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他

　　第十七章
　　青城市白山乡

　　明朝之所以能够那么快下定决心调职，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那个职位在青城市，周末休息的时候去白山乡很方便。
　　因唐一鸣所引发的校园暴力事件的最终结果是休学，周周转转，明朝回到了那个他长大的地方。
　　青城市白山乡明塘村，那是明朝的老家。
　　在离村里有些距离的镇上，公路边，学校旁，有一家书店，再远一些有一家网吧。
　　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书店和网吧每天都有很多人。
　　现在网吧已经关了，书店也换了两任老板。
　　镇上乡里，几乎找不出来人认识已经十几年没有回去过的明朝。
　　明朝不回这里最大的原因是父母离婚，校园暴力是点燃一切的火星。那个家早已岌岌可危。但当时的明朝不知道，他只觉得世界无望，期待万物毁灭。
　　那是明朝最中二的一段时间，对一切充耳不闻，偏生又没有人觉得他不该那样。
　　就好像，如果他安静地承受一切，反而是不正常的。

　　街上很萧条，风吹着灰尘来回摇摆，卷起一团又一团的塑料袋与纸巾，伴着泥沙一起远走高飞。
　　一辆电动车停到与公路相接的马路口，旁边就是加油站。
　　不等对方准备拿手机打电话，明朝走过去。
　　“我是想到一件事才来找你的。”
　　对方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摸腰侧，爬上皱纹的脸有些僵硬。
　　“朝朝。”
　　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总是相对无言。
　　“我正好有事到青城市，大概会待一个月。”
　　“那、要不要回家看看？哦，对，我、我前几年有事用钱，把房子卖了，跟别人换了地，现在住靠水库那边，新盖的房子比以前小，院子也不大，但你睡觉的地方肯定有。”
　　“什么事用钱？你不是有我的联系方式吗？我从高中到现在没有换过手机号。”
　　“不是什么大事，都过去了。”
　　“需要卖房子的事不是大事？那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准备什么都不说？”
　　男人不自在地握着车把手，犹豫又犹豫。
　　“就、前几年生了场病。”

　　坐对方的电动车回到家中，一路安静，到家里也安静。但两个人活动的动静怎么都比一个人大，显得房屋不再空空如也。
　　“你平时就自己在家？”
　　“啊，也会跟他们一起打打牌、散散步什么的。”
　　“坐吧，我这次回来是因为想起来一些事。”
　　“好，什么事？”
　　“就之前火灾，我离开前几天那次。”
　　“嗯，我记得。”
　　“火灾前不久的时候我就在那儿，他们在吵着争什么东西，但我当时不知道是什么，觉得人太多太吵就走了。之所以会想起来是因为……你也知道那年我为什么会回来，就那个人，那个姓唐的，他死了，反正，那时候的事情就可以说是像潮水一般向我涌来，很多当时不理解、不在意的事情一下子全出现在眼前，我就意识到——是毒品。”
　　“什么？！”
　　男人立刻站起身，嘴唇蠕动一下，连忙转身走出房间看周围有没有人，然后把大门关上，又把房门关上，打开灯。
　　“你能确定吗？”
　　“可以，我还亲眼见过。荣哥、林荣拿那东西逗过我，说要给我尝尝，又没舍得，说能卖好多钱。当时我没在意，转头就把这件事忘了，后来发生火灾，我被妈带走了，也就没把这些放在心上。但是你们这边一点相关消息都没有的话，那些东西肯定就还藏得好好的。林荣大概率也还指着之后出狱靠这个卖钱，我记得隐隐听到他们说量不少、货还很纯。那肯定就不能流入市场。如果之后被什么不知情的人找到，也会很麻烦。虽然是十几年前的事情，我也不能保证说我的记忆一定不会出错，但是，查一下总没错。”
　　男人舔了舔唇。
　　“我知道了。”
　　“还有就是……”
　　“什么？”
　　“我找了个男朋友。”
　　“啊，好。”
　　“……不意外吗？反正我挺意外你是这个反应的。”
　　男人笑一声。
　　“我当警察多少年了，什么事情没见过？喜欢就好、开心就好，其他什么都不要管。”
　　“好，我尽量不活成你跟妈那样。”
　　“嘶，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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