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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夜谈
李夫子本名钰,字莱芙,嘉昌十七年进士,父母为谁,从何而来,无人知晓,就好像突然就莫名其妙多了这么个人一样。
只知道他是苏太守是旧友,也是吴州各家的座上宾。
“先生怎么这么晚过来啦?”
谢熙筱侧身让李钰进来。
苏望舒也早早站起来,等李钰进来便低头作揖:“先生。”
李钰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对折扇,一人给了一把。
他眉眼中含着笑意,一时间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两人打开扇子看着扇面。
苏望舒画的是清月照竹,谢熙筱画的是邻水生兰。
“过完年你们俩就也走了,为师家中清苦你们是知道的,也就这么些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你们受着吧!”
李钰看着两个学生,似乎还能从两个少年郎身上察觉到他们儿时的身影。
小时候的望舒是个受了委屈就会哭鼻子的小哭包,熙筱是个天天都喜欢起晚的小懒蛋。
转眼间小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当年因为父亲责骂宁肯跪一天一夜不说软话的小倔驴变成了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还与李家的娘子定下了婚事。
长大啦,娶妻之后就是丈夫,他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成为父亲,他会看着自己的孩子慢慢长大,长到他如今这个年纪,看着他的孩子再长大……
周而复始。
人复一人。
“熙筱可定下哪家姑娘了?”
谢熙筱轻轻的摇摇头。
李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苏望舒轻笑一声:“好事多磨,莫要忘了本心才是。”
三人围着炉子坐下,但是谁都没说话。
任由窗外白雪罩屋梁,明月亮故乡。
“等你们成亲的时候为师一定送一份厚礼,毕竟你们可是我的第一批学生。”
怎么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呢?
明明,明明想见什么时候都能再见。
尚未经历别离的少年郎觉得人生何处不相逢,可是经历过才知道何为猝不及防。
当意外发生,再怎么周密的计划也会变得漏洞百出,直到土崩瓦解,让人连悔过的机会都没有。
“你们去了贡院之后要相互扶持,你们俩到底是师出同门,不能让旁人随意看了笑话去,更不能互相揭短,”
“说到底你们也是师兄弟。”
两人相视一眼然后笑起来。
知我者,眼前人也。
李夫子如今已不惑之年,头发斑白但是胜在身体硬朗,也是江左一带有名的儒生。
他总是给他的学生们操心,尤其是一开始收的这四个,当年虞长安非要去学皮影,盘缠还是李夫子凑的,李夫子一生未娶,听说是年少是喜欢上一个姑娘,后来那姑娘嫁与他人为妻,他此生不再娶。
“日后要是有什么事就给为师来信,但是望舒啊,”
苏望舒听见老师叫他便抬起埋头吃烤地瓜的头看向老师。
“你不要一去长安就忙着站队,太子的名声毕竟在这,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你……可莫要得了一个卸磨杀驴的结果。”
苏望舒微微一笑说:“殿下不会骗我的!他也不是能干的出那种事的人,先生就放心吧!”
就是因为你这副傻不拉几的样子我才不放心啊!
你拿脚后跟想也得想明白,要是太子殿下真是那么老实的一个人,这太子之位早就换人了!
皇后嫡子的四殿下,贵为天子长子的大殿下,如今刚扫平南蛮的十一殿下,圣眷正浓的七殿下和十四殿下。
哪个不是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
太子殿下无非就是个宠妃之子!生母甚至都不位列四妃,母家也不是很强盛。
非嫡非长,这位置本身就坐的名不正言不顺,但是这也恰巧能看出来其生母翎妃娘娘的手段来,能让自己的儿子在这场夺嫡之征中不落下风,绝对不可能是个跟外表一般人畜无害的简单女人!
翎妃娘娘生有三子一女,一位是当今太子,另两位,六殿下是个浪荡子,十三殿下是个病秧子,健康公主也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
如此看来翎妃娘娘手里唯一的底牌就是太子殿下了。
李钰又看向谢熙筱问:“你呢?要是让你站,你站谁?”
“我也站太子。”
李钰:“……”
你们是看不出来太子如今是个烫手山芋了是吧!?
就这么想找死吗!
他现在真是恨不得撬开俩人的脑瓜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浆糊!是本来就不聪明还是读书读傻了!
他思索片刻:“你们也应该看得出来,太子他明显不是最好的人选。”
苏望舒不以为然,他拿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后抬起眼对上了老师的眼睛:“可,太子终归是太子,只要陛下不废了他,他就是太子。”
就是那个至高之位的不二继承人。
李钰又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孩子长大了。
依旧是跟儿时十分相像的桃花眼柳叶眉,眼角一点朱砂痣。
依旧是那张雌雄难辨的脸,但是眼前这个少年郎不会再随意哭鼻子了。
其实他也没少什么,只不过是少了二两天真,多了几分算计。
真是长大了,做事也有了自己的眼光和思路,果真是不错。
李钰端起茶盏思索了好久,千言万语最终化为:“那为师就祝你们……前程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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