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旧梦

作者:朱泽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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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务府 追缉令


      连着半个多月过去了,岳银刀凶杀案毫无一点进展。凶手真的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般,做下案子后又凭空消失,不留下一丁点痕迹。

      傅南立在墙上的几幅山水画下面,目光倾注在画中,脑子里却根本没去想案子,而是满脑子都是云姑。

      二人上次在茶楼里匆匆一面,结果不欢而散。傅南最近经常回忆起云姑当时说话的眼神、语气、动作、神态,甚至任何一个细微的细节。他曾仔细回忆过二人初次在干货铺里见面的场景,云姑当时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眼神里首先是惊喜,继而变成诧异,最后才恢复如常。

      如果仅仅是两个陌生人见面,眼神里不可能包含那么多东西。

      但是在茶楼里,她又斩钉截铁地说了从来不认识自己。如果她没有说谎,那她之前又惊喜什么呢?诧异什么呢?

      傅南初次见到对方,脑海里却出现了异象,忽然之间一片空白,好像忘记了一切,脑海里忽然被清空了似的。

      怎么单单见到她脑海里才会出现如此异象呢?

      疑云重重,不知何解!

      “傅大哥。”金玲玲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轻轻唤了一声。傅南转过身,说道:“玲玲,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金玲玲扫了眼墙上的几幅山水,回道:“我都来了老半天了,看你一直盯着画儿出神,就没敢打扰你。”

      傅南笑了下说:“我在想事儿,就走神了。你来找我有事吗?”金玲玲在画下面的椅子上坐下,嫌弃地说:“听说了吧?张二虎那个小土匪带着一帮混子进驻了马兰峪,说是要保境安民。我跟我爹说了把他们撵走。可我爹说了,有治保所的公文,而且人家做的也是好事,没理由去撵人家。哼!那个小土匪能有这么好心?打死我都不相信!”

      “是谁在背后编排我这个保安团大队长呢?背地里说人坏话可不好哟!”只见张二虎已经大喇喇地走了进来,冲傅南拱了拱手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说道,“玲玲,你可不能这么想我啊!我真是出于一片好心啊。怎么说我爹也是县府名正言顺任命的马兰峪保长,保境安民也是职责所在嘛。何况如今凶杀案还没告破,村民们都人心惶惶的。四周加强一下保卫,多少能让村民们心里踏实点。”

      金玲玲气急,刚要辩驳。傅南赶忙打断,说道:“玲玲,我相信大队长是出于一片公心。当此非常时刻,确实需要加强一下警戒。对啦,不知道大队长打算怎么做呢?”

      张二虎拍了下傅南的肩膀,赞道:“到底是留过洋的。傅兄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是这样的,我把带来的治保员分成了三班,每班十五人,不分昼夜地在村子周围巡防。一旦发现可疑情况,随时过来报我。当然,我会马上通知傅兄弟你的。”

      金玲玲撇了下嘴,一副丝毫看不上的样子。张二虎也不生气,严肃地问道:“傅兄弟,我听说族长大人已经把查案的事全权委托给你了,不知道有眉目了没有?我听说你当过侦缉队长,那查案肯定有两把刷子。不过,麻烦你可要抓点紧。你不知道我们马兰峪的小民百姓都没见过大世面,胆儿特小,有个风吹草动的都怕得要命。更何况现在闹出了人命案呢?”

      “张二虎,我看胆小的是你吧!”金玲玲赶忙替傅南帮腔,“傅大哥,你别理他。我虽然不懂查案,但也知道查案最是需要头脑冷静,心浮气躁的脑子里一团浆糊,还怎么查呢?”

      张二虎刚要搭言,金玲玲赶忙伸手把他往外推,急着说:“我说大队长,你还是赶紧安排手下去巡防吧。说不定凶手正猫在哪个角落里等着再次行凶呢。”

      张二虎还要说什么,已经被她推出了房门,只得丢下一句:“傅兄弟,我先走了。我要是发现了什么可疑的情况,肯定会马上通知你的。”金玲玲见他走远了,才折身回来,鄙夷道:“这个小土匪就会猪鼻子插大葱——装象。他跟他爹一个德性,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货色。不知这回憋着什么坏呢?”

      傅南笑了下,将在岳银刀身上发现的那块腰牌拿给金玲玲看了,问道:“玲玲,你见过这东西吗?”

      金玲玲仔细看了:“这是岳叔叔的。我见他经常挂在腰间,几乎是从不离身。我小时候问过这块腰牌的来历,岳叔叔每次都是哈哈大笑,从来也不肯说。我听我爹说过,内务府是清朝时专门服务皇家的一个内务机构。我估计岳叔叔年轻时应该在内务府里当差吧,否则怎么会有内务府的腰牌呢?”

