我怎么办?”她一双眼睛水灵灵地看着他,眼底都是笑意,像一对漩涡,他看着看着就快忘记自己为什么来到姜府。
只是袖口里有什么东西散发了些温度,他瞬间从那漩涡里脱离出来,“殿下,我来为你买些簪子。”
“不,我不需要簪子,你随我进去。”她拖拉着他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身上感受到的沉甸甸的气息很重地压在他那侧身体上。
从心底升起的畏惧让他脚步挪动不了一点,但惊奇的是,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殿下宫中。
他坐在椅子上,手中还捧着一杯酒,就像梦里的场景那般。
“我们现下喝一杯交杯酒如何?容基,我等好久了,我们先喝一杯怎么样?”
似乎脚底被无数只手紧紧拉住,他一点也移动不了,手是不自觉地抬起来的,酒杯被自己一点一点送到唇边。
殿下笑得越来越开心,隐约看见殿下变成那红盖头下的“人”,浑身皮肤苍白,一只手牢牢扣着他的手腕。
他不是容基,往日脑海里的记忆变得混乱,从一开始的笃定到后面的怀疑再到现在的混乱,沉宣用力挣扎着,想要逃离控制。
但无论是怎么样的用力,他全身上下纹丝不动,只有表情变得崩溃。
面前的“人”抚平他的眉宇,“怎么如此畏惧?”清笑了一身,点开了他身上的禁制。
沉宣泄了力地瘫倒在地,仰头望着她,又还是那副温婉甜美的貌相,哪里来的红盖头。
外头的阳光也暖了起来,身体似乎也不冰冷了,一切似乎都是他的错觉。
脑子里拼命呼喊的声音听不清内容,他怔愣着,忽而听见那声音高喊一声,“沉宣!”
对啊,他叫沉宣。
他不是什么李容基,白日里见的是裴七还有那日捡回来的人。
他误入这地宫之中,被控制的心神。
他不能再这样被摆布下去。
那只手伸出来,拉他起身。
他犹豫着没有回应,心里有了些想法。
暂且看这怨鬼的目的是何?难道只是简单地想要捆绑自己在这里给她配冥婚?
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搞一个阵法,让自己融入怨灵李容基的记忆。
“嗯?”伽云弯了弯眼,“将军,你今天有些不对劲。”
沉宣沉默片刻,还是把手放上去了。
“你安生地跟着我,不要想耍什么小聪明,不然你们都得死。”她俏皮地看向他,就是一个单纯调皮模样。
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威胁。
“我知道你已经清醒了,但你们是走不出这地宫的。”
“多少年了,终于有活人来陪我玩一玩了,那就永远陪我玩下去不好吗?”她摆弄着沉宣衣服上挂的玉佩,声音依旧甜美。
“可我不是什么将军,不是李容基。你这样会觉得开心吗?”沉宣艰难开口,眼前的怨鬼怨气十分大,身上的凉意让周围都显得阴森。
刚刚感觉到的阳光和暖意其实才是错觉。
从清醒那刻起,他看见的伽云就只是衣着红嫁衣,就像当初他被拉入这个地宫之时的一模一样。
“我不管,你长得像他,我就要你做我夫君,在这里永生永世地陪着我。”她说着用力握住他掌心。
又是一串鸡皮疙瘩在身上蔓延。
“那李容基呢?”沉宣强忍这刺人的冰冷寒意,开口问道。
伽云这倒是冷笑一声,脸上终是没有笑意,“我不知道啊,我也出不去这地宫。”
“或许在人间?”她陷入某种执念中一样,呢喃道,“我必须让李容基陪着我,听说怨气足够多了之后,我就能见到他了。”
“你难道是想化为这怨气的一部分吗?好好陪着我解解乏,你也好过些。”
她来到他面前,捏住他的下颚,虽是抬头看他,倒也没有任何弱势。
可怜这怕鬼的沉宣被拿捏得难以动弹,因为身体本能畏惧,竟然滴落了几滴泪。
“我不喜鬼,我是不会留在这陪你的。况且我对你的认识也只是你编织的这些记忆,向我体内输入的怨灵所知。”
“我不爱你,如何能与你结为夫妻?”沉宣虽是身体僵硬,但心智清醒,看着这伽云也可以正常对话,条理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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