      傅南心里默念着“内务府”三个字,顺着她说的话问道:“除了岳银刀之外,你在马兰峪还见过谁有这块腰牌吗?”金玲玲又认真地看了腰牌,在房中踱了几步,回过头说:“没有了。好像只有岳叔叔才有,而且他好像非常宝贝这个东西。我经常过去他的小院里玩儿,都看见他拿着一块湿布在细心擦拭。”

      见对方默然不语,金玲玲愣了下,旋即又说道:“傅大哥,这块腰牌跟岳叔叔的死有关吗?”傅南坐了下来:“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我自己的错觉吧。我对腰牌上的‘白虎营’几个字好像很熟悉,第一次见到时脑海里就像触电了似的。隐隐约约像是有一些残存的记忆画面。但是仔细去回想,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说罢他伸手拍着自己的脑袋,好像那样可以触发记忆似的。

      金玲玲轻轻拿下他拍打脑袋的胳膊,说:“傅大哥,想不起来就不要硬想。我有时候想不起来什么事时,就搁置下来先不想。暂时去想些无关紧要的事。说不定下一秒钟它就自己蹦出来了。”傅南被她的解释逗笑了,轻松地说:“估计它自己是蹦不出来了。我这都连着想了一个多星期了,它还没有蹦出来。”

      金玲玲也跟着语气幽默地说:“别急!八成是你的这段记忆在跟你玩躲猫猫呢。玩腻了它自己就会蹦出来了。”

      “我爹曾跟我说过,我小时候特别顽皮,一次在家里不小心跌倒了,后脑勺刚好磕到了桌角上,当时流了血,人也晕了过去。全家人都吓坏了,赶忙请郎中过来瞧,发现也没什么大碍。但是从那以后,我脑子里时常就有些不适。有时候会忽然停顿一下,像断片了似的。而且夜里经常会做一些奇怪的梦。留学德国时,我还专门去了医院做了检查,找了专门的人看过,结果也没查出什么问题。”

      金玲玲听了,关切地说:“那应该就是没事。傅大哥,你不要多想。我听说西医比中医要先进很多。既然西医都查不出来,那就是没事。”

      傅南点点头:“但愿吧。或许是我自己在胡思乱想。你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就是爱胡思乱想。不过眼下这个案子,我真是毫无头绪,根本不知道从何查起。好像之前所学的破案方法一点儿都派不上用场。”

      金玲玲上前主动握了他的手,宽慰说:“傅大哥,凡事但求无愧于心就好了。就算真的查不出凶手,我也不会怪你。世间之事纷繁杂乱,或许有些事原本就是没有真相的。”

      听到“真相”这个词,傅南像是受到了某种鼓舞,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强调似的说:“不!世间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是有真相的,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查出而已。”

      由此及彼,他忽然想起自己从保定府警察局辞去侦缉队长的原由,寻找脑海里那两个经常入梦的小女孩的真实身份。一个活泼可爱,一颦一笑天真烂漫;一个端庄持重,举手投足温婉娴静。

      想到梨窝女孩和银铃女孩,他不禁喃喃:“你们是谁呀?人都在哪里呢?我何时才能寻到你们呢?”

      望着傅南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脸上露出悠远的神情。金玲玲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右手还被他紧紧地握着。

      这算是二人第二次的亲密接触。不知为何,金玲玲却没有熟悉的感觉,反倒觉得有点陌生,怎么跟那晚酒醉时接触的感觉不一样呢?

      ******

      夕阳无限美好,只是黄昏将近,市集上的行人渐渐少了起来。有些露天做买卖的小贩们开始收摊,准备结束一天的忙碌。

      灵姑煨了一锅红枣花生粥当晚餐,盛了两碗端到小木桌上,冲一旁还在忙活的云姑喊道:“别弄了,先吃晚饭。”云姑应了一声,放下手里正在装填的花椒粉,净了手坐到桌子前面,端起白瓷碗吃了起来。

      灵姑又端来一小碟榨菜放在桌子中间,望了眼云姑,像是要说什么,但是没有开口。云姑吃得津津有味,将枣核小心翼翼地吐在桌子上,随口说道:“大姐,这次进的大枣比上次的成色好。上次的干巴巴的,一点儿都不甜。”

      灵姑夹了一根腌制后的萝卜条放在嘴里吃着,若无其事地说:“我今儿上午去了茶馆,跟他们的老板闲聊了几句。”

      云姑一边喝着粥,一边问道:“大姐,你去茶馆干嘛?一个人去喝茶?挺悠闲的嘛!怎么也不叫上我?”

      灵姑暂停喝粥,说道:“我听说了。上次你跟那位傅先生没聊几句,就把人晾在茶馆里自己一个人开溜了。结果人家傅先生到柜台结账时郁郁寡欢的,肯定是伤心了。”

      云姑一听放下手中的粥碗,咋呼道:“好呀!大姐,你还专门跑去茶馆打听这个。看来我以后出门得小心点了,说不定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呢。”

      “乱说!你把你大姐我当成盯梢的探子啦!”灵姑望着云姑语重心长地说,“云姑,还记得师父临终前说的话吗?”云姑撇撇嘴:“记得记得,我哪里敢忘呀。师父让我以后都要听你的话。这就像老佛爷给你的遗旨似的,动不动就拿出来说道一番。再说了,我哪里没有听你的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